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是鸟叫了
当你觉得身边的一切都近乎完美的时候,就必定要有些不协调的音符跳进跳出。
我的鸟儿死了。
我收养的小麻雀,它变得硬邦邦了。
我看着它闭了眼睛,好像一尊雕像。
像这样的雕像,我不会再养了。
亦舒说,“失去的东西,其实从来未曾真正地属于你,也不必惋惜。”但我还是感到深深的遗憾,为它,也为自己。
喂了它这么久面包屑,它还从没吃过一只夏天的虫子;看着它羽翼渐渐丰满,但还未曾享受过属于自己的蓝天。
落寞时我想起安东尼的一句话,“可能我只是你生命里的一个过客,但你不会遇见第二个我。”这话太让人感到绝望了,但用在一只鸟身上我怕它承受不起。也许是因为它给人的感觉总是小小的,所以此刻我唯独期盼它带给我的悲伤也能小小的。
坐在办公室里听着窗外叽叽喳喳的麻雀欢闹地叫,不禁让我联想到这漫长的一生中,欢乐和欣喜也总是小小的乍现。我们可以在那一瞬间体会到世间最美的感受,却做不到拥有,也无法长长久久。
就像这只麻雀的一生短暂到只见过几处偏僻的屋巷,若是那一刻它没走进我的生活,想必此刻我也难理解一只没见过天空的鸟儿此生有多少遗憾和不舍。
但它的命运已经如此了,所以我必定要像抱它回来那样再把它送走。
于是我端着它的小窝走进电梯,在电梯缓缓下降的时候我想起刚把它带回来时的那股兴奋劲儿,心倒是没那么疼,只是胃里有些翻腾。
埋它的时候我有点迷茫,因为我突然意识到生命这种东西正在很虚幻地存在于世上。
你可以说它能看见却也实在见不着,就比如这一只鸟。它活着的时候你能眼睁睁地看到它灵动的生之气息,虽然它死后在你面前一动不动没了呼吸,却也依然有它活着时的大部分模样。但你依然能清楚地感受到一种失去的痛,以至于你想到处走走转转找寻它的踪迹。
但它就在眼前,虽然那羽毛都很生动,但你还是觉得那不是它,而它的踪迹你也无处寻。
入夜后我上了床,卧室内外好久没那么安静了,本以为会睡个听不见啾啾声的好觉,但一闭上眼我就能看到冰冷的土里面埋着的小鸟。所以很可惜,虽然它不在家了,我却依旧睡不好,而且那一晚突然多了几只蚊子,深夜咬得我近乎发狂。没办法,我已经开始想它了。
第二天一早,没有小鸟闹钟的我睡到很晚才起,忙忙碌碌地收拾自己,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但还是不敢往桌边走,因为我怕踩到那只随便溜达的小鸟。之后蹑手蹑脚地出了门,进了电梯,电梯开了咯吱一声,我还以为是鸟叫。
不会是鸟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