我们欠了“英雄”些什么

Hero,这个词,可以是英雄的意思,也可以是角色、主角的意思,两种意思的最大差别,可能就在于性格的完整度有质的不同。

有什么不同呢?今天我们就来聊聊它。
用一个大家都喜欢的角色来引入。我们说,当我们看复联的时候,美国队长的罗曼史是电影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这段波折的感情历程,让队长的柔情得以流露,到底年老版的队长是终得爱情美满,还是终究遗憾在一墙之隔很是让我们揪心。
——在我们这里,美队是一名角色。
想象下,若是我们只不过是(电影里的)一名普通的纽约市民,我们会关心这个吗?恐怕不会。我们会为美队的光辉事迹而欢呼,在世界被拯救的时候高喊他的名字(但,只是代号而不是真名),在有市民在行动中牺牲的时候却丝毫“不计前好”地唾骂他。
——在这里,美队只是一位英雄。
角色的性格是完整的,他有他的爱恨情仇,有他的贪嗔痴恶,伟光正如美队,也并不是每一个细胞都篆刻着“正义使者”几个大字。然而,作为英雄,他的性格是残缺的,他剩下的只有“危机时刻出现,救了我们”这唯一的特征。
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是亏欠英雄的,我们欠了他们一个完整的人格。任何一个人都应该认识到,世上没有英雄,只有我们想看到、希望看到的“英雄”。
这里加上引号,是因为它是一种意相,是一种传达,是一种心里安慰。
然而即便如此,我们却不得不说,我们需要“英雄”。不客气地说,这是我们自己的私欲引发的心理渴求。
而既然是私欲,我们就很容易理解,为什么不同的人希望看到的“英雄”是不一样的。简单地(毫不留情地)概括:“悲情英雄”也是英雄,也不过是,对上了某部分人的口味而已。
回想一下,春晚上几个主持人的朗诵,不同的主持人代表了不同的角度,其实就类似于不同的偏好。其中,白岩松的角度是:“我们对不起你呀!”
这个角度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近期的护士奔赴武汉之前先剃光头,也有文章配上了剃头的照片来呼吁“他们在英雄之前,先是一个人”。
我是同情护士们的,作为一个距离疫区比较远的个人,我们关心的显然更多是将要逆向而行的人们的人道需求——毕竟在正常生活里,秀发谁不留恋呢?
但我不敢保证别人也会这么想。试想一下,一位在武汉被隔离十数天的焦虑民众,是更希望看到的是“能力卓绝”,更“没有丝毫犹豫”的“英雄”降临,还是希望去可怜失去了头发的护士呢?
我不敢断言,但我绝不鄙视生命受威胁的时候对他人(看似)不那么致命的利益的忽视。因为,谁又敢肯定,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还能保持冷静呢?
想起来疫情刚开始的时候也有文章大声疾呼“不要再歌颂英雄了,他们只是普通人”。是的,他们都是普通人,关注他们的辛苦和困难是必须的,但请也别剥夺呼唤能“战胜一切”的“英雄”出现的民众的安慰剂。
更直白而残酷地说,关注他人的背后的辛劳,也是因为这样才能符合自己内心的人道主义要求,才能让自己觉得安心。即使这种安心确实符合公德心和人文主义的要求,但具体到个人,它还是一项追求自我满足的过程。我们又怎么知道,“英雄”们是不是根本不在乎那些“苦情”?我们又怎么能理解,不希望看到负面消息的焦虑的他人的心灵需要?
所以,想要什么样的“英雄”,我们就可以创造什么样的“英雄”,一切都是为了满足内心的需要而已。你可以关注“英雄”苦情的一面,也可以歌颂“英雄”决然的行为,不过各取所需,没必要互相鄙视更不用谩骂或者否定,谁都是图个安心,没有高低。
但无论如何,我们都是按照自己的需要在塑造一个“英雄”,无论如何,我们,都亏欠了英雄一个完整的人格。
然而我们的内心却无时无刻的需要“英雄”的存在,呼唤“英雄”的出现,因为只有这样,只有听到有人为我们负重前行,我们才能更有力量,更怀感恩。
换言之,有了“英雄”,我们自己的人格,才得以完整啊。
撑起“英雄”这个名号的人们啊,谢谢,以及对不起。
原谅我们的自私,但也许是为了更大范围的“完整”,我们可能无法让你的全部被人们了解。让你以一个这样残缺的面貌活在我们心中,是不公平的,但请帮助我们,度过这次难关,然后我们,再以朋友相称,相遇在夕阳下可好?
天佑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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