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窗听雨 |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
图 | 网络
三月的北方,桃花打着骨朵,在一场细雨后微微半开,愈发动人。此刻是正午十二点半,她在办公室忙着翻阅整理资料,面前一大堆凌乱,有些还找不到头绪。忽然手机响了,是他打来的。
“喂!”她轻柔的声音划过时空,在这偌大的办公室显得特别甜美。
“浅浅,在干嘛?”他问她。
“找资料,做一个分析。”
“你的手腕多少,有十五六厘米吧?”
“你问这干嘛?”
“你别管,数据给我就是。”
因为她名字里有个浅字,所以他随她家人叫她“浅浅”。
还记得十二年前,她的出现像一张网一样,罩住了他那条鱼。那时候,即将大学毕业的她像清澈的小溪一般出现在他家里,也如明月般照亮了他的心。妹妹带来的同学过来游玩,暂住几日,他客客气气的接待了,带她们吃、玩。短短的一周,他居然深深记住了那清澈的笑容,那走起路来摇曳的马尾。
他34岁的年龄因为她的到来,居然刮起了18岁那年的风。一种莫名的情愫在心底蔓延,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就如此被一个小丫头吸引,缘于她侃侃而谈,还是她目光里飘着的清澈?这几年,商业角斗场的经历让他见识了太多的美丽妖娆女人,却不曾有人如此打动他。他将她放入心底,视为窗前“白月光”,神圣不可侵犯。
他极力扮演好一个兄长的角色,除了关照和帮忙,从不叨扰她。他告诉她,有事尽管打电话,二十四小时不关机,这是他的习惯。
大学毕业后,她在毕业的城市留校做了老师。也偶尔给他打电话,有说有笑,请教这请教那的,仿佛那不是同学的哥哥,而是自己的亲哥哥。日子在无忧无虑中过了一年又一年,只是她没有再去过同学家里。
她的命运,就像司命君写在运簿上那样:工作、恋爱、丈夫出轨。毫无新意,却又充满传奇。
再次接到她的电话,是多年后一个春天的深夜,她哭得很伤心,他着急地问:“浅浅,怎么了?快说。”电话那头,她一直哭,不说话。他感觉自己着急得快要发疯,却安慰着她说:“任何事,有我在,你别怕!”
她泣不成声,结结巴巴,他已经明白意思。她丈夫出轨了。
“你要冷静,且要坚强,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不能拿别人的错惩罚自己,要知道别人不懂珍惜的人说不定恰好是另一个人心里的宝贝……”
他还是不经意间暴露了心思,也许她顾不得听,只是在哭。就这样,说说停停,他用电话陪了她两个多小时,直到那头听不见说话声。微起的鼾声,他知道她哭累睡着了。
他很想知道那个不懂珍惜她的男人是啥样子?很想揍他一顿。可他还是选择了克制,因为她的生活,一切由她自己做主,他没有资格参与。
他眼角渗出的忧郁和无奈,在灯光下愈发清晰,而内心就像被一场冰雹打落的桃花花瓣,无力与凌乱。
这几年,他的生活也是苦不堪言。一边是公司,一边是需要骨髓移植的发妻。尽管他忙里忙外,可还是没能挽救妻子的生命。日子煎熬,公司又遇到一个合作项目出现问题,特别不顺当,几乎使他焦头烂额。他熬夜成瘾,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烟灰落满缸,人憔悴不堪。
偶尔,他也会想到她。那个丫头现状如何?只是想想而已,他又能怎样?
公司的事很棘手,还在解决中。这两年间,一直在为这个项目奔走,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各种寻求解决对策。
时间匆匆而过,桃花开了又谢,两年的岁月,她已经走出困境,走向自我。走出民政局的那天,她想好了这一生,一个人挺好。看山,看水,看花,看人间烟火,不就是大学时代的梦想吗?
她收拾家,收拾自己,学习、生活,规律又生动。
直到那天,她从同学口中了解到他所有的事,才黯然伤神起来。从那个半夜电话过后,她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他。其实,从第一次看到他,她就仰慕他,他的风度翩翩和处事干练,一直令她难忘。只可惜,他有家。在她的教养里,爱上有家的男人就是一种错,这错误必须及时终止,唯有将他作为兄长,亲情才能绵长。好在,似乎没有旁人看穿她的这份情愫。
她无需翻看电话簿,早已熟烂于心的一组数字,只需轻轻按键,那头便传来了温柔的声音。
“浅浅,是你吗?”
“嗯。”
“你还好吗?”
“好。公司怎么样?”
“有点小问题,放心会解决的。”
他还是那样,什么事都说小事,虽说话语风轻云淡,她却早已听出了其中的疲惫和沧桑。
随后的相处交流中,她很积极主动,帮他梳理思路,给他鼓励,发现他性格明朗了许多。公司的事情在众人的努力下开始有了眉目,渐渐向好的方面扭转。
人生如戏。“相逢情便深,恨不相逢早。识尽千千万万人,终不似、伊家好。”这一生,能遇到她就足够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还会有以后。
他想起妹妹那句玩笑:“你们之间,仿若三世。第一世,他已娶,她未嫁。第二世,她初嫁,他有家。第三世,她独身,他单身。”
那日,他看到了一个手镯,店员介绍说叫“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他看着那翠色的玉镯在微光下隐隐渗着桃花色,就想到了她。那个有着三月雨后桃花般清雅的女子,一定合适它。
店员说可以根据手腕大小订制。
于是,他拨通了她的电话。
彼时,桃花灼灼。他的窗外一片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