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惠 || 生死，不过是一场由红到白的旅行
每天上班，途经一红白理事会门口。挂牌“红白”，其实都是白事。所谓白事，即丧事。中国人忌讳多，谁会在办过白事的地方办红事呢？
起初，感觉很不舒服。路过时，加快脚步，目不斜视。慢慢地，习以为常。尤其冬季来临，隔三差五就会看到路边一排排花圈上挂着一条条挽联。稍稍眼睛抛出一丝余光，即能看到路东的一间小屋内设着灵堂，最为醒目的是逝者放大的遗像，有时是男人像，有时是女人像。
年老者偏多，偶尔有中年人。估计死者活着的时候活的拘谨，没那么潇洒，死了，做儿女的想一表孝心。灵堂外摆放着家私日用，小汽车和纸糊的美女帅哥。旁边大厅则是熙熙攘攘的亲友。因是市区，极少见穿孝衣带孝帽的亲人嚎啕大哭，最多有少数至亲或小声抽泣，或红肿着眼默默地招呼着来人。
这里是遗像中的人最后一次和亲友家人相聚的小小驿站，告别之后，将独自远行……
圣经上说，你来自泥土，又必将回归泥土。所以灵魂就选择了大地。他（们）的新家——坟墓便安置在泥草之间等候入住。从此，他们是已死之人，共同的名字叫逝者。
提及“死”，每个人都是从少年的恐惧到中年的迷茫再到老年的坦然，以至最后别无选择地接受。有生便有死，有死便有生，生生死死无穷尽。生是偶然，死是必然。每一个生命哭着来到世上，走时又被哭着送走。
我认识文化圈里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一次喝醉酒后。年过半百的他在大伙面前竟然流着泪说:“想想死，真是可怕，实在不想死”。那是真性情的流露，是热爱生命的一种本能。
一位按摩师傅，懂得一些养生之道和按摩技术。前几年在他六十岁时，自信地说自己的目标是活百岁。如今，年过七十的他，信誓旦旦地说现在的目标是一百五十岁。看看，对于生，人们是多么的渴求。古代的帝王为了长生不老，炼仙丹，寻秘方，但最终都难逃一死。
身为普通人的我，偶尔也会在病榻上不止一次想到死亡。想到死亡，更多的是想到我死之后，给亲人平添的悲伤，给孩子缺失的爱。给老人终止的微薄孝心，想想还真不敢死，至少现在不能。
但是无论生者如何凄惨可怜，如何留恋生，如何不能死，舍不得死。死神却毫不留情，说让你走，你就得走。也许刚刚还在进行演讲，下一刻生命就嘎然而止。也许昨天还和爱人牵手散步，今天却丢下孤单的她而去。死有时是出其不意的，是毫无预兆的。汶川地震分分钟让多少老少一下子聚集黄泉路。要不怎会有“黄泉路上无老少，生命无常”的说法。
同时死亡又是公平的，无论你是高贵或卑微，富贵或贫穷，美丽或丑陋，才高八斗或目不识丁，在死亡面前却是人人平等。
对于死亡，无人预知，无人知道自己死的方式和时间。即使有，那也是凤毛麟角的道深之人。于是，每个人都把死亡看的遥不可及，把生看成漫漫长路。生死，其实就是一场从红到白的旅行。而医生，就是在旅途中帮旅行者搬开绊脚石，拔掉杂草，使其顺利前往下一站的清道夫。
泰坦尼克号沉海之际，有人男扮女装，逃上妇女儿童的救生艇，选择了终生灵魂不安的生，也有人为了给别人生的机会，身价数亿，却纵身跳海，选择了壮丽的死。这是对生与死的不同选择。
有个医生朋友告诉我，他在医院见惯了生死。不同的人面对死亡的态度完全不同。两个患者都被告知得了绝症，一个自暴自弃，郁郁寡欢，不出三个月就挂在了墙上。
一个开始和死神抢夺时间，完成他未完的心愿，还把分公司开到了国外。死神也许是因他的忙碌抓不住他的魂魄。十年过去了，他竟然还从国外给医生带回咖啡喝。这是面对死亡的一种态度。
记得那些年谣言世界末日将要来临，网上爆料有极个别人挥霍掉所有资产，结果世界末日并没有来临，自己却衣食难行。
对于病痛的死，我一直赞同安乐死，每次看电视，看到重症患者受尽百般磨难，最终也难逃一死。我就抱怨他的亲人为何不选择给他安乐死，让他有尊严的走。
爷爷弥留之际，我陪在他身边，一点不觉得害怕。进入昏迷状态的他，指着报纸糊的墙壁说：“让那些人都走，怎么那么多人”。后来，他走了。就像睡着了一样，我觉得死原来也没那么可怕。而且觉得死最好的方式就是睡着睡着就醒不来了。据说，以这种方式结束生命的人都是祖上有积福行善之举。
如果有一天，我有机会选择死的方式，我希望在遍地鲜花，溪水潺潺的深草中，睡了一觉就再也没有醒来。
“该走的终归要走，活着的，还是要好好的活。”这是生者安慰逝者家属的常用语。只要没死，就要好好的活，好死不如赖活着。这是对生命的尊重。活着，就应该坦坦荡荡地活着，充充实实地活着，心怀善良，感恩地活着，有担当，有爱好的活着。活着，不在乎你活了多少日子，而是你记住了多少日子。
作者简介：田小惠，女，70后，陕西商洛人，商洛市作协会员。热爱生活，闲暇之余喜欢用文字表达生活中的真、善、美，抒发自己的情怀。作品散见于报纸，网络平台。现就职于商洛文达科技有限责任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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