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军 || 生产队印象之饲养室 / 开普饭

　　生产队时候，每个队都有个饲养室，专门饲养马、牛这类牲口。当时我爷爷就是一名饲养员，我有很多时间都会跑到饲养室去逛，去看爷爷和福茂爷一块轧草、喂牛。虽然饲养室有股浓浓的牛马粪尿的味道，但是几天不去还是蛮想去的。去悄悄摸摸牛屁股，去看钉马掌，抓一把草料喂牛等，好玩的事情太多了。但是马是严禁靠近的，爷爷经常说马会尥蹶子，小心踢了你！

　　关于饲养室总会有很多有趣的话题。当年我二爸上学不好好学，念到初三死活不去上了，爷爷听到后非常生气，但是他不露声色，只是淡淡地说：“好吧！明天跟我到饲养室干活。”

　　当时我二爸像受到了特赦，高兴坏了，本以为要挨一顿饱打。我估计半晚上都没睡着！第二天，爷爷把他领到饲养室，递给他一把铁锨说：“今天出粪！”套来一辆马车，拿着旱烟袋坐在车帮上抽。好在我二爸身体还算不赖，出了半车粪，就受不了，臭的，累得，手上都是血泡。最后乖乖地给我爷说：“爸，这真不是人干的活！我要上学。”

　　爷爷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他说：“那就好好上！”后来我二爸上了高陵一中，虽然文革冲击（二爸是高六六级，史称老三届），在高考恢复的第一年就考上了咸阳师范。就在发榜的时候还出现了一段小插曲，当时考完后，我二爸逢人就说：“全公社录一个人，必定是我！”可偏偏给他开了个玩笑，隔壁村的一个学生的录取通知书早早就来了，他的迟迟不见。这哈把牛皮吹扯了，当时把他的嘴都气歪了！现在仔细看还有点不正，这段故事后来成了我们村里的一段佳话。

　　饲养室里的牲口我最喜欢的还是马，不仅因为它好看，还在于马比较难驾驭。姑父生前就是个车把式，那时候赶大车虽然不要驾照，但是我想如果更换成驾照的话一定是A照！他的本领在我们方大圆数一数二。如果说驾驭马的是A照的话，驾驭牛的就是C照。牛比较温顺，不听话可以生整，狠狠地打屁股。所以农村经常用“打牛后半截”来比喻农民。赶牛用的工具也比较简单，或者是一截树枝，或者是一个短鞭。口令就是：驾——前进；得气——走；喔——慢；扫——倒退；吁是左，喔是右；歪——停。驾马的口令和驭牛差不多，但是驾马的把式往往有一根漂亮的长鞭，使劲一轮，叭叭很响，会招来很多羡慕的目光。

　　我甚至在那时候有长大了当一个像姑父一样的车把式的念头。赶马不能生整，如果像牛一样就坏了，极易把马弄惊。赶马需要顺着马的性子来，响鞭不是为了打马，而是恰到好处的把鞭子抡到马耳边，在马耳边叭叭作响，马就听话了！

　　如果说驾牛用的是大棒政策的话，那么驭马就应当用怀柔政策，恩威并施。当然了，牛虽然听话但是偶尔也会犯牛脾气，不管你怎么拉、怎么打就是不走。这个时候就会叫来我爷爷，我爷爷会拍拍牛的脖子，松松缰绳，一会后牛平静下来，自然就听话了。他会对这个二木钩子车把式说：“有些事情越急越要稳！”

　　马惊了也会找我爷爷处理，毕竟我爷爷天天饲养它们，对他们有一定感情，抚慰和放松是爷爷的法宝。这种处变不惊地平和伴随着我的童年生活，让我学到了很多，获益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