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里的谎言

Oct.

22.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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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桌是刚搬来时，我们去家居市场挑的。嘈杂的环境里它像一个沉默的古迹，现如今我坐在它身旁，尽管四下寂静无声，但触摸它的时候却像是能听见这些木缝里的叹息。很久没有收拾过书桌了，从前常坐在书桌旁的日子如扔进了垃圾桶的纸屑，就算翻找到了，也无法拼凑其完整的容颜。学生时代的书桌像是学生们的全部生活，他们日夜相濡以沫，甚至比任何朋友的陪伴都要长情且忠贞。但对于学生来说，书桌使他们成为了异乡的租客，虽然眼下是最温馨的存在，但终有一天，会彼此辞行。

整理笔筒里那些老旧却舍不得丢弃的笔，一根根试过以后，能写字的留下，写不出字的扔掉笔芯，余下的空壳子继续搁置，等待它漫长余生的下一个灵魂。想来这些笔也都是高三那年弥留下来的历史遗迹，和圆明园里的每一处残骸一样，都该被永久地保护起来。毕竟经历过对青春的掠夺，可那些个无情的侵略者们，却还在教育的岗位上继续逍遥法外。

谁能料想到呢？曾经像准备刀剑遁甲一样制备的签字笔，竟会在高考那场战役后成为废料被遗弃。就像右手中指上永远凸起的茧子一样，有些厮杀会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痕，而有些逝去是从内向外的排斥，仿佛要将敌对的曾经彻底翻过去。

选了几支还未开封的笔，拿去办公室当做对曾经的藉慰。而后撕开那层封涂了许久的蜡，笔尖干涸，落在纸上却留下一段无迹的辙痕。是战车不满遥遥无期的息工，而最后选择了自缢吗？我看着纸上空空如也的惨白画面，想着或许那些年，与之日夜厮磨的“知识”也如这些遗留的签字笔一样了吧，随四季枯荣成了落红残叶，永不被人记起。想得美好一些，它们是零落成泥碾作尘，化为滋养的土地，融进植被的骨子里了。然而回忆起过去，却多是为了讨好他人而无奈的敷衍罢了，真正融进骨子里的，除了一丝要出人头地的倔强以外，仅剩一份对分数偏执的狂热了。

想来青春教会我们的，除了语数外、物化生以外还有许多对未来的惶恐和忌惮。然而在那年黑板上还贴着高考倒计时牌子时，班主任站在讲台上预言，我们将会永远怀念高三这段日子，尽管它使我们彻夜难眠，焦虑不堪。因为她也经历过这样的青春，以她的经验，这段日子是走进社会前人与人之间最后的单纯。果然，走进社会这么久了，想到她的话依旧会感到刻骨铭心。因为高三那年带给我们的回忆的确像她所说，不过除了焦虑和疲惫，便再无其他感受了，偶尔噩梦重回高三，惊醒后还是会一身冷汗。

总之当我真正离开校门，走进老师口中的现实社会后才发现，原来只有上学那段日子是最荒诞且无趣的。当每个人都被限制在同一赛道上时，尽管你有其他特长也会被当做是不学无术。于是在那样的环境里，特长被磨灭了，同学们根据老师的态度决定一个人的好与坏，大家建起各自的小圈子，互相猜忌谁报了补习班，然而这样的氛围却被称作是无悔青春。离开学校后，社会给了我很大的包容，这让我想起了曾经忘带作业时老师说的那些话，诸如：“没带就是没写！”“你这样的走到社会上也是廉价劳动力！”“我现在迁就你，以后社会就会抛弃你！”然而相比之下，社会美丽多了，也许是当年那群对现实心存恐惧的一代人走进了社会，小心翼翼所以异常和谐了。

如今，离开了学校的我感谢这个多元化的环境，让我无论是写作、画画、养花、弹琴，都能得到认可与称赞。让我知道无论是在什么领域，只要有你擅长的事都不会被抛下和嫌弃。其实人生不是只有一条赛道存在的，也不是所谓的学好物理化，就能走遍天都不怕了。虽然，存留至今的旧笔都一根接一根地落笔无痕了，但好在心里多了好些不用落笔也能书写的篇章。因此，以后的旅途，没有了慌张和不知所措，我想或许会走得更顺畅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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