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旧事（十六） 决裂（上）
第十六章 决 裂 （上）
1992年9月6日，农历八月初十，星期日。
常彪和赵如君、李克和林巧儿两对新人的婚礼同时在“醉仙居”举办。
前来参加婚礼的有双方的父母、家里的亲戚、好同学、好朋友、好同事……屋里坐不下，又在外面摆了长桌。场面很热闹。
林巧儿的父母也很开心。觉得巧儿没看错人、没嫁错郎！
最开心、最激动的，当然是李克和林巧儿。他俩感谢着周华、常彪、刘文俊和小三子的那份关爱、那份真情，都忍不住流下来眼泪。
“好孩子不哭。噢！”刘文俊笑着逗李克。
“不哭！不哭！”李克擦了一下眼泪，“我是高兴！真的！”
周华说：“你俩快去给大家敬酒吧。”
“姐，你们一定要多喝点儿，不醉不归！”林巧儿开心，跟着李克去其它桌敬酒。
周华看着周鑫，说：“周鑫，礼拜五就'八月节’了，武馆都放假得了。”
周鑫说：“你是馆长，你说了算。”
“这不跟你商量呢吗。”周华说。
“我看也该歇歇了。”周鑫说，“都忙乎两年啦，我都累。”
“那就半个月。”周华说，“都好好歇歇。”
周鑫说：“行！”
刘文俊说：“要是不放假，彪子和小克儿真不一定休息。”
“我就怕他俩不好意思。”周华说，“都放假，让他俩也好好休息休息。”
小三子说：“听彪哥说，他哥想让他去省城溜达溜达。”
“正好，带着媳妇去呗。”周华说，“彪子不愿意出门儿，正好出去溜达溜达。”
这时，常彪和赵如君过来敬酒。
周华说：“彪子，武馆放假半个月，你告诉小克儿，不用来啦。”
“真好！”常彪说，“我和小克儿正准备去省城呢。”
“那你跟他说吧。”周华说，“带媳妇出去好好溜达溜达。”
“好！”常彪开心笑着。
得到常彪结婚的消息后，常龙说自己在省城很忙，没办法回来参加弟弟的婚礼，但希望常彪去他那里待几天。常龙按照常彪的意思，把常彪还有李克他们结婚的消息告诉了赵四海。可是，赵四海也说自己忙，不能回去参加他俩的婚礼，还让常龙先把钱垫上。
常彪一开始不想去省城。父亲常敬宗劝说常彪还是去吧，去省城玩儿几天，顺便哥俩儿也见见面，毕竟半年多没见了。
常彪和李克说了。李克也想带巧儿去省城看看。于是商定好两家一起去省城玩儿几天。
常龙拿到了钱，本打算自己先去省城，把“三江大酒店”盘下来。
可是，赵四海或是已经起了疑心、或是急着去省城，当常龙去省城的时候，赵四海坚决要求一起走。并且，还要带着服务员小翠儿一起去。
小翠儿机灵、勤快，又长相甜美，在“四海酒家”一年多，成为赵四海的得力帮手，当赵四海把“四海酒家”出兑时，让小翠儿留下来了，说要带她去省城挣大钱。小翠儿很感激、很开心。
赵四海一直考虑是否把吴箫写的那两封信给周华。可是，信中的内容还不知道是什么，周华看了之后会是什么结果呢？
就要离开南平了，赵四海想了很长时间，还是没有拆开信件，找了一个打火机，把两封信点燃。
看着跳动的火焰，赵四海心中燃烧着一种愤恨。
那是对周华的父亲周德清的愤恨。看着慈祥忠厚，实则虚伪奸诈！真是险恶的“两头蛇”！
也有着对自己的父亲赵震的愤恨。给别人起外号？赵四海倒是觉得“铁公鸡”真的很适合一毛不拔、见利忘义的父亲！
常龙带着赵四海他们出了车站，正巧看见跑出租拉活儿的刘千。几个人上了刘千的“捷达”，刘千问常龙：“常哥，听说洪琛也把你骗了？”
常龙赶紧说：“没有！我也不缺钱，洪哥去深圳做大生意先用着。”
刘千“嘿嘿”笑着，又要说话。常龙急忙岔开话题：“刘千，跑活儿不少挣吧？”
“没白天没黑夜的，也没啥意思！”刘千苦笑着。
赵四海说：“跑得多、挣得也多啊！”
“太辛苦，早就不想干了！”刘千像是放下一副沉重的担子，说道，“今天收完车就不干了！”
常龙问道：“不跑车去干啥？”
刘千说：“去台湾。”
“去台湾！？”马莉莎羡慕地问道，“去台湾干啥？”
刘千说：“过几天我二舅从台湾来，到时候我跟他去台湾。”
“去干啥啊？”马莉莎追问，“你亲舅？”
“嗯，去和我二舅学变魔术。”刘千说，“改行！”
“哦。”马莉莎也多么希望自己能有个台湾的亲戚。
赵四海是否和常龙一起来省城已经不重要了。当常龙、马莉莎、赵四海和小翠儿他们来到省城的时候，“三江大酒店”已经拍卖了。常龙十分沮丧和懊悔。没办法，只好把两万五千元还给了赵四海。
然而，当赵四海在“龙鑫开发区”看见车水马龙、灯火辉煌的繁华景象时，却是欣喜和兴奋。他还是打算在“花苑新街”一代开酒店。
常龙也不想再回南平县城了，还准备在省城这里找点儿事做。幸好马新堂仍然坚守着“拳击俱乐部”，当常龙提出打算来这里共同发展的想法时，马新堂没有拒绝。
赵四海和小翠儿在“新街”溜达，顺便看看是否有合适的房屋出租。晚饭时分，两人走到“三江大酒店”的时候，赵四海带着小翠儿走了进去。
赵四海点了两道菜，看菜谱上的价格，比自己原来开店时的价格高出一倍还多。当菜品端上来的时候，看那盘子又大又精美，可菜量很少。小翠儿也跟赵四海有同感。
吃完饭，结账的时候，赵四海似乎不经意地问吧台服务员：“听说这酒店是拍下来的？”
服务员一边“嗯”着一边找钱。
“那得不少钱吧。”赵四海仔细数着找回的钱。
服务员说：“听说五万。”
“哦。”赵四海带着小翠儿走出“三江”。
虽然晚上六点多了，可外面路灯明亮、人来车往，酒店、歌厅的霓虹灯竞相闪烁，人们好像感觉不到冬天的寒冷。
路过一家歌厅，赵四海和小翠儿都很好奇，想进去看看。
一进屋，“砰砰”的“迪斯科”舞曲震撼着耳膜，几个年轻男女开心舞动着身躯。一个服务员过来，把赵四海和小翠儿让进了包房，关上门，外面的声音小了很多。
“二位请坐。”服务员笑容满面。
赵四海和小翠儿坐到大沙发上。
“二位先选歌儿吧。”服务员把茶几上的一个点歌本递给赵四海，“按小时收费。”
赵四海和小翠儿还从来没进过歌厅，不知道该怎么点歌、怎么唱歌。但还是把点歌本接了过去，翻看着。
“二位需要点儿什么？”服务员又问。
“都有什么啊？”赵四海问。
“有啤酒红酒饮料香烟果盘儿。”服务员语速真快。
“果盘儿？”小翠儿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
服务员马上说：“果盘儿有各种水果花生瓜子儿。”
赵四海看着手上的歌本，说：“一盘儿水果、一盘儿花生、两瓶啤酒。”
“好嘞！”服务员急忙转身出去了。
“赵哥，你唱过？”小翠儿问赵四海。
“我也没来过。”赵四海一笑。
“咋唱啊？”小翠儿真不懂。
“等服务员来问问她。”赵四海把歌本放到茶几上，“想唱啥歌？”
“《小螺号》，不咋会唱。”小翠儿说，“赵哥你呢？”
赵四海说：“我也不会，就会那首'少林少林’。”
服务员拎进来一盘水果、一盘花生、两瓶啤酒。
赵四海看着服务员，问：“没唱过，咋唱啊？”
服务员问了他俩都点了什么歌曲，把一张光盘放进VCD机里，然后告诉他俩怎么用遥控器选歌、怎么调节麦克风音量……
小翠儿的嗓音还真是脆，声音也很好听。赵四海听着歌曲、喝着啤酒，感觉非常好。
唱完歌结账的时候，一算是70元。
这么贵！赵四海和小翠儿都没想到。
“那就再算算。”服务员说，“唱歌半个多小时按一小时计算二十、两瓶啤酒二十、花生十块、果盘儿二十，整好七十！”
算的没错。可也太贵啦！
赵四海付完钱，和小翠儿出了歌厅。
走在路上，小翠儿说：“太贵啦！咱们店儿卖这啤酒才三块！还有那果盘儿，才几块儿苹果、几个葡萄啊，就要二十！那花生！都不够一个耗子吃的。”
赵四海也知道太贵，可他正算计着这七十块钱，歌厅能够挣多少。
“小翠儿，你说谁要是去咱们饭店花七十块钱，咱们最多挣多少？”赵四海突然问。
小翠儿稍作思考，说道：“就算喝酒，最多也就三十。”
赵四海回头看着身后的歌厅，对小翠儿说：“你说今天歌厅挣咱们多少？”
小翠儿眨着眼睛，算了算，应该比饭店挣得多：“多少？四十？”
“六十！”赵四海伸出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往手心一卷，挺直大拇指和小指。
“六十！？”小翠儿扭头盯着赵四海，“真挣钱！”
赵四海倒是显得兴奋，右手握拳，往左手掌里一砸，下了决心一样说道：“开歌厅！”
小翠儿也觉得开歌厅好。
回到小旅馆，赵四海和小翠儿各自去了自己的房间。
小翠儿人很甜美，赵四海虽然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可他更看中的是小翠儿的机灵和勤快，觉得她懂得自己的经营想法，会是一个好帮手。而小翠儿觉得赵四海有魄力，敢闯敢拼，跟着他打拼，肯定能挣大钱。两个求财的人怀揣各自的打算，没怎么去考虑其它的事情。
不用自己怎么辛苦，租好了房子，自然有人主动上门询问是否需要装潢、是否需要营业所需要的物品、是否需要雇人……
“春节”之前，“四海欢歌”歌厅开门营业。每天来唱歌的人络绎不断。尤其是晚上，喝完酒来唱歌的人一伙儿接着一伙儿。赵四海和小翠儿都很开心得意。小翠儿的口齿练就得更加伶俐、思维也更加敏捷。每当有客人觉得账目有疑问的时候，小翠儿都会面不改色地编造理由、滔滔不绝地述说原因。
在这里，赵四海认识了一些开酒店、开歌厅的朋友。几个人有时聚在一起喝喝酒吹吹牛、有时打打麻将、有时去洗浴按摩……过着舒心的“大老板”生活。
在这个“装”的年代，很多人虚荣心繁盛，都怕别人小看自己。赵四海和这几个“大老板”都是腋下夹着一个手包、腰间挂着一个“摩托罗拉”传呼机。会吸烟的，包里就放两盒好烟、一个Zippo打火机。不管钱多钱少，包总是不能瘪！
作者简介
闲倚天边，本名张涛，1965年农历八月十五出生。大庆油田有限责任公司员工。喜好古典诗词曲赋、传统武术、建筑雕刻、硬笔书法……秉持“但行好事，莫问前程”理念，同道为友，共同进步。
许我一寸光阴，还您深度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