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洁 | 静静的小河（12）

我无言以对。

我能说什么呢？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前途，自己的未来做出选择。我有什么权力，有什么能力说挽留的话呢？对于大人的安排和决定，我们只能服从，因为，他们往往是对的。但是，我什么时候会再见到他？难道从此以后，我们就会“各在天一涯”吗？我的眼泪仍旧潮水般涌来，我甚至已经听到自己的抽泣声。

“余跃，你还记得我们的“龙虎之争”吗？”杨豪又说，我听到他的声音不自然。

我没说话，只点点头。

“那么，你要好好学习，找回以前的你。我走，也许对我们大家都好……我们都要为自己的未来拼最后一年。你不是对未来有很多设想的吗？那就用努力来现实吧！”他后面的话，说得格外流畅和坚定，他又伸出右手的小指，说：

“来，我们拉勾，要努力学习，考上大学！以后大学里见！”我犹豫着，我对以后的生活那么的茫然，他如果走了，我该怎么样呢？我能考上大学吗？我不知道……

他的小手指仍坚定的等待着，月光中，它在我的面前弯成一个小小的暗黄色的弧钩，那么有力，那么坚持。我终于缓缓伸出右手，用小指钩住那温暖的弧钩，我的眼泪又无声地划落了。

“我送你的那张字，写的就是《上邪》。你以后……还会记得我吗？我们高考后报同一个学校，一定！好吗？”

一向活泼的我，搞怪的我，自负的我，在这样的一个告别的晚上，却怎么也理不清自己的思绪，说不出一句有价值的话。我像一个呆呆的木偶被动的听着所听到的一切；杨豪的鼓励的话语；小河的脉脉的水声；微风抚弄杨树叶子的声音；还有偶尔飞过的杜鹃凄凉的啼叫声……

我茫然的坐着，不知道这个夜晚对于我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不知道我的明天到底会怎样来过；不知道他以后的人生将会与我有着怎样的不同……

那个夏天的无数个夜晚，当我从朦胧的睡梦中醒来，耳边总有那么一句坚定的话语在回荡：“我们要努力！考大学！考大学！”隐约间，我的右手小指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另一只手指的余温。于是起身下床，拉下灯线，找出那段迷失的岁月中远远落下的功课，拼命地背诵、计算、思考……

然而从那以后，我再没有得到杨豪的消息。直到三年后我从师范学院毕业，才从同学的口中得知，当年他考上了一个省外的本科院校，其他就无从得知了。也许我们的人生注定就不会有相同的轨迹，上天只是让我们从人生路口的某处匆匆聚会，然后又匆匆分手，相距日远。

当然，所有曾经偷偷相互喜欢的朋友，没有人能够真正走到一起。大家还没有来得及表白或者告别，就已经被急于成长的脚步赶上了新的征程。我的两位驴友还有阿香，都分别考上了师范院校，也分别有了属于各自的生活。小东后来也很成功的在某公司担任要职。

这就是我们的青春，这就是我们那个纯真的时代：有着朦胧而遥远的人生梦想；有着同龄人之间堪比手足的深厚友情；有着从未表白的美丽而忧伤的初恋情愫……我想，在人生最热血、最纯真、最多愁善感的年龄，我们曾共同走过的岁月，会是每个人心中永远的怀念、永远美好的记忆……

（完）

郭洁，原名郭琼瑛，河南省固始县一线语文教师，固始作家协会会员。曾以“幽幽兰香”为网名作长篇小说《幸福筹码》投于“天涯社区”，后因有意刊印撤回并改编； 在各网络媒体或当地刊物发表散文、小说、诗歌各种体裁的作品数十篇。 作者自评:多闲愁，喜以文字抒怀；好丘山，乐古韵，常恨才疏学浅。 座右有铭，以文见风骨；平生所愿，平凡而不平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