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的是食物,还是农药?
上世纪六十年代,科学家蕾切尔·卡逊以生动而严肃的笔触,给我们描绘了一个因过度使用化学药品和肥料而导致环境污染、生态破坏的世界——这个世界将不再有鸟鸣虫语,剩下的唯有《寂静的春天》。
然而,卡逊的预警并未带来实质的改变,人类接着在化肥农药的路上狂奔了五十余年。蓦然回首,书中的描绘已然成为现实,无处可逃的受害者就是我们自己。
我们以为我们每天吃下去的是食物,意想不到的是,病从口入、祸从天降,我们吃下去的实际上还是农药和化肥的集合体。
农药化肥里的国度
我国的土壤健康究竟怎样?这真是一个欲说还休的话题。
2014年4月17日,国土资源部和环保部共同发布《全国土壤污染状况调查公报》。这份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报告称全国土壤总的点位超标率为16.1%,耕地点位超标率为19.4%。
公报中,重金属镉成为土壤中的罪魁祸首——而全国性的镉污染却是来自我们曾经引以为傲的农药化肥过量使用。
2017年7月,在《经济日报》的一则报道中,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国环境监测总站研究员魏复盛表示,我国土壤局地局部污染严重,中度和重度污染土壤约占2.6%,轻微污染约占11%,耕地中度和重度污染占2.9%,而且污染速度在加快。
而这些被污染的耕地,比如屡次被报道的湖南镉米、新乡麦,大多都是我们的粮食主产区,不知不觉中就流向我们的餐桌。
土壤的污染,主要来自农药化肥的滥用。
我国农药化肥的使用,简直触目惊心:
中国工程院院士、北京林业大学教授林伟伦介绍,我国粮食产量占世界的16%,化肥用量占31%,每公顷用量(400公斤/公顷)是世界平均用量的4倍(也是世界公认警戒线上限225公斤/公顷的1.8倍)。这些化肥很快进入土壤,甚至随水进入更广泛的环境中。既影响土壤的健康,又对水体形成了新的污染。
林院士介绍,我国每年180万吨的农药用量(按我国14亿人计算,相当于每人分到1.29公斤农药),有效利用率不足30%。而据衢州市植保站站长徐南昌分析:每年大量使用的农药仅有0.1%左右可以作用于目标病虫,99.9%的农药则进入了生态系统——通过食物链,这些农药最终都会进入我们的身体。更加严重的是,通过农药的鸡尾酒效应,在一系列复杂的化学反应后,进入人体的农药已经不是简单的1+1=2了,其对人体的危害,已经远远超过了单个农药品种的简单叠加。
诡异的是,如果你深入农药销售点或农户,国家明令限制使用的高毒农药“甲拌磷”等依然还在使用。
有数据显示,农业面源污染已成为我国水污染的主要来源,农药和化肥的滥用则在其中占据了主导性的位置。
肆虐的害虫、消失的天敌和土壤的死亡
生物学的常识告诉我们,农药更新的速度,永远跟不上病虫害世代更迭的速度,再加上天敌的大量死亡和生态的破坏——虫害暂时的控制,带来的是虫害的更全面爆发,甚至曾经不是问题的病虫害也不断大面积爆发(如红蜘蛛、介壳虫、叶蝉及各种土传病害)。上世纪80年代后期,南方农田使用甲胺磷、三唑磷治稻飞虱,结果刺激稻飞虱产卵量增加50%以上,用药7~10天即引起稻飞虱再度猖獗。
于是,仿佛进入一个死结,农药用量越来越大,越来越毒,害虫却越来越厉害,又不得不用更厉害的农药。
人虫之战,人类永不可能获胜。
最终受损的是作为生产者的农民、消费者,以及我们赖以生存的环境,唯一获益的是农药生产、销售企业及相关研发机构。
而土壤也面临死亡。是的,土壤生命不再。土壤里丰富的有机质、微生物和小动物通通消失——板结的土壤,死寂一片。
目前,全国土壤有机质平均不到1%,而理想的比例是5%。每提高1%的土壤有机质,通过自然积累则需要100年。东北的黑土地,未开发前黑土层厚度为60-80cm,现在每以0.7-1cm的速度消失,而自然形成1cm的黑土需要400年。蔬菜之都的山东寿光,有的大棚已经成了死土、毒土,于是,到外地拉土来更换棚内死土。
土壤滋养着万物,是陆生植物、微生物、动物以及人类生存的物质宝库,人类消耗的80%的热能、75%以上的蛋白质和大部分植物纤维的生产都来自土壤。
此外,土壤还具有维护生物多样性、水土保持、控制病虫害、减缓气候变化等生态服务功能。只有健康的、有生命力的土壤才会产出健康的食品。
有研究表明,目前农业中棘手的根结线虫病,只要土壤内有机质和生物活性到一定程度就会自然消失。
所有的危机,最终都指向始作俑者——我们自己。
赶不走的病痛
近年来,蔬菜、茶叶频频被爆出农残超标,因农残而急性中毒的事件时有发生。我国蔬菜农药残留超过国家标准的比例为22.15%,部分地区超标比例为80%。
不孕不育
据《中国不孕不育现状调研报告》,全国育龄人群中不孕不育率已高达12.5%,即每8对夫妇中就有1对有不孕不育问题,而在北上广等经济相对发达的地区甚至达到15%以上。另据世卫组织的报告,中国男性与三四十年前相比,每毫升精液所含精子数量从1亿个左右降至目前的2000万到4000万个。
生活方式的变化和环境污染是主因。而在环境污染中,农业导致的污染及食品的不安全是谁都无法忽视的原因。如,美国科学家已研究表明,DDT能干扰人体内激素的平衡,影响男性生育力。
而残留农药造成孕妇流产、死胎和胎儿畸形已为世界所公认。大量统计资料表明,妇女妊娠期接触农药,流产、早产、死胎和先天性畸形的发生率明显增加。
儿童致病
有关调查资料表明,我国农村40%~50%的儿童白血病患者中,其发病诱因或直接原因便是包括农药在内的化学物质。
此外,有机氯农药主要作用神经系统,会造成脑和智力发育异常,表现出反应迟缓、智力低下、表情呆滞等病症。有机磷农药会阻止神经信号的传输,导致神经系统机能失调,受毒害的孩子表现为多动、注意力难以集中,智商一般为70——90,言语智商和对图形认知出现障碍,左右分辨困难。
清华大学的余刚、黄俊教授的研究表明,我国受有机氯农药污染的孩子有三个表现,体重轻,脑袋小,智力较低,在7个月时认知能力较一般孩子差,四岁时读写和记忆力较差,11岁时智商值低,读、写、算和理解能力都比较差。
我国性早熟患儿人数每年以超过20%的速度递增。北京市最近一项调查显示,女孩乳房开始发育的平均年龄为9.5岁,性早熟检出率为1%左右,男孩子的发育也呈提前趋势。这主要来自于环境中的类雌激素,尤其是儿童直接入口的食物。
各种慢性病
残留农药容易积存在褶皱较多的胃壁,长期食用带有残留农药的菜,容易引起腹痛、慢性腹泻、恶心等症。此外农药被血液吸收以后,可导致人体身体各器官免疫力下降。农业接触皮肤也会导致各种皮肤类疾病。
癌症高发
与之相关的是,农村中癌症发病率增高和死亡年龄的降低已经成为普遍现象。
一次生态文明的转型迫在眉睫。
如不悬崖勒马,你我谁都无法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