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海战之70：生死与共

1998年的电影《拯救大兵瑞恩》，其故事的源头来自于沙利文五兄弟（Sullivan brothers）。这五兄弟是在1942年11月13日朱诺号沉没时阵亡。这里，就说说这五兄弟的事吧。

亚特兰大级轻巡洋舰标1940年开建，标准排水量6700吨，长165米。装备16门双联装5寸/127mm主炮，16门1.1寸四联装/28mm防空炮，另有8门20mm防空炮。人员配备方面，是673名官兵。

在命名规则上，这一级巡洋舰是采用各州首府/大城市的名字。

朱诺号（USS Juneau (CL-52)）是亚特兰大级的二号舰，1940年5月动工，1941年10月下水。下水仪式上，阿拉斯加州首府朱诺市的市长夫人为其掷瓶-------“朱诺”这名字就是根据这首府命名的。

1942年2月14日，朱诺号入役。一艘轻巡洋舰而已，没什么特别的，唯一的亮点可能就是这舰上有一母同胞的沙利文五兄弟：长幼依次为George，Francis，Joseph，Madison跟Albert Sullivan。

沙利文兄弟来自爱荷华州，老大老二分别生于1914、1916年，1917年是个女儿Genevieve，后面三个分别生于1918、1919、1922年。其中，老大老二曾经在海军服役，1941年5月退伍。

珍珠港事件之后的42年1月3日，五兄弟全部报名参加海军。这跟当时踊跃报名的美国年轻人并无不同，但跟其他绝大多数美国人不一样的是，珍珠港事件发生时，Genevieve的男友正在亚利桑那号战列舰上服役，殉国。

这是切肤之痛。

其实，为避免出现兄弟同时阵亡的情况，当时的美国军队已经有规定不允许亲兄弟在同一个单位服役。但所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沙利文兄弟为此特地上书海军部，然后，海军部特批了。

从朱诺号入役第一天，五兄弟就在这舰上。

一开始，朱诺号是在东岸执行巡逻任务，42年8月才转到西岸然后到珍珠港，然后到了南太平洋。11月13日凌晨两点，在激烈的海上肉搏中，朱诺号被日舰天津风号的鱼雷打在舰体左舷中部，严重侧倾，重伤。

天亮之后，朱诺号与同样重伤几乎沉没的旧金山号及轻伤的海伦娜号启程，计划是前往圣灵岛基地维修。由于伤势的缘故，朱诺号左倾的同时舰艏低沉，三舰航速都不快，只有13节/24公里/小时，正是潜艇最理想的目标。

11点过后，这三舰被日潜艇I-26发现，当时的情况是美军三舰大致并行，间距约700米。I-26向最近的旧金山号发起攻击，射出两枚鱼雷（一说三枚）。

两枚鱼雷都没击中旧金山号，延申出去后也都没击中中间的海伦娜号，但其中一枚鱼雷打中了最右边的朱诺号，而且正打在旧伤处。

20秒内，朱诺号弹药库殉爆，断成两截沉没。

考虑到朱诺号沉没过快基本不会有生还者，而且自己有伤在身，日潜艇极有可能继续攻击，于是两舰提升航速逃离现场。但朱诺号并没有被弃之不顾，海伦娜号向空中的一架B17报告了朱诺号的情况，要求出动舰艇或水上飞机救援。

实际上，海伦娜号的猜测完全错误，虽然朱诺号是几乎是瞬间沉没，但700名官兵中仍有百余人生还。而沙利文兄弟中，至少有老大George跟老五Albert生还。

B17为了保持无线电静默，没有立刻向瓜岛或努美阿总部发报呼救，只是在降落之后把这报告跟其他报告混一起，按流程上报。非常不幸地，这份性命攸关的报告在某办公桌上静置了七天。

第八天，这报告终于被发现，这时候，能救回来的幸存者只有七人，另有三人自己游到岛上获救。朱诺号上七百名官兵，最终的幸存者就是这十人。

沙利文五兄弟全部阵亡。

军事机密的缘故，朱诺号的沉没一直没有公之于众。但沙利文老两口已经听到了传闻，而且，五兄弟平时每人每月写一封信的话，两位老人应该是每周都有一封信可看。心急如焚之下，两人写信向战争部询问。

两人还没等到回信的时候，1943年1月12日清晨，朱诺号沉没两个月之后，两名海军军官跟一名医生来到爱荷华州沙利文家，见到了正准备出门上班的老沙利文（Thomas Sullivan）。

“我们有消息要通知您”，一名军官说道。

既然将亲人送上了战场，60岁的老沙利文对可能的噩耗是有心理准备的，平静地问道：

“哪一个？”

军官的回答，让老沙利文余生都无法走出丧子之痛：

“非常抱歉，五个”

13日，罗斯福的亲笔信送到沙利文家中。

为纪念沙利文兄弟，当年4月4日下水的一艘2000吨驱逐舰被命名为沙利文兄弟号（USS The Sullivans (DD-537)），五兄弟的母亲Alleta Sullivan为此舰掷瓶。1995年8月12日，第二艘沙利文兄弟号（DDG-68）下水，这是阿里伯克级的第18号舰。在美军所有舰只中，只有这两艘是以多人名字命名。

五兄弟唯一的姐妹Genevieve，后来嫁人生子，儿子也加入了海军。

不幸中的万幸，让人舒了一口气的是，五兄弟中有一人当时已经结婚，而且有了一个儿子James。而且非常让人想不到，这是当时只有20岁的老五Albert的儿子：他比四个长兄都早，18岁就结婚了。

James本人成年后也加入了海军，而且曾经在第一艘沙利文兄弟号上服役。而为第二艘沙利文兄弟号下水掷瓶的，就是这James的女儿。

最后一个比较欢乐：1944年美国拍了个电影《沙利文五兄弟》。这当然是宣扬爱国主义卖国债的电影，沙利文家当然应该是高兴的。不过，老五的遗孀Katherine很不满意，觉得电影里演她的那演员太难看。

两艘沙利文兄弟号有一个共同的座右铭/格言：

生死与共（We stick togeth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