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榆 | 你在想什么

你在想什么 

早餐时，老爸喜欢凝神看我：米拉，你在想什么？

想你昨晚的丑样子！我吐去舌头啰啰嘴跟他做鬼脸。

总有一天你会告诉我的，他伸手摸摸我脑袋。

老爸工作忙，每天折腾到深夜。妈妈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和两妹妹陪着她。昨晚老爸半夜回家，把我抱开：米拉，你睡小床。妈妈的怀抱温暖柔软，离开，我不情不愿。老爸倒在床上，搂着妈妈，样子很讨厌！

最近，春天妖艳地开着花，弯腰铺好绿地毯，勾搭我妈出门陪她玩。

公园的草地中央，有棵古槐，趁妈没注意，我绕到它后面，狠狠地滋了一泡尿。突然腿一软，谁踢我屁股？

吉米——你神秘兮兮的干什么？

米拉，告诉你个秘密！吉米是我闺蜜，我俩一前一后走入树林深处。

吉米说：你妈和我爸常来花海公园，聊得很开心。我没放在心上，才懒得管！以前，妈妈总带我在小区的花园散步，现在，舍近求远，来这陌生的花海公园，我求之不得。和米拉到处溜达，我有点担心自己会走丢，回不了家，我又朝着那稻草人尿了一泡。

那天，老爸刚去上班，妈就不见了，一整天。我从来没有这么想念过爸爸。

深夜，终于听到锁匙开门的声音。

老爸很兴奋，朝屋里喊：宝贝们，我的研究要成功了！

老爸，我想死你了。老爸一进门，我绕着他腿转圈，寸步不离。

你妈呢？

我也不知道？我无助的望着他，眼泪汪汪的。

你看，妈妈给我和妹妹摆了这么多吃喝，整天闷在家里烦死了。我踢踢饼干，踢踢酸奶。

老妈的手机打不通，老爸把手机扔到床上。

老爸跑进书房，一张纸条躺在桌面。

老爸疯了一样，到处踢，我和妹妹害怕，躲到床底下。

总算挨到天亮。

老爸说，米拉，你陪我去公司。我战战兢兢从床底钻出来。

第一次去老爸的公司，有点兴奋，我忘掉妈妈去哪的担心。

老爸上班的地方，依山傍水，杨柳低垂，静谧。一栋蓝色玻璃大厦，湖光山色，映带左右，气派。门挂金匾：动物思维语音合成研究院。

穿过大堂，走进电梯，老爸点亮数字18按键。

米拉，今天你得告诉我，你妈去哪？

我看着老爸的眼神，心生害怕。我想妈妈，想吉米，想花海公园。

电梯门打开，门边立着一位美女。

教授，我们今天做哪个专题？

小刘，今天搞清楚米拉在想什么？都给记录下来。

老爸随手把我交给了美女，小刘的胸部温暖柔软，象妈妈。她抱着我走进狗思维语音合成实验室。

小刘把一个黑色的头套扣在我脑门上，不舒服，碍事，我甩了几次也甩不掉。

我看见她在给电脑连接着各种线缆，然后滴滴答答地敲着键盘。

我很愤怒。我是来找妈妈的，老爸和美女怎么能合伙整我？我满脑子都是愤怒。愤怒。愤怒……

我听到房顶的扬声器传出有情绪的声音：愤怒。愤怒。愤怒……屏幕上跳起一行行黑字。

我正难受着，老爸来了，给我摘下头套。老爸就是老爸，疼我。

怎么样？米拉在想什么？

美女嘟着嘴摇摇头，好像还耸耸肩，那样的做派一点都不可爱！老爸盯着电脑屏，眼神能点着蜡烛。

小刘，找把剪刀。老爸的声音让我浑身发抖。

美女拿着明晃晃的剪刀走来。

我身子往下缩，嗷嗷叫，老爸你别杀我。

小刘死死地摁着我的脑袋，最毒莫过美人心。

老爸右手握剪刀，左手提溜我一撮金发，只听咔擦一声，我眼前一黑。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在家里，我居然活着。

俩妹妹深情的看着我：哥，你都睡三天了，妈妈找到了吗？我沮丧地摇头，我们仨抱头痛哭。

坐等不是办法，我得去找吉米帮忙。

我照照镜子，不能太憔悴邋遢，吉米看了会心疼。脑门中间少了一小撮金毛，一粒黑豆粘在那，挠不掉，样子真难看，妹妹说那是芯片。

我瞅见大门居然虚开一条缝，我丢给妹妹俩一个眼神，溜出家门。

闺蜜就是闺蜜。花海公园古槐树下，望见我，吉米三蹦两跳着奔过来。

米拉，等你几天了，急死我，你是不是在找妈妈？我眼泪夺眶而出，死劲点头。

吉米蹭掉我的眼泪。不哭！妈妈在我家。

我是趁天黑溜回家的。

找到妈妈了？一进门，老爸一把薅住我，麻利地坐到电脑前，屏幕上跳出几行字。

带我去吉米家找她！老爸的眼神能杀人，我心凉如铁。

不去！你什么时候陪过她？整天研究研究。屏幕上黑字一粒一粒地蹦出来。

你不要妈妈了？

她永远是我的好妈妈，只是不想做你的女人。自己的女人都搞不懂，还老琢磨我们狗在想什么？执着用错了地方可能是毁灭！

我惊讶于自己哪来的智慧和勇气，盯着老爸，满眼是恨。

我死劫难逃。

老爸怔了一会，车过脸，愤怒的眼神慢慢熄灭。

老爸伸出手，想摸我，却一头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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