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小小说】戴晓东《莲儿》
文/戴晓东
【作者简介】戴晓东，先后在《解放军报》《解放军文艺》等报刊发表诗歌及散文，并有作品参加征文获奖，收录于电力作家文集和安徽作家文集。偶有作品刊于《短小说》《金山》《当代人》等文学杂志,并有作品编入《安徽小小说50家》《中国微型小说名家名作百年经典》等系列文学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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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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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儿长得白晰，长得丰腴，也长得清纯俊秀。若是走在街上，人们看到莲儿，定会把她当作影视明星或时装模特儿。然而，她只是一个出卖肉体的妓女。
临近黄昏，莲儿走进了宾馆。刚进大厅，领班迎了上来，“莲花仙子，客人点名要你，都等急了！”说着，领着莲儿走进更衣室。不一会儿，莲儿走了出来，只见她浓妆淡抹，娇姿媚态，刚换上的那套华丽旗裙，更让她显得曲美迷人。
在领班的示意下，莲儿走向了贵宾客房。客房的门开着，莲儿从容地走了进去。这时，一位五十多岁的矮胖男人，伸头向外望了望，把一张百元钞票塞给了领班，随即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便迅速地关上了房门。
莲儿走出宾馆，街上已亮起了路灯。
走进沿街小吃店，莲儿要了一碗素面。面很快吃完，莲儿向老板要了一杯白开水。她一边喝着水，一边望着街上的夜景。这时，包里的手机响了，她连忙取出手机。接罢手机，她在包里翻来翻去，除了几张百元的钞票，就连一张拾元或五元的零钱也没找着……莲儿叹了口气，只好抽出了一张百元的钞票。忽然，她眼睛一亮，似乎想起了什么，便把百元的钞票塞进了包里，并拉紧挎包的锁链。从身上终于找出了五元钱，莲儿苦笑着把钱递给老板。接过找零的三块钱，莲儿离开了小吃店。“这姑娘，真扣门，包里那么多钱，只要了一碗素面！”走出几步，莲儿听见背后老板的讥笑，她并不在意，只是把脚步迈得更快了。
上了公交车，莲儿将硬币放进投币箱，随便找个座位坐了下来。这是开往郊区的公交车，二十多分钟后，汽车到了终点站。下了公交车，莲儿走向了停在路边的那辆面包车。坐在面包车里，莲儿发现车里还坐着六位姑娘，她漠然地点了点头，向同行姐妹打了个招呼。车沿着弯曲的土路前行，一路颠簸地到了建筑工地。
六个姑娘，分别被六个男人领走了。莲儿也跟着大胡子男人，走向一处临时搭建的工棚。刚进工棚，她就被大胡子拦腰抱住，重重地压在那张破床上……不知过了多久，那粗野的男人，终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好个莲花仙子！真他娘的够味……”莲儿暗自庆幸，心想，这场折磨总算过去了。于是，她起身准备穿衣。谁知，门外又窜进两个黑影。两个男人淫笑着，恶狼一般地扑向了她……
莲儿爬起的时候，工棚里已空无一人。床上散乱地放着一些钱票，雪儿一张一张地收了起来。把钱放进了挎包，莲儿梳理了一下零乱的头发，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凄惨，转身走出了阴暗潮湿的工棚，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之中。
第二天中午，躺在床上莲儿醒了。她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摆在书柜上的石英钟，也看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父亲遗像，便匆忙穿起了衣服。
下床走了几步，莲儿感到一阵头晕，浑身酸软无力，尤其下身伴有隐隐地撕痛。莲儿咬着牙进了厨房，洗完脸刷完牙，她倒了一杯开水，服下了几粒药丸。走进浴室，莲儿脱去身上的衣服，把丰腴的身子浸在浴缸里，用那温热的喷浴水流，喷向乌黑长长的秀发，喷向白里透红的脸蛋，也喷向细腻柔美的胴体……
浴后的莲儿，换上一套素色衣裙。她走进卧室，从衣柜里取出一叠钱，塞进了肩上的挎包里，便关上房门离开了家。
“阿姨好！”穿过小巷时，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向莲儿打了个招呼。却被身边的父亲狠狠地瞪了一眼。望着委屈的孩子，莲儿歉意地笑了笑，快步走出了狭窄的小巷。
走在大街上，莲儿被一位污头垢面的老妇拦住了，“大姐，行行好，我已两天没吃上饱饭了。”莲儿停下了脚步，从衣袋里取出五元钱递给了老人。这时，几个少年乞丐跑了过来，又死死地缠住了莲儿。莲儿有些窘迫，只好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零钱。“神经病！”一位过路女子，看着眼前的施舍，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
穿过繁华的闹市，莲儿走进一家银行。她填写了一张单据，给在北京读书的弟弟汇去了两千元钱。
离开银行，很快到了医院。莲儿知道，今天是催款交付的最后期限。
在一楼财务窗口，莲儿办好了交款事宜，便匆匆走向楼梯口。刚走上三楼，一位护士拉住了她，“昨夜你母亲昏迷不醒，现在还在急救室呢！”
莲儿慌了，不禁浑身颤栗，就连双脚也难以迈出。那位护士扶着莲儿，一步一步地走近急救室。恰巧，急救室的门开了，从里面推出了一辆手术车。
医生走到莲儿身边，神情漠然，“对你的母亲，我们已经尽力了。”
“不，我妈没死，她不会丢下我和弟弟的……”听了这话，莲儿发疯般地扑向那辆手术车，她掀开手术车上的那块白布，把脸紧紧贴在母亲冰冷的胸前，“妈妈，你醒一醒啊……”
嚎啕痛哭的莲儿，猛然转过身来，死死抱住医生的双腿，““医生，救救我妈，用最好的药！你看，我有钱，我还会挣很多的钱，求求你了……”
跪在地上的莲儿，终于瘫软昏倒，手中扬起的那叠人民币，顿时撒落了一地，就象一朵美丽的莲花，被肆虐的狂风摧折了青枝，也吹落了娇艳的花瓣。
安葬母亲之后，莲儿几乎很少出门。她每天躲在屋子里，翻看那本已经卷边的《茶花女》。除此，她喜欢泡在浴缸里，不停的揉搓和冲洗、因为，她总嫌自己太脏太脏。
几个月后，莲儿接到弟弟的电话。
“姐，我已经拿到了博士学位。爸妈呢？他们都好吗？”
“弟，回来一趟吧，我和爸妈在家等你。”
接罢电话，莲儿走到爸妈的遗像前，她掏出手绢，把两只黑边的镜框擦得干干净净。这天晚上，莲儿做了一个梦。梦中，她看到了一片清澈的湖。灿烂的阳光下，她完全赤裸地扑向湖中，湖水淹没了身体，淹没了秀发，就在沉入湖底的刹那，她看见了微笑的父亲和母亲......
（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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