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失踪了一天,原来是……/云卷云舒

1

          一大早,大哥就出门了,嫂子开始并没注意,他每天早上要去晨练,一会就会回家吃早饭。
        自从大哥脑出血致右侧肢体偏瘫后,他十年如一日地不忘记锻炼,他的毅力让他重拾自信,虽然不能像病前一样走上讲台讲课,却还能为学校值班。
    早饭时间已过,大哥还没回来,嫂子有点担心,电话打过去,他说走到亲戚家了,留他在那吃早饭,嫂子想想,叮嘱他早些回家。
    时间快接近中午,第二次打电话时,大哥又说,自己去市里看看眼睛。嫂子一下子火大,那可距离150公里远,咋说去就去?一个人出门,嫂子毕竟不放心,在家忐忑不安地等待。

2

       事实上,大哥根本没去亲戚家,也没去市里,而是坐上长途车,在市里登上高铁直接去了省城,300公里外的省城。
      嫂子最后已经联系不到他,他手机没电了,直到晚上10点多,嫂子听到楼道里熟悉的脚步声,急慌慌去开了门,一颗心才落了地,一边端了晚饭,一边头也不抬数落他。
      腿脚不利索,出去一整天,18个小时都在外面,大哥实在是累了,草草吃了点饭,便去睡觉。算账得在吃饱睡好以后,嫂子窝了一肚子火,看他平安回来,又很疲惫,也就不多说什么。

3

      第二天早上,大哥像个小学生一样等待挨训,规规矩矩坐在那里,垂着头,嫂子呢,一边拍视频,一边又爱又恨地数落:“咋滴啦?犯错误啦?抬头看我!看见没?大伙,俺家老大,背着我,一个人跑哈尔滨去做了义眼!主意多正!多正!”
        视频发到家庭群里,我一看,原来大哥因病坏掉的右眼果然又明亮了!虽然不能视物,可看上去和真的一样!两边眼睛对称,面庞也年轻了许多,我不由得赞叹,年轻10岁!
         原来,大哥消失一天,去做了这么大一桩事!

4

         大哥,一直是个注重仪表的人,可是,病痛折磨得他力不从心,右腿右手尚可以通过锻炼勉强康复些,右眼硬生生失明了,为了不让病灶扩大,只好摘除眼球。当时很多人都说,你已经50大几的人了,没必要装义眼,就那样吧。可是大哥自己心有不甘,他努力地想让生活正常化,他不做病包子,不依赖任何人生活,他保持清醒头脑。
       强大的自信支持他一个人去了省城的医院。他像下棋一样,步步为营,一个人坐长途车、转高铁、乘公交、找医院、做手术、安排回家,行云流水一般。
      那么大个事,瞒着嫂子,更不告诉家人,一个人,跟探险一般,一天拿下。

5

       听他叙述,我手心里已经一把汗。要知道天很热,他腿脚又不好,车站那么大,省城那么远,手术那么精密,他一个病人,哪个环节不需要有人陪同?不需要有人照顾?
    然而,这些都被他轻描淡写的越过。我不禁对大哥更加肃然起敬。然而,我还是为嫂子鸣不平,毕竟夫妻俩,就算想给嫂子一个惊喜,也不带这样吓唬人玩的呀!
       大哥有话说了 “年不年轻,我倒无所谓,主要是为了别人着想,你说别人成天看一个斜眼吊挎的还里倒歪斜的人,心情也不好啊,尤其是我夫人得成天看我,是不是?人说成天和年轻人在一起,他就年轻,成天和老头老太太在一起那他就老得快,所以我做了这个修饰,呵呵。”

6

       一段话,说得我哑口无言,我想起大哥出院时,嫂子故意穿着以前的旧衣服,不往自己脸上擦一点化妆品,40多岁的人,看上去老了10岁,而女儿给她新买的衣服就在包里。她没有穿。回家以后,嫂子把各种证件和银行卡都交到大哥手里,告诉他,自己记性不好,那些需要大哥保管,和病前一样。她依旧依赖他。
       在外人看来,病后大哥的外貌确实配不上嫂子了,可嫂子也不多分辩什么,她知道,自己有多依赖大哥,三十多年的风风雨雨,大哥就是她的主心骨。她能做的是向他靠近,比生病前更依赖他。
        嫂子曾经偷偷跟我说:“小妹,我不是不喜欢打扮,我是故意的不在乎,怕你大哥心理难受,还有,我故意让他管家,一来他锻炼他的记忆力,二来也让他知道自己的重要。”外人看上去,大哥亏得嫂子的悉心照料,而实际情况是,嫂子去取款机取钱 ,都要依赖大哥。他们之间达成一种新的平衡,我由衷佩服嫂子的大智慧。
        然而,嫂子的做法瞒不住大哥,身残,心里却明镜似的。他不能拖累别人,更不能拖累深爱自己的人,他要以更好的面貌面对生活,提高自己和爱人的生活质量,他也是喜欢看嫂子打扮的。你为我荊钗布裙,不辞辛苦,我让你美食花服,享乐人生。
       于是他暗自筹划许久,胸有成竹后,来了一次说走就走的失踪,别人看似冒险,于他却似闲庭信步。
        他向我讲述一路上的顺风顺水,遇到很多好人为他指路,帮他乘车,满心都是感激。
       我还能说什么呢?一个人想走什么样的路,你是拦不住的,祝福我亲爱的哥嫂!为我们擎起一片蓝天的哥嫂!
云舒养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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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我一寸光阴,还您深度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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