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旧事(五)慧眼识得金镶玉
作者简介
闲倚天边,本名张涛,1965年农历八月十五出生。大庆油田有限责任公司员工。喜好古典诗词曲赋、传统武术、建筑雕刻、硬笔书法……秉持“但行好事,莫问前程”理念,同道为友,共同进步。
第五章 慧 眼
1
初春的东北,依然寒冷。但为了赚取回家的路费,卢祥军还是带着女儿在省城火车站前打开场子,卖艺赚钱!
地上是八块砖头,可不是平铺在地上的,而是横立着的。高青锋在上面走八卦步、表演八卦掌,有时打几个“旋风脚”、“二起脚”、“摆莲腿”、“旋子”,或是做倒立、后空翻……引来好多人观看。
表演完,高青锋双手端着喝水用的搪瓷茶缸,向围观的人“讨赏”。
有往缸子里投一分、二分、五分硬币的,也有转身就走的。当高青锋走到几个留着长头发的年轻人面前时,那几个人不但没有给钱,反倒有个戴墨镜的“大个子”从缸子里抓了一把钱!
“敢跑这儿来要钱!”“大个子”鼻子一哼。
见高青锋冷冷地看着他们,一个“长头发”说:“瞅啥瞅?不认识你洪大爷?”
“不认识!”高青锋昂首盯着他。
“哎!哎!哎!”“长头发”手指指着高青锋,却看向周围的人,“嘿嘿嘿”怪笑着说,“她说不认识。”
高青锋还是端着茶缸狠狠盯着他。
卢祥军赶紧过来,向那几个人一抱拳,拉着青锋往回走。
“站住。”“大个子”见卢祥军没听见一样,抬高嗓门,“站住!”
见卢祥军回头看他,“大个子”说:“知道谁的地盘吗?敢在这儿收钱!”
“初来宝地,高抬贵手。”卢祥军回身又是一抱拳。
这时,有看热闹的悄悄对卢祥军说:“快走吧!一帮地痞癞子!”
也有的说:“那不是'洪三儿’吗?听说有点儿功夫,不好惹!”
卢祥军这几天心里又烦又乱,见这几个人这般模样,心里更烦,于是背着手挺了挺腰,直视着“大个子”。高青锋很少接触外面的世界,并且从小就没有“害怕”二字,一双大眼睛也是直视着着“大个子”。
“大个子”一见,把烟头狠狠往地上一摔,飞身“二起脚”踢向卢祥军。在卢祥军眼里,“大个子”的招式就像电影里的慢动作,所以将右腿稍稍后坐,左腿轻轻一扫,“大个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一些下火车的旅客也围上前来。
“大个子”双手撑地,立刻站起身来,左脚脚尖内扣在前,右脚脚尖蹬地在后,双手握拳端起,左拳在前,右拳在后,摆了个拳击的架势。这时,卢祥军已经转身去拉青锋,准备回去。可眼睛的余光还是看见了“大个子”滑步逼近。“大个子”左刺拳、右直拳、左摆拳,“组合拳”打向卢祥军头部。
怎么还是慢动作?卢祥军心里想着,头也没回、身也没转,甩起左臂,反掌一招“行步撩衣”指向“大个子”腹部。“大个子”匆忙双手下落格挡。卢祥军左前臂内旋,掌心向上缠绕住“大个子”双臂,一握一收。“大个子”往后挣脱。卢祥军这才左转身,右脚一蹬地,右掌“推山入海”,“大个子”被放了出去。看热闹的人往后闪。结果,“大个子”又跌坐在地上。
“上!”“大个子”恼羞成怒一喊,几个长头发手下奔了上来。
卢祥军叹了口气,转身把青锋手中的搪瓷大茶缸接在手里,对青锋说:“妮儿,别客气!”卢祥军知道这些人伤不到青锋,也知道青锋的功夫不会伤害到他们。
高青锋早就看这些人可恨!听父亲一说,就英姿挺立地站在那里。
几个小混混本来是奔向卢祥军的,可卢祥军一个“拔步赶蝉”闪身坐到了一磊砖头上。几个小混混突然发现出现在眼前的是那个穿着花棉袄、梳着大辫子的小姑娘。也不管是谁啦,几个人起腿挥拳乱踢乱打。
省武校的高校长和几位老师来车站接返校的学员,听见这里吵吵闹闹的,也过来看。有的学员小声说:“混子!该打!”有的老师也说:“那汉子功夫不错!”
高校长没说话,全神贯注地看着。
眼见几个“混混”奔向自己,高青锋双手上抬至腹前,掌心向内。
高校长看了,以为这是太极拳的架势。可高青锋左腿“偷步”后插右转身,掌心向上,右臂横扫了出去;接着拧腰左转,左手臂掌心向上又扫了大半圈。高青锋这一招“横扫千军”,打得几个“混混”有捂着嘴像是牙痛的、有捂着鼻子像是哭泣的、有捂着眼睛找不到北的……
“好!”人群里一片喊声。
“好!”高校长也不禁赞叹。
几个小混混连滚带爬来到“大个子”身边,就像嗷嗷待哺的小狗儿。“大个子”声嘶力竭一声:“你等着!”转身离去。
看热闹的渐渐散去。高校长一帮人却没走。
卢祥军和高青锋正在收拾东西,高校长走了过来,微笑着说:“好功夫!”
卢祥军抬头一看,是一个身材魁梧、浓眉大眼的人,看那气势,又很有修养的样子。于是笑了笑,谨慎说道:“离家在外,请多关照。”卢祥军不知道高校长是不是“大个子”一伙儿的。
“这是你女儿?”高校长看着高青锋,很赞赏的神情。
“不才,不才。”卢祥军算是回答。
高校长客气地看着卢祥军:“请问贵姓?”
“免贵姓卢。”卢祥军说着就要走。
见此,高校长说:“卢师傅,请留步。”
卢祥军和高青锋疑惑地站在那里。
“卢师傅,不是本地的?”高校长问。
见高校长不像恶人,卢祥军说:“山东。”
见卢祥军还是疑虑重重的样子,高校长说:“卢师傅,能不能聊聊?”
卢祥军把茶缸放进包袱,拉着青锋站在自己身旁,然后坐在那一堆砖头上,抱着双臂。
高校长笑了:“不是在这里,方便和我去学校吗?”
卢祥军环视一周,看看那些人,确实有的像是学生、有的像是老师。
见卢祥军还是疑虑的样子,高校长微笑着说:“我是省武校的,这些都是我校的学生和老师。”
看样子不是“大个子”一伙儿的,即便是,我也不怕!卢祥军站起身,就要跟着高校长他们走。
“爹,行李还在旅店呢。”高青锋拉了一把卢祥军。
“怎么还住这儿啊?”高校长说,“李老师,快去陪卢师傅把店退了。”
2
坐在去省武校的大客车里,听着学生们的欢笑声和老师们的说话声,卢祥军心里轻松下来,也知道了刚才那个叫做“洪三儿”的“大个子”是一个名字叫做洪琛的人的弟弟。
“卢师傅,看样子,你这不像是走街卖艺啊?”高校长没看到卢祥军随身携带什么刀枪棍棒或是“狗皮膏药”之类的,就问他。
卢祥军没说话。
“遇到难处了?”高校长亲切地问。
见卢祥军还没说话。高校长就看着高青锋。
高青锋看了一眼父亲,说:“回家,没钱了。”
“回山东?”高校长又转头看着卢祥军。
“嗯。”卢祥军低着头回答。
“送孩子回去上学?”高校长问。
“不是。”卢祥军说,“孩子没上过学。”
高校长看着高青锋,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不上学呢?
来到武校,高校长热情地把卢祥军和高青锋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高校长疑惑卢祥军的女儿怎么会姓高呢?坐下来一聊,才略微知道卢祥军和高青锋的一些情况。
论起来,卢祥军和高校长同龄,但卢祥军的生日比高校长早。所以,再聊下去,高校长就改口称呼卢祥军为“老哥”。
“老哥,我看这孩子功夫可不一般,我想有个请求。”高校长说,“让孩子留在学校怎么样?”
卢祥军看看青锋,又看着高校长,不解地问:“青锋这么小,留在这里能做啥?”
“学校需要这样的人才啊!”高校长说,“别看这孩子年龄小,我看不比一般的老师功夫差。”
“行吗?”卢祥军说,“孩子可是一年书都没念过。”
“真可惜。”高校长说,“识字吗?”
“那没问题。”卢祥军看着青锋,“看书看报都成。”
高老汉和他的妻子,以前都是大户人家出身,识文断字自不必说,卢祥军也上过学。所以,他们一直在教青锋识字。
“那就好!那就好!”高校长高兴地说,“那就这么定了!不过,孩子岁数还小,就先在学校学习,等到拿了毕业证,就留校当教练。”
见卢祥军感激的神情,高校长接着说:“老哥,你看怎样?”
“好!好!多谢高校长!”卢祥军起身就要鞠躬。
“客气了,老哥。”高校长赶紧欠了欠身,“快坐!快坐!”
卢祥军急忙过去拉着青锋,说道:“还不快谢谢高校长!”
高青锋也很开心:“谢谢高校长。”
高校长慈祥地看着高青锋,转头对卢祥军说:“老哥,你这就客气了,以后你把我当老弟,孩子可就是我侄女喽。”
“哦、对!”卢祥军说着,又看向青锋,急忙吩咐:“青锋!快谢谢你高叔!”
“谢谢高叔!”高青锋深深一个鞠躬。
高青锋被安排在武校学生宿舍。
下班时,高校长热情邀请卢祥军和高青锋去自己家里。
看见高校长家里墙上的那些练功的照片、比赛的照片和墙上的奖状,高青锋很羡慕,就想:自己以后也能去参加比赛吗?也会像那些教练一样去教别人练功吗?
卢祥军也过来看这些照片。
高校长指着照片里那个手捧奖杯的英俊小伙:“我大儿子,现在在美国开武馆。”
“出国啦!”高青锋更加羡慕,“厉害!”
高校长看着照片笑,心里很是满足。
高校长的妻子做了好多菜,高青锋开心地吃着饭。高校长则和卢祥军边吃饭边聊天。
“当年山东闯关东的可真不少!”高校长说,“那时候真苦!”
“现在挺好。”卢祥军放下筷子。
“我老父亲、老母亲都是当年从山东逃荒过来的。”高校长说,“现在好了,不用再为一口饭奔波了。”
见卢祥军沉默不说话,高校长说:“老哥,吃菜!”
一提到山东,卢祥军还真想家了。
卢祥军内心对高校长无比感激,但也觉得青锋的学习费用可不能欠学校的,就打算回一趟山东。
高校长给卢祥军倒上酒。卢祥军端起酒杯,说:“我想回家看看。”
“急什么啊!”高校长说,“在这儿多呆几天。”
盛情难却。卢祥军和高青锋在高校长家里住了一晚。
第二天吃早饭时,卢祥军坚持说今天就要回山东。高校长见卢祥军非走不可的架势,就没再阻拦。
卢祥军和高青锋先是跟高校长去了学校。高校长把高青锋安排好之后,就热心地派人送卢祥军去了火车站。
在武校,高青锋每天上午学文化课、下午练功。她感觉这里的一切都好:校园好、老师好、同学好、高叔叔好……
高青锋性格开朗、落落大方,老师同学见到她,都喜欢这个长辫子女孩儿。
很多人不知道高青锋的来历,有时看见高青锋喊高校长“叔叔”,高校长还经常让高青锋去他家吃饭,大家还以为她真是高校长的亲侄女呢。
当初是那么真切地劝说卢祥军带女儿去东北看看,可将近一个月不见,高锦芳还是越来越思念丈夫、想念女儿。
巧的很!这天高锦芳上街去买布,回来的路上,看见前面走着的像是卢祥军。高锦芳加快脚步,追上去一看,正是丈夫!
“祥子!”高锦芳高兴地奔了过去。
“锦芳!”卢祥军也高兴着问,“干啥去了?”
高锦芳举着手里的蓝地儿小白花布料说:“开春儿了,给妮儿做件褂子,妮儿最喜欢这蓝色!”
卢祥军把布料接了过来。
“哎!妮儿呐?”高锦芳前后左右看看。
“回家再说。”卢祥军挽起妻子的手。
高锦芳诧异地看着卢祥军,问:“咋了!?”
“没事儿、没事儿,回家说。”
高泉林和老伴儿见卢祥军独自回来了,也赶紧问青锋怎么没回来呢?
当听说青锋留在了东北的省武校,高老汉一家既开心又自豪:妮儿有出息!
高锦芳说:“恩人呐,等咱妮儿有了出息,可不能忘了人家!”
又甜甜蜜蜜地说了些话,高锦芳就去厨房做午饭。
高老汉拉着卢祥军的手、端详着,说:“瘦了。祥子,待会儿咱爷俩喝两杯,你好好睡一觉。”脸上满是慈爱和关心。
一瓶“德州大曲”就要见底了,卢祥军微醺着说:“妮儿这胆子也真是够大!”
高锦芳问:“咋个啦!?”
于是卢祥军把火车站前“卖艺”与地痞的遭遇说了。
高锦芳担心地说:“出门儿在外,可不能惹事儿!人生地不熟的。”
高老汉只是笑笑,没说话。却满是自豪的样子。
卢祥军接着说:“妮儿在武校可得花钱呢。”
“该花!只要妮儿有出息,咱就供得起!”高锦芳说着,起身去拿装钱的小木盒。
卢祥军笑着说:“急啥?撵我走?”
高锦芳脸色微红,含睇一笑。
小别胜新婚。太阳爬上了东山顶,卢祥军和高锦芳还没起床。
两人回忆着以前、感恩着现在、畅想着将来。卢祥军的心情,不像前一阵子那么郁抑了。
在家住了半个月,已是“立夏”。
卢祥军还是牵挂着青锋,决定去武校看青锋,高锦芳也惦记青锋,于是赶忙给卢祥军收拾行囊、准备学费、路费,还有给高校长带的土特产。
3
卢祥军大包小包地来到武校。
他把高锦芳做的蓝布白花儿小褂儿先递给青锋。青锋欢喜地穿在身上,开心地坐在父亲身边。卢祥军接着拿出一个折叠着的小手帕,递给青锋:“你娘给你的学费。”青锋接过去,放进衣服口袋。
“记得给老师、同学。”卢祥军一边从包裹里拿出来地瓜干、大枣、核桃、栗子,一边说着。
青锋爽朗地说:“知道!爹。”
本想去高校长办公室,可卢祥军觉得不妥。等到高青锋下午结束练功后,卢祥军带她一起去了高校长家里。
见卢祥军给自己带来了这么多的土特产,高校长说:“老哥,你客气啦!”
“应该的!应该的!”卢祥军说,“孩子让你费心了。”
“我可不用费心。”高校长慈爱地看着青锋,微笑着说,“孩子学习努力,练功也肯吃苦。”
卢祥军也看着青锋微笑。
高校长又看着卢祥军,问:“老哥,听孩子说,还会太极拳?”
卢祥军笑着说:“小时候师傅教我们几个形意、八卦、太极,有时候我和两个师哥在一起也练练推手。”
“哦。”高校长就琢磨这位老哥到底是八卦掌功夫好,还是其它拳术的功夫好,于是问,“那老哥也练过形意拳?”
卢祥军说:“我喜欢形意,当年师傅也觉得我形意拳练的还行,就没少点拨我。”看看青锋,接着说,“可孩子喜欢八卦掌。”
高校长觉得卢祥军和高青锋的内家拳功夫这么好,一定跟师承也有关。于是问道:“老哥,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卢祥军说:“啥大事儿不能问呐?说吧!”
高校长说:“请问老哥您师傅的名讳?”
卢祥军想了想,就是说了,高校长也不一定知道,就说:“姓卢,卢太祥。”
高校长琢磨琢磨,还真不知道这个人。
卢祥军说:“早就去世了。”
“哦。”高校长没再细问。但想着卢祥军内家拳功夫不一般,就动了把卢祥军也留在武校的心思。
高校长虽然是少林派传人,但却没有门户之见,始终认为拳术的内家、外家之分,与开派宗师有关,与传承更有关。高校长之所以有这个观念,也是源于年轻时的那次经历。
五十年代末,各省选派人员去台州黄岩跟随“妙道大师”伍止渊学习道家气功。因为高校长习练过少林武功,对气功也有所了解,省里就派他前去。
伍止渊是道教“全真派”传人,在传授气功的同时,也讲述一些掌故。从伍止渊大师那里,高校长知道了道家气功分为东西南北四大派。东派陆潜虚、西派吕纯阳、南派张紫阳、北派王重阳。但分派不是分裂,而是为了因人施教、便于传承。在学习修炼的同时,高校长又知道了道家气功分为“大成”、“中成”和“小成”三个层次。即“炼精化气”、“炼气化神”和“炼神还虚”。同时,也知道了佛家气功的“小乘”、“二乘”和“大乘”,了解了“虹化成就”等很多知识。
“虹化成就”也不是最高成就,还有“虹身成就”。
“虹化成就”又称为“有余涅槃”、“虹霓法身”或“显现圆满涅槃”。修炼的成就者涅槃时,肉体出现声、光、舍利子、显像和大地震动五种征象。有的肉身缩成一尺大小、有的则仅有一个小手指大小、也有的仅仅留下舍利子。1952年,参加西藏和平解放的解放军十八军军长张国华,就曾亲眼目睹德格益龙人“索朗南杰”虹化。四川省石渠县人土邓曲彭如意宝,严持戒律,如理证悟了无上大圆满本性,1957年藏历6月19日示现圆寂,当时传出三声悦耳巨响,三天后其身体缩小,火化后出现五色坚固舍利。
“虹身成就”是指修炼者的肉身如虹如空,成就无漏光蕴虹身。如阿育王的外孙嘎绕多吉大师(极喜金刚,受教于“金刚萨崜”,深山禅定32年,把“大圆满”最初弘扬于人间),于单斗河边成就无漏光蕴虹身而消失于法界。其弟子蒋华西宁(妙吉祥友、文殊友)悲伤不已,于是极喜金刚现身于空中光蕴中,将金制宝箧《大圆满三大要语》交付于文殊友,此法至今仍为诸有缘弟子所修炼。吐蕃国王赤松德赞曾经说过:不仅修持深要密法者能得成就,念密咒也能成就。往昔印度有一位80岁的老翁,对密法有极大信心,但不能如理修行,一生中只念“六字大明咒”一亿遍,获得长寿持明果,300岁时,不舍肉身,直接前往西方极乐世界。又尼泊尔一位娼妓,一生靠卖淫谋生,后来皈依密宗上师,精进诵咒一亿遍,最后成就光身,化身度母,如雄鹰腾空般飞往观音刹土。
在这段时间里,高校长了解到,无论道家气功还是佛家气功,都是要配合动作导引和拳法修炼的。如很普及的“九接佛风”就需要动作和意念引导调整呼吸;修禅定也有“金刚亥母拳”,配合修气、脉、明点,起到“降、提、持、散”的作用。
知道了拳法和气功的密切联系之后,高校长就对注重内功修炼的内家拳产生了很大兴趣。尤其是通过自己亲身修炼道家气功、佛家气功和“易筋经”的体会,更加感觉拳法技艺的进步与内功密不可分。拳法所讲究的“六合”、“整劲”,若是离开内功,很难获得成就。如练拳的时候感觉内气不足或是惊功气散时,可以配合收臀提肛,倒吸一口气,咬大齿发出短促的“嘶”声震动丹田内气;发出“嘘”声,有利于真气外布,劲达四梢;发出“嘿”、“嗨”之声,利于真气下沉和壮气发力;发出“呸”声,可以消除杂念,利于气沉丹田;冬天感觉寒冷时,则鼻音念“吽”字,震荡下丹田和命门,真气扩撒至周身发热……通过实证,高校长有所领悟,更受益匪浅。
而太极拳、八卦掌和形意拳,正是内家拳的三大名拳,现今来了卢祥军和高青锋两位内家拳功夫传人,高校长就对这父女二人格外重视。而对卢祥军,高校长除了重视之外,更多的是好奇。他觉得卢祥军的身上有很多故事。
4
1982年9月中旬,吴箫来到省武校的时候,高校长也很重视。同时,心中欢喜:八卦、形意和太极三家拳术聚齐了!
由于都是内家拳传人,特别是吴箫担任高青锋的班主任,相互交流和了解得很多,卢祥军和高青锋与吴箫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融洽和紧密。
11月末,天气越来越冷。
在高校长的恳请下,卢祥军在武校操场演示了“五行连环”和“杂式锤”。
高校长和吴箫都感觉卢祥军的拳法确实简洁明快、内力充盈。看到卢祥军所演示形意拳里的“虎扑”和“蛇盘柳”等几个动作,高校长觉得与自己所习练的少林拳的“双劈掌”和“撩阴掌”很类似。但他更注意到卢祥军演示的时候,不只是劈掌的时候有发力,双掌变拳回落的时候还有抓带的劲力;而“蛇盘柳”也不仅仅是侧身上手侧防、下手撩打,似乎还有拧身顶肩的感觉。
当卢祥军打完一套拳,高校长就问:“老哥,我看你这'虎扑’的双劈掌和我的不一样呢?”
“我看看。”卢祥军让高校长比划一下。
高校长双拳拳心向上抱在腰间,然后前臂外旋、双拳上钻,接着双臂内旋、双拳变掌向前下方劈出,最后双手自然下垂,就算完成一个“双劈掌”。
卢祥军说:“连续,多做几遍。”
高校长还是双拳拳心向上抱在腰间起势,完成一个“双劈掌”之后,双手自然下垂,然后再双拳拳心向上抱在腰间起势,接着做第二个“双劈掌”。
“过来。”卢祥军站在高校长对面,对他当胸一记“虎扑”,双劈掌轻轻按在高校长前胸。
卢祥军接着说:“我再接一个'虎扑’。”
高校长以为卢祥军会移开双掌再做'虎扑’。可是,卢祥军双掌虎爪劲抓住了高校长的前衣襟往回带,高校长本能地仰身后退,卢祥军就松开他的衣襟,双臂外旋变成双钻拳指向高校长的面部,高校长还是仰身后退。这时,卢祥军的双钻拳变成了双劈掌打在高校长前胸。
高校长明白了:两个“虎扑”之间是有“抓带”做连接的!于是也对着卢祥军做了两个双劈掌。当第一个双劈掌完成后,不是双手自然下垂再去接第二个劈掌了,而是做出了“抓”、“带”的动作。
卢祥军点头说:“对!起也打、落也打!”
吴箫也比划着这几个动作,用心琢磨。
高校长不住点头。然后问:“老哥,你那蛇形'撩阴掌’我看也不一样。”说着,就左侧身上左脚,右掌推向卢祥军上盘,再接右脚“偷步”插在左脚后方,同时左手指向卢祥军的裆部。
“来!”卢祥军让高校长站好,自己也是左脚上前半步,却是左掌拂向高校长的上盘,接着低身下势左拧腰。高校长以为卢祥军一定是要接一个上右步的右手“撩阴掌”。可是,卢祥军左脚上半步之后没停,而是接着继续进半步、右脚自然跟进半步,左拧身一抖右肩膀,就把高校长顶了出去!
不只是撩阴,还可以肩撞!高校长有所悟。
“我看看!”高校长说着就模仿卢祥军的动作使出一招“蛇盘柳”。可是右肩没顶到卢祥军。卢祥军滑步后退的同时大声说:“上右步、指裆锤!”
高校长立即左脚蹬地挺腰、右脚上前一大步、左脚跟进半步,同时下垂着的右臂就是一招“指裆锤”。
“哦!”高校长兴奋地说,“还隐藏着连环变招!”
卢祥军也来了兴致,说:“那'虎扑’里还有'虎豹头’呢!”
“是吗!?看看!”高校长又站好,等着卢祥军的“虎豹头”。
卢祥军紧挨着高校长前面,做出“虎扑”的动作。可是,双掌没有下劈,而是向左右一分、带着外撑的劲儿,同时头部就顶在了高校长的胸口,还发出了低沉而震撼的“雷声”!
“还有吗!?”高校长兴冲冲地问。
卢祥军没说话,还是“虎形”的架势,却是进步顶膝、趟泥步胯打、盘肘、挑肘、拧腰肩撞、摇身摆肩……演示了“七拳十四打”。
高校长对“七拳十四打”也知道一些。
“七拳”,就是指“头、肩、肘、手、胯、膝、足”七个部位都可以出招。而“十四打”是说“肩、肘、手、胯、膝、足”六个部位是双数,合起来是“十二打”,加上“头部”这“一打”,还有“尾闾”的“一打”,共计“十四打”。
看似简单的动作,却含有很多打法。形意拳有十二大形,只这“虎形”就有这么多讲究,高校长更进一步体会了内家拳的奥妙!
但是,高校长还不知道卢祥军所习练的形意拳还有“斩、截、裹、跨、挑、顶、云、领”的独门八式“易筋经”。
高校长决定让卢祥军也留在武校。这么好的功夫,可不能让他走!有了卢祥军,那武校的太极、八卦和形意三种内家拳可就都大有发展了!
可是,卢祥军觉得青锋已经留在武校了,自己不好意思再给高校长添麻烦,就说自己不想留下。
高校长说:“老哥,有啥条件和要求你就说,学校都答应!”
“我怕教不好。”卢祥军说,“一个班好几十个人,我不知道咋教。”
这也是卢祥军心里的真实想法。教三两个人练功还没问题,如果向几十个人手把手传授功夫,卢祥军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老哥,那个先不急。”高校长说,“怎么教,慢慢来。”只要卢祥军能留下来,下步就好办了!
卢祥军说:“老弟,我真不想当什么教练。再说,家里还有两位老人要照顾……”
高校长实在不好挽留了,沉默一会儿,就说:“内家拳太极、八卦都有能人啦,就差这形意……”
吴箫看着卢祥军,笑笑:“卢叔,真不想留下?那我可举荐能人啦!”
卢祥军点头:“家里真需要照顾。”
“啥能人?”高校长看着吴箫。
吴箫还是微笑:“我们南平的,一个女的。”
“南平……”高校长问,“多大?叫啥?”
“周华,比我小一岁。”
“形意?功夫咋样?”
“嗯,也是家传。”吴箫说,“功夫不比我差。”
“能来?”
“这个……我得问问。”
“你问问,最好来看看!”
“行!”
说话的时候,高青锋走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一把圆柄圆鞘的小刀。
“青锋!”卢祥军见了就说,“别整天拿这些东西!”
“孩子喜欢,没事儿!”高校长笑了,“我年轻的时候,也喜欢刀。”
可卢祥军觉得女孩子不该这样,还是叮嘱青锋:“快放屋里去!”
“知道了,爹!”
看着青锋走远,可卢祥则想起了师傅留给自己的那把“青锋”小刀、想起了小华、想起了南平……。
5
“不倒翁”丁德柱则惦记着“青芒”、关注着郝正图。两只飞爪打造好之后,丁德柱开始行动了。
县委大院的围墙两米高,丁德柱可以“飞”上去,可他担心和郝正图交手之后不知什么结果,应该有备无患。
暗夜里,丁德柱一晃身,上了围墙、爬上房脊。
嘿嘿!丁德柱见院子里的郝正图果然在演练长刀。可是,细看之下,发现他手中的不是“青芒”,而是一把很普通的铁刀。
下不下去呢?丁德柱正在犹豫的时候,就见郝正图纫刀入鞘,瓮声瓮气地说:“下来吧。”
丁德柱飞身下落到院子里。
“为了刀?”一见是丁德柱,郝正图就猜出了他的来意。
“知道就好!”丁德柱还是忌惮地盯着郝正图。
“刀是在我这儿,可现在不能给你!”
“今天我非拿不可!”
“哈哈!”郝正图笑了,“还是那倔脾气!”
“知道就好!”丁德柱侧身对着郝正图,“给不给?”
“不给!”郝正图故意挑衅丁德柱。
“不给!”丁德柱说着,飞身踢向郝正图。
郝正图左手抱着刀,右手的“拦桥”、“圈桥”、“盘桥”都是南拳的防守招式,没有进攻丁德柱。
丁德柱费尽力气,还是攻不进郝正图的中线。
不过,郝正图也防守得很吃力。
“好了!”郝正图向后一闪。
丁德柱明白自己打不过他,也停下了。
“刀可以给你。”郝正图说,“不过,你必须见到何平,让他带你去找'大当家’!”
“都在?”丁德柱拿出烟袋,点上一锅儿。
“何平在五常。”郝正图说,“'大当家’在四平!”
“干啥非得找他们?”丁德柱“吧嗒”一口烟。
郝正图抱着刀,叹了一口气:“我只想让你知道,当年你义父是怎么中的枪!”
丁德柱很想知道义父卢太贞中枪的事情,就没说话,等着郝正图讲下去。
郝正图说:“还有那'七宝刀’,当年我要是不把它从你那儿拿走,早就被砸被烧了!”
见丁德柱还是不相信地盯着自己,郝正图说:“你等会儿!”说着进了屋。
丁德柱站在院子里“吧嗒”着小烟袋,回味着郝正图的话语和语气,觉得其中的事情一定与自己想象的不同。
郝正图出来了,把一个纸条递给丁德柱。
丁德柱问道:“干啥?”
“'老四’何平,你义兄的地址,找到他,你就啥都明白啦!”
丁德柱接过去,仔细看着。
“赶紧回去吧!”郝正图过去把大门打开。
见丁德柱还是迟疑,郝正图说:“找到何平,记得一起去问'大当家’!把事情弄明白再来拿刀!肯定给你!”
丁德柱知道郝正图不是说谎的人,于是出了大门:“我会回来!”
“去吧!”郝正图目送丁德柱消失在夜色里。
丁德柱没有回自己的小铁匠炉,又要去北门外的小树林练功。暗夜里练功,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
丁德柱幼承家学,习练的是少林“罗汉拳”,而最擅长的兵器则是“六合枪”。
一开始,发现邓小虎在观礼台后面练形意拳,丁德柱以为是周德清将武功传授给邓小虎的。后来,问过邓小虎,他说是自己偷着学的。见邓小虎如此刻苦执着,丁德柱就打算把自己的功夫传授给他。
听了丁德柱的想法,邓小虎很激动,求之不得啊!就此,邓小虎跟随丁德柱练功习武。每天晚上,他在大舞台后面练形意拳,也是等待师傅路过这里再一起去北门外。
感觉到小虎还没到可以摸枪的程度,丁德柱只让他好好锤炼罗汉十八手和一百一十八式的套路,打好牢固的基础。除了罗汉拳,丁德柱不反对邓小虎习练形意拳。
路上,没了行人,丁德柱忍不住舞动起了飞爪。路过大舞台,看见邓小虎还在那里练形意拳,丁德柱打了一个呼哨。邓小虎收势上了马路,跟着丁德柱疾奔北门外。
见师父带着一双飞爪,小虎以为师傅又要传授什么独门绝技呢。
“这个你可不能学!”丁德柱说,“这是我出门儿用的。”
邓小虎好奇:“飞檐走壁?”
“不飞。”丁德柱“吧嗒”着烟袋,“可是得走!”
“干啥去?”
“会会老哥们儿。”
“去哪儿?”
“别问啦!练功!”丁德柱把飞爪挂在粗布腰带上,“我走之后,记得用心练功!”
“嗯!师傅。”
丁德柱准备按照郝正图提供的地址,先去黑龙江五常,去找当年的“四当家”何平。
许我一寸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