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改利 || 把太阳种在心里 ||“一人一城一故事”优秀征文选登（155） / 开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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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太阳种在心里》

作者｜任改利（）

　　春日阳光明媚，风轻云淡。和朋友一起去公园晒太阳，倒在蓄着劲想呼呼上张地荒草坪上，朋友突然抓住我的手笑道：“有太阳真好！”

　　“无缘无故地犯什么神经？”我笑着嗔怪道。

　　“瞧瞧，太阳多漂亮，五光十色。”她一边欣赏我指上的钻戒一边笑道：“都说太阳是红色的，或橘红色，看来是我愚钝了，单你的戒指经它这么一照就色色俱全，耀眼夺目，更别说花儿，草儿，树儿，还有水什么的，又不知会被她照出多少色彩的。”

　　“亏你想得出，照你这么说世间所有色彩皆缘于它。”

　　“要不咋说它可爱呢？小时候的冬日，若遇到这样暖和的天气，一家人就会坐在场院晒太阳。母亲做着棉鞋，父亲一边抽旱烟一边编笼，几颗被烟熏黑的火罐柿子恬静地沐浴在阳光里，我坐在旁边削土豆，听父母亲东家长李家短的拉话。太阳快落山时才去吃柿子，这时柿子已被太阳晒得温热了，剥开那层薄皮，红红的果肉亮旺旺的，放入口中轻轻挤压便会融化，那种温润甘甜的味从口腔滑入喉咙落入腹腔，扩散开来，瞬间整个人都感到甜丝丝的舒坦兴奋。

　　有趣的是夏天，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知了在门前的大核桃树和柿子树上扯着嗓子鸣叫，场边大大的树冠是太阳下最美的遮阳伞，我们几个小伙伴整个中午都舍不得离开，躲在下面玩抓石子，凳玻璃球，打纸面包的游戏，或比赛削土豆，唱儿歌，还要晾一杯糖水。那时哪有糖，偷偷的放两粒糖精就很甜了。一满杯糖水被我小心地端出放在树荫下凉着，一丝气都没了，还要等爸妈从地里回来喝水时，我才得意地端起杯子有滋有味地喝着，爸爸笑我，‘有那么甜吗？’我神气而夸张地说‘当然，不信你尝尝’。‘我才不尝呢。’母亲喝了口很快吐掉，骂道：‘死丫头，糖精放重了，这热的天会上火的。’我笑着狡辩说：‘只放了一粒糖精，哪那么容易上火。’

　　朋友深情地望着太阳喃喃地回味着儿时有关太阳的趣事，脸上洋溢着幸福而甜蜜地笑容，“你说现在什么都有了？柿子时常都能吃到，糖精水有啥稀罕的，可心里就是想！”

　　望着她我不由得感叹：多可爱的人！小小的温馨都会让她如此沉醉、迷恋。于是我笑着打趣道，“没出息样。什么稀罕物，等天暖了，去我老家，我给你凉糖精水喝。”

　　“喝不出那时的味了。”她失望地叹息着。

　　“穷样，现在啥没有，不知道享受。”

　　“是，生活多好呀！”她翻了个身，风趣地笑道，“要啥有啥，可这样的生活常让人觉得还缺点啥，有些记忆常无端地反复地忆起。读小学二年级时我的老师是我们邻村的一位村民，他一人代我们一到三年级的课。每到开学时我们都会为几元钱的学费书费犯愁，也是这样一个年后的暖阳天，我们涌在老师房子，一边帮老师整新书，一边眼气地看着新书磨缠老师，喊着“老师发书，老师发书”。老师低头写着什么并不理我们，这时邻家一男孩给我一套我要用的新书，说：‘快跑。’一向迟钝的我那时特机灵，我啥都没想拿起书撒腿就跑，只听身后雷鸣般齐呼，‘贼娃子，贼娃子。’当我一口气跑下学校的那个小山坡，大概一里地的样子，我实在跑不动了，呼呼地喘着气，我捂着肚子转过身，老师站在操场边的那颗柏树下望着我，所有的学生围着老师，我明白老师不会派学生追我了，这才放心地一屁股坐倒在泥地上大喘气，心理却很乐呵。明晃晃的阳光照在对面的荒坡上，我觉得阳光那样美，那样暖和。可之后心理全是满满的不安，老想着老师会怎样批评我，同学会笑话我，会骂我‘贼娃子。’许多同伴也结火吓我，‘看你咋办，敢偷老师书。’‘哪儿是偷，简直是抢。’一连几天我都不敢去学校，打听着要上课了，才硬着头皮去了学校，悄悄的坐在座位上，整个早上都没敢抬头，生怕老师叫我，可老师并没叫我，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那事后我忽然明白了什么，不由得敬重起了这位老师。参加工作后老师还在教书，不过他所代的复试班的几个学生常考倒数，他常被领导批评，也罚款，做检讨。许多老师常背后嘲笑、责备我的这位老师，说他死脑筋，不会变通，统一考试时不知道找理由藏几个差生，不会找理由不参加统考等。我也仔细看过他所代学生的会考成绩，分数悬殊较大，若去掉每年级的差生，只一个，那成绩就排前面去了，第一都有可能，可他没那么做。”

　　“教书几十年了，我常想起这位不被多数同行看好的老师，尤其开学报名时，面对被兄弟学校找各种理由劝退的‘差生’及他们的父母，我会更想他。林清玄写过一篇文章，叫《唤醒孩子内心的种子》，这篇文章我陪受鼓舞。每个孩子都是不同的个体，学习也只是他们成长中重要的一部分，作为孩子成长过程中相伴的我们应该爱护他们，尊重他们，给他们提供公平的机会和快乐的成长环境。我的老师在这方面做得非常好。”

　　听到这里我似乎明白了她地心意，且深受感动，“你的这位老师确实好，我的哥哥就没福气遇上。他上小学四年级时学习成绩差，他的班主任代语文，哥哥偏不会写作文，语文作业也常错。老师一边严厉地批评他，一边讲解错题，哥哥惧怯地听着，不停点头，可作业再交上来还有错，老师生气撕掉让重写，这样反复着，哥哥常因补作业而不能回家吃午饭。父亲也多次被老师叫去诉说，父亲觉得他实在没脸再见老师，便对哥哥发火，‘你就不能用功些，你让我和你妈的老脸那放。’终于有一天哥哥忍不住了，在父母去山外下麦场（给别人割麦子赚钱）时逃学了，当父母发现哥哥和他们同坐一辆车时，车子已驶出几十里地。父亲随后去学校找老师，老师说哥哥本来基础就差，这一逃学更跟不上了，万万不能再跟着上了。现在哥哥在外打工谋生，可没知识没文化的他只能干一些既脏又累又赚钱少的活。哥哥的辍学虽不能全怨老师，可你说那时老师不那么苛刻地折腾他，父亲不因此迁怒于哥哥，他心灵的种子会苏醒吗？他会逃学吗？”

　　“唤醒一个人内心的种子是不拘时间和人的，或老师，或父母，有时只一个眼神，或一个想法。记得我读小学三年级时，我婶子家的女儿，她从山外的外婆家回来，和我读一个年级。可她乖巧、懂事，爱学习，别的学生玩时她依然在看书。那时我们两家常因鸡毛蒜皮的事吵得不可开交，甚至动武，两家大人像仇人似的不说话。一天我猛然看见她认真的坐在座位上写作业，我很气愤，心想凭什么你就比我学得好。就这一想我便开了窍，知道了学习。”

　　“是啊！快乐成长，说得多好。谁知道儿时那些不经意间发生的事，不起眼的人会成为我们今天宝贵的回忆，好多人会让我们念念不忘，好多事让我们受益匪浅。你也是老师，这样的事怎么抉择我想你应比我清楚？”她不语，我便明白了一二，便笑着打趣道：“我虽不干你们那行，可我也是成人，深知好成绩对老师的重要，这不光是荣誉，往往和前途、利益有关。利益常使人迷失自我。我们都是从农村出来的，上学的艰辛都深有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