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医名师治疗慢性胃炎临证心法

国医名师治疗慢性胃炎临证心法

2021-08-14 12:38·徐小丽LittleLily

国医大师何任熟谙中医四大经典,诊治顽症精妙绝伦,在用中医药治疗各种疑难重病方面验识俱丰,医术精湛,尤其是在治疗慢性胃炎方面独具匠心,疗效卓著。现结合一些医家对本病病因、病机、证治的认识和何任治疗本病验案的赏析,冀以弘扬何任学术思想和诊治经验,传承仁术。

病机阐微

对于本病的病因,董昕东等认为主要是肝气郁结,横逆犯胃,胃气不和所致。郑亮等认为乃是由各种原因导致的脾胃虚弱使然。刘红燕等认为本病之产生多因情志不舒、饮食劳倦和手术损伤所致,病机则以肝郁脾虚、胆失疏泄、上逆犯胃为主,其病在胃,其因在胆,是以脾胃为本,肝胆为标的本虚标实之证。朱继东、楚红生等认为,其成因主要为长期饮食不节,情志失调,以及寒热诸邪等损伤脾胃,而致脾阳不运、寒湿内停,胃气失和、气机不利,引发本病。芦德银认为本病的发生是饮食不节、劳逸、外感、七情及他病传变等,其中情志因素影响最大,故临床上以肝胃不和为多见。

孙光荣教授认为,脾胃性平,又赖肝之温升而升,赖肺之凉敛而降,故方能脾升胃降使水谷清浊有分,各归所化,则不病矣。脾不升则泄泻,胃不降则呕逆,此其常度。而胃痛之因,有本末之别,本者,胃腑之体受寒热稽留、气血逆乱、阴浊缠结而作痈也;末者,胃之经气不畅而痈之谓。临床分两端为绪:一者脾肾寒湿,二者肝郁腑滞,由此变生百端。

贵襄平力倡金元四大家李东垣的“脾胃伤则百病生”的发病观,认为饮食、劳倦、情志均是脾胃病的致病因素,脾病与胃病是相互影响、相互转化的。饮食失节先伤胃,多表现为实证、热证,症见胃脘胀痛、恶心呕吐、口苦口干、大便硬结、火升面热等,但饮食伤胃有余之证,却使脾气亏虚,阴火上行灼肺,出现气短、精神少、身热、面如火燎等症状;劳倦过度先伤脾,多表现为虚证、寒证,症见怠惰嗜卧、肢体无力、大便溏泄等,但劳倦伤脾不足之证,却使胃中津液不布,谷气下流,导致胃亦随之而病。

袁国东认为本病往往由于饮食寒热失度,导致脾胃损伤。平素嗜食辛辣厚味,助湿生热,或脾失健运,酿湿生热,或积滞宿食,郁而化热,导致脾胃湿热或胃火亢盛;或七情失调,气机不畅,肝气郁结,气郁化火,肝气犯胃,而致肝胃郁热。慢性胃炎除上述各种原因导致胃火(热)壅盛外,胃寒也是本病重要的病理变化,常由于过食寒凉食物,或外感寒邪直中,或过服寒凉药物攻下伤胃。而寒主收引,寒邪内客于胃,则阳气被寒邪所遏而不得舒展,致气机阻滞,胃气不和,故表现为胃脘冷痛,恶冷饮,喜热食,得温痛减,如《素问·举痛论》中所说:“寒气客于肠胃之间,膜原之下,血不得散,小络急引,故痛……”同时还可伴呕吐清水、脘胀、口不渴、纳差、大便稀溏等表现。

邢丽辉认为小儿慢性胃炎其病多为小儿饮食失节损伤脾胃,加之小儿禀赋不足,脾胃虚弱,气机升降功能失调或寒积胃脘,气血瘀滞不通则胃痛,久则留瘀生痰,脾胃为湿热所困,出现纳呆,胃失和降,胃气上逆,则恶心呕吐,正如《素问·痹论》所说:“饮食自倍,肠胃乃伤”。梁向红、周勇等认为本病病位虽在胃,而与肝、脾的关系甚为密切,胃与脾以膜相连,胃主受纳腐熟水谷,以和降为顺;脾主饮食精微的运化转输,以上升为常,二者同为后天之本,在生理上相互配合,在病理上亦相互影响。如劳倦内伤,饥饱失常,多为脾胃同病;肝属木,为刚脏,喜条达,主疏泄,肝气横逆,木旺乘土,或中土壅滞,木郁不舒,或肝火亢炽通灼胃阴,胃失滋荣,故胃病多关乎肝。

何任认为,本病多属肝气犯胃、肝胃不和,胃气上逆而致。

治则探幽

对于本病的治疗,张明艳认为宜遵循胃腑以通为贵原则。《素问·五脏别论》曰:“六腑者,传化物而不藏,故实而不能满也。”胃主通降,不通则痛。急则治标,药专量大宜生用。缓则治本,丸散久服收功。同时,本病初期证型单一寒热易辨,后期证型较多见寒热错杂、虚实夹杂之证,若证已转化,则及时调整治疗方案。如果阴阳表里不分,虚实寒热不辨,狭义理解“胃气以降为和”“通则不痛”等,治疗往往无效,甚至会产生副作用。

向建忠认为本病的病位在胃,但与肝、胆有密切的关系,理气和胃是主要的治法,但宜辨病与辨证论治结合,分型论治:肝气犯胃型,治宜疏肝理气,和胃降逆;肝胃郁热型,治宜疏肝泄热,和胃降逆;脾胃虚弱型,治宜理气健脾,和胃降逆。

谷守敏等认为其病机以气滞为要,因气滞而变证百出,所以,治疗也要抓住这一关键因素。

周和平认为本病多是因脾胃虚寒引起,因此治疗应以温脾健胃止痛,调和脾胃升降为治则。刘浩端认为根据本病的病机特征,治疗应以补中益气、活血化瘀、化湿消胀、调和气机为大法。吴庆和等在治疗上极力推崇清代名医叶天士《《脾胃论》注释》的“滋养胃阴”说。叶天士对脾胃有独到的见解,提出:“纳食主胃,运化主脾……太阴湿土,得阳始运;阳明燥土,得阴自安……以脾喜刚燥,胃喜柔润也。”对脾胃的功能进一步细化,同时明确提出了“胃阴”的概念,接着进一步指出胃阴失调的大法,“所谓胃宜降则和者……不过甘平,或甘凉濡润,以养胃阴,则津液来复,使之通降而矣。”余绍源在临床上也善用“滋养胃阴”之法,并创“益胃饮”以滋养胃阴为主,活血化瘀为辅,治疗慢性胃炎,收到了良好效果。

孙光荣认为,本病病位虽然在胃,而与肝、脾的关系最为密切。在生理上,脾为脏而胃为腑,脾主升主化,而胃主降主纳,有经络相连,同居中焦,互相制约、互相配合,是气机及水谷精微升降运动的枢纽,升则上输心肺,降则下归于肝肾。在病理上,如内伤、饥饱失常,多可导致脾胃同病。而肝属木,主疏泄,肝气横逆,木旺乘土;或肝郁化火,迫灼胃阴等都可影响脾胃之升降功能,导致本病的发生。因此在治疗时要以温阳健脾以升清、和胃降逆以顺通、疏肝理气以止痛为大法。

杨占英认为治疗本病应据本虚标实、寒热错杂之病机特征,以辛开苦降、和胃降逆、开结除痞为大法。张声生等认为其病因虽有寒凝、食积、痰饮、湿热、瘀血阻胃,或肝气犯胃,或阴虚、阳虚,胃失所养等不同,但终致胃之气机壅滞,胃失和降,不通则痛则是共同的病机。因此,理气和胃止痛是治疗胃病的根本大法。要结合具体病机,采用相应的治法。主要有疏肝和胃、散寒温胃、泻热清胃、消导泻胃、补虚暖胃、滋阴养胃、化瘀通胃、清化醒胃、芳化胃浊、疏通胃气、升降调胃、补中益胃、止血护胃、化痰顺胃、驱蛔安胃等,临床可灵活运用。

何任认为本病多因肝气犯胃而致,因此宜疏肝和胃,行气止痛为大法。

方药撷萃

对于本病的选方用药,段飞茹等常用四君子汤加黄连、大黄治疗,药物组成:党参15g,白术12g,茯苓12g,黄连6g,大黄3g,甘草6g。本方可健脾益气,清热解毒,祛湿化浊,治疗56例,总有效率为92.86%。叶凡常用半夏泻心汤加味治疗,药物组成:法半夏10g,干姜6g,黄芩10g,黄连6g,太子参15g,大枣10g,白及15g,三七粉3g(冲服),蒲公英15g,炙甘草6g。治疗56例,总有效率91.07%。赵时雨常用半夏泻心汤加味治疗。基本方:清半夏、黄芩、黄连、干姜、太子参、甘草;腹胀者酌加木香、槟榔、枳实(壳)、厚朴、佛手;饮食积滞加鸡内金、焦三仙、莱菔子;疼痛者酌加延胡索、川楝子、白芷;反酸者加吴茱萸、煅瓦楞子、煅海螵蛸;胆汁反流性胃炎加茵陈、柴胡;幽门螺旋杆菌感染(HP阳性)者加蒲公英、白花蛇舌草。治疗63例,总有效率88.9%。

王倚东常用加味四逆泻心汤治疗,药物组成:姜半夏10g,黄连6g,黄芩10g,干姜10g,柴胡10g,枳实10g,白芍10g,党参15g,吴茱萸3g,煅瓦楞子10g,生麦芽30g,炙甘草6g。治疗40例,总有效率95%。徐红等用荆花胃康胶丸治疗,可理气散寒、清热化瘀,治疗82例,总有效率97.9%。高云常用香连丸汤剂治疗,药物组成:黄连6g,薏苡仁30g,茯苓15g,生黄芪30g,白芍12g,鸡内金15g,山楂、神曲各15g,麦芽、谷芽各15g。治疗33例,总有效率为90.90%。卢渊常用和胃降逆汤治疗,药物组成:柴胡15g,延胡索12g,三七参10g,川楝子12g,陈皮12g,白芍15g,焦白术20g,法半夏12g,枳实12g,紫苏梗12g,莪术15g,百合15g,代赭石30g,煅瓦楞30g,甘草6g。本方可疏肝利胆,健脾和胃,降逆止呕,理气止痛,治疗胆汁反流性胃炎176例,总有效率为96.67%。

胡建军常用香砂六君子汤治疗,药物组成:党参15g,白术10g,茯苓10g,陈皮10g,枳壳5g,清半夏10g,砂仁5g,木香10g,厚朴10g,甘草5g。本方可健脾和胃,燥湿化痰,治疗38例,总有效率为89.47%。梁玉等常用三黄六君子汤加减治疗,药物组成:黄连、黄芩、黄柏、蒲公英、乌贼骨、党参、白术、茯苓、陈皮、甘草、法半夏各5~10g。治疗42例,总有效率为88.1%。马春常用叶氏养胃汤加减治疗,药物组成:麦冬15g,生扁豆10g,玉竹10g,生甘草10g,桑叶10g,沙参10g。治疗31例,总有效率为90.32%。

何任常用自拟脘腹蠲痛汤治疗。

典型医案

男,54岁,2006年4月27日初诊。患慢性浅表性胃炎12年,胃镜示“慢性浅表性胃炎伴胃窦部糜烂”。近来间歇胃脘胀痛4月,1周前胃镜示“慢性浅表性胃炎伴胃窦部糜烂”,痛处不固定,时有恶心,饭后疼痛加重,情绪不好时疼痛亦加重,舌淡,苔白腻,脉弦,何任用自拟脘腹蠲痛汤加减治疗。方药:延胡索20g,白芍20g,生甘草10g,川楝子10g,蒲公英30g,沉香曲10g,乌药10g,制香附10g,海螵蛸10g,郁金10g,炙刺猬皮15g,九香虫6g,玉米须30g。煎服,每日1剂。前后共服45剂,胃镜示糜烂消失,至今未有疼痛复发。

临证心法

从此医案可以看出,胃痛是患者的主要痛苦所在,其病机主要是肝气犯胃,肝胃不和,气血郁滞。朱丹溪曰:“气血冲和,万病不生,一有怫郁,诸病生焉。”引起胃痛的病多端,但气血郁滞是其症结。而气血郁滞,受责于肝。故《素问·至真要大论》曰:“木郁之发,民病胃脘当心而痛。”所以,何任抓住这一关键病机,采取了以下诸法,重点解决胃脘疼痛问题。

疏肝泻热,行气止痛 由于肝气郁结,气血郁滞,胃络不通,不通则痛;且气郁又可化火生热,灼伤胃络,使胃络绌急而痛。故何任首先选用了《太平圣惠方》的金铃子散。方中川楝子味苦性寒,归经入肝,本品性主降泻,能疏肝郁、清肝火、止疼痛、除湿热,以清热舒肝,行气止痛;延胡索味辛苦性温,归经肝、胃,本品温而和畅,辛润走散,能畅血脉、消瘀血、散滞气、行壅结、通经络、止疼痛,既可行血中之气滞,亦可通气中之血滞,其性和缓,不甚峻猛,为止痛之要药。如《本草纲目》常用少量延胡索碾末温酒调服,治疗胃痛;《沈氏尊生书》玄胡索散、《济生方》三神丸,常用少量延胡索与当归、白芍、莪术、木香等配伍,以治疗妇女痛经;《济生方》之橘核丸、《医学发明》之天台乌药散等常用治疗疝气疼痛。故《本草纲目》曰:“玄胡索能行血中之气滞,气中血滞,故专治一身上下诸痛,用之中的,妙不可言。”《本草求真》记载:“延胡索,不论是血是气,积而不散者,服此力能通达,以其性温,则于气血能行能畅,味辛则于气血能润能散,所以理一身上下诸痛,往往独行功多。”由此可见,二药相伍,相辅相成,各有侧重。金铃子散清热行气,泄气分之热而止痛;延胡索活血行气,行血分之滞而止痛。共奏清肝泄热,行气止痛之功。肝郁结,气血畅,胃络通,其痛自止。

酸甘化阴,缓急止痛 肝气郁结,不仅可以导致肝胃不和,而且肝郁可以化火,致火邪灼伤胃阴,胃络绌急而痛。《黄帝内经》云:“肝苦急,急食甘以缓之。”故何任在方中又配用了医圣仲景酸甘化阴,缓急止痛的名方芍药甘草汤。白芍味苦酸性微寒,归经肝、脾经,本品苦酸而阴柔,入肝经血分,能化阴补血,和营敛阴,一可补肝血而养经脉,敛阴精以和营卫,为肝家要药;二可调肝血而缓挛急,濡筋脉而柔肝止痛,为止痛上品。《本草求真》记载:“赤芍药与白芍药主治略同,但白则有敛阴益营之力,赤则只有散邪行血之意;白则能于土中泻木,赤则能与血中治滞。”甘草味甘性平,归十二经,该品味厚气浓,其性平和,一可益气补虚,缓中健脾,通行百脉,滋养五脏;二可缓中补虚,调和药味,缓解峻猛,固护正气。《本草正》曰:“甘草,味至甘,得中和之性,有调补之功,故毒药得之解其毒,刚药得之和其性,表药得之助其外,下药得之缓其速。助参芪成气虚之功,人所知也,助熟地疗阴虚之危,谁其晓焉。祛邪热,坚筋骨,健脾胃,长肌肉。随气药入气,随血药入血,无往不可,故称国老。”所以方中芍药与甘草相伍,酸甘化阴、缓急止痛,且与理气之品合用,既疏肝气,又缓肝急,一散一收,相辅相成,切中活肝要旨,故取效甚捷。

调畅气机,行气止痛 由于肝气郁结,肝失条达,致气机郁滞,胃络瘀阻,不通则痛。治宜调畅气机,行气止痛,故何任在方中又配用了沉香曲、乌药、香附这3味药物。沉香味辛苦性微温,归经脾、胃、肾,可行气止痛,温中止呕,纳气归元。乌药味辛性温,归经脾、肺、肾、膀胱,本品辛开温通,上行脾肺,下达肾与膀胱,通理上下诸气,能顺气降逆,宽中快膈,疏散凝滞,散寒止痛。《本草纲目》:“乌药,辛温香窜,能散诸气,故《太平惠民和剂局方》(以下简称《局方》)治七情郁结,上气喘急用四磨汤者,降中兼升,滞中带补也。”《本草求真》:“乌药,功与木香、香附同为一类,但木香苦温,入脾爽滞,用于食积则宜;香附辛苦,入肝、胆二经,开郁散结,每于忧郁则妙;此则逆邪横胸,无处不达,故用以为胸腹逆邪要药耳。”香附味辛微苦性平,归肝、脾、三焦经,本品辛散苦降,芳香性平,能疏肝气、解郁结、宽胸膈、调脾胃、除痞胀、进饮食,可上行胸膈,下走肝肾,散一切气,解一切郁。故《丹溪心法》之越鞠丸、《局方》之小乌沉汤、《良方集腋》之良附丸、《局方》之快气汤等,均取其理气解郁之功。《本草纲目》:“香附之气平而不寒,香而能窜,其味多辛能散,微苦能降,微甘能和。散时气寒疫。利三焦,解六郁,消饮食积聚,痰饮痞满。”由此可见,三味相伍,调畅气机,行气止痛,力专效宏。气机畅,络脉通,其痛自止。

行气活血,化瘀止痛 《黄帝内经》云:“气为血之帅,血为气之母;气行则血行,气滞则血瘀。肝气不舒,气机不畅,久必及血,使血瘀胃络,不通则痛。治宜行气活血,化瘀止痛,故何任在方中又配用了炙刺猬皮、九香虫这两味药物。炙刺猬皮味甘性温,归经肝、胃,可理气止痛,化瘀和胃。九香虫又名蜣螂虫,本品味咸性温归肝、脾、肾经,可理气止痛,温中助阳,乃治疗气滞血瘀研发的疼痛之良药,临床常广泛用于治疗各种疼痛。如治胸胁脘痛,可用九香虫90g,炙全蝎60g。研末,蜜丸,每丸重3g,每次半丸,每日2次;治胃痛、胀气、呃逆,可用九香虫、茴香虫各3个,研末。温水吞服,每日3次;治中焦寒凝气滞之胃脘痛,可与高良姜为伍,以温中散寒,理气止痛;治伴随腰膝酸的疼痛,可配杜仲以补肾壮阳,强腰止痛。二药相伍,行气活血,化瘀止痛,气畅血和,瘀去络通,其痛自除。

清泻胃热,制酸止痛 由于肝气郁结,可郁而化火,使胃中积热,灼伤胃络,泛酸作痛。治宜清泻胃热、制酸止痛,故在方中又配用了蒲公英、海螵蛸这两味药物。蒲公英味苦甘性寒归肝、胃经,本品能解火郁、化热毒、泄湿热、散滞气、通络道、消痈肿。其性平和,有苦泄而不伤正,清热而不伤胃阴的特点。海螵蛸味咸性微温归经肝、肾,本品体轻质脆,咸温善敛,可燥湿制酸,收敛止血。二药相伍,共奏清泻胃热,制酸止痛之功。肝火去,胃热清,泛酸止,其痛自除。

清利肝胆,驱邪外出 由于此患者病史已长达12年,久病必虚。而脾虚胃弱,运化失职,可致水湿内停,故见舌苔白腻。同时,肝气犯胃,克及脾土,也可使健运失职,水湿不化,使胃气失和更重。治宜清利肝胆,利水渗湿,驱邪外出。故何任在方中又配用了玉米须这味药物。本品味甘淡性平,归肾、胃、肝、胆经,可利尿消肿,清利肝胆。现代药理研究证明,玉米须具有良好的利尿、利胆、保肝、降血脂、止血、抗菌等作用。如此配伍,可使肝胆清利,胃腑和畅,胃气复健,湿、热、火、积滞之邪等由小便而出。肝胆利则不克脾土,湿浊去则胃气自复,诸症自愈。

综上所述,可以看出,何任调治此证,辨证精心入微,立法切中病机,组方配伍巧妙。疏肝郁于轻扬条达之中,养肝体于酸甘化阴之内,清胃火于行气利湿之际。循机顺变,泻火逐瘀,化湿利水,开门逐邪于导水外出之机。全方寒温并用,气血同治,标本兼顾,占尽先机,用药肯綮,故效如桴鼓。如此长达十余年之沉疴痼疾,月余即收殊功。

1:名老中医经验——寒痛散(魏雅君):九香虫9 砂仁、木香、檀香、甘草各3克。

共研细末,分成9包,每服1包,日3次。治疗寒滞作痛, 神经性胃痛,肝胃气痛。

2:消化性溃疡疼痛剧烈:遇寒而作:制川乌6 肉桂3 乳香9 九香虫9 高良姜3。

3:慢性胃炎:常见食后饱胀、嗳气、泛恶、胃痛等症状,如用药不注意轻灵疏通,则可使症状加重,不利于病情的好转。故虽见脾,胃之虚以参、黄芪、白术、甘草益气健脾,亦须配伍陈皮、半夏、木香以理气和胃;虽见胃阴亏虚而用石斛、麦冬、沙参等品以清养胃阴,也当佐川楝子、绿萼梅、佛手等药物以疏肝醒胃(胡建华)。

4:小柴胡汤治疗胃痛(魏雅君) 虚寒胃痛,小建中汤加黄芪本属对症之施,但有的患者服之不应,每投小柴胡汤收效甚速。其义在以疏为导,以通为主,更有和胃降逆、扶正之功。故虚劳内伤、中气不足、土受木克之见阳涩阴弦脉象者皆可用之,可疏肝之郁,补中之虚,宣胃之滞,使枢机升降,仲景曰:“上焦得通,津液得下,胃之因和”。柴胡用量宜大,黄芩易白芍。

5:延年半夏汤(岳美中) 方载《外台》:半夏12 槟榔6 桔梗3 枳实3前胡6 鳖甲9人参3 吴茱萸3 生姜3,水煎服,日1剂。适应症:(1)胃脘部疼痛剧烈,痛及左侧胸部及肩胛部;(2)患者屈其上体抵压疼痛之部位,以冀图减轻疼痛者;(3)疼痛时发时止;(4)嗳气欠伸,呕吐后疼痛可缓解者。

6:小陷胸汤治疗湿热气滞型胃脘痛(急、慢性胃炎)(王长瀛)方中半夏燥湿化痰,下气散结,消胸腹痰湿之滞,治心下急痛、痞坚,温走散,和胃之力颇著。黄连清热解毒,泻心胃肝胆之实火,燥肠胃积滞之湿邪,气寒味苦,健胃之功独长。栝楼实甘寒滑润,性降属阴,清肺胃之热而涤痰导滞,宽中下气,消胀散结,降火且不犯胃气,润燥而通利大肠。合用之则辛开苦降,润燥相济,善治湿(痰热)互结之内阻,恢复中焦胃气之冲和。用之使湿(痰热)清化气机调畅而疼痛自止。胀满嗳气较著加香附、枳壳、川楝子、莱菔子、桔梗;嘈杂吞酸加栀子、竹茹、公英、石斛、生麦芽;痛剧加元胡、没药或细辛

7:胃阴不足,瘀热内阻——乌英合剂(程中凯):乌贼骨、蒲公英、生地黄、白芍、麦冬、乳香、炙甘草

8:益中活血汤:黄芪30 肉桂8 吴茱萸10 丹参15 乳香8 没药8 生蒲黄15 三棱10 莪术10 川芎12 乌药10 。温中散寒,理气活血,消肿生肌。主治慢性萎缩性胃炎(孙咸茂)。

9:黄芪健中汤是公认的治疗消化性溃疡的有效方剂。山西省中医研究所曾观察到黄芪、甘草两药有特殊的功效。实验研究证明:黄芪能扩张血管,改善血行,使缺血的细胞恢复活力,生黄芪可防止幽门结扎所致胃溃疡的发生,还能抑制胃液的分泌,减少游离酸和酸度,使PH值上升。甘草补中缓急止痛,其提取物甘草次酸可促进溃疡愈合。

10:胃痛治肾(祝堪予) 钟乳石方:钟乳石30 黄柏10 肉桂65 公英30 甘草6。适用于寒热错综、虚实夹杂、脾胃不和的溃疡病。钟乳石甘温入肾,温阳以暖脾,补虚损。肉桂辛甘大热,入脾肾两经,温肾阳,暖脾火,除冷积,通血脉。(肉桂皮油可刺激胃液分泌,促进消化功能,并可缓解胃肠痉挛以止痛)。黄柏清热燥湿,滋肾降火。公英清热解毒且能健胃(单味公英治疗溃疡病,有促进溃疡面愈合的效用)。甘草补中健脾,缓急止痛,调和药物。

《内经》谓:“肾者,胃之关也”。李中梓认为先天之本在肾,后天之本在脾,“精血之司在命门,水谷之司在脾胃,故命门得先天之司,脾得后天之司也,是以水谷之海,本赖先天之主。”赵献可也认为饮食入胃,譬如水谷在锅中,必须火煮才能熟。这个火就是命门之火,在下焦蒸熟,始能运化。因此他提出补脾不如补肾的观点。

11:溃疡病可参用外科治法(巫君玉) 气滞血瘀在溃疡病中带有贯穿性,与外科肿疡的形成机制(气滞→血瘀→红肿成疡)相似,故可应用清热消肿、活血化瘀、托里定痛、养血生肌、益气生血,药如:蒲公英、金银花(清热败毒消肿)地、芍、归、芎(养血和血生肌)乳、没、丹参、三七(活血化瘀)、黄芪(益气生血生肌),运用得当,均可获良效。

专方辨证论治

一、消化性溃疡:
1.胃乐汤 党参15g 黄芪40g 白芍20 g 元胡10 g 甘草10g 珍珠层粉3g(分2次冲)枯矾2g。水煎服,日1剂。健脾益气。动物实验表明:本方能增加胃黏膜表面黏液凝胶厚度,使受损胃黏膜内的氨基己糖含量保持在正常的水平,有增强黏液屏障作用,该方还能增加胃窦部黏膜内PG合成,后者具有胃黏膜细胞保护作用。胃乐汤主要是通过增强胃黏膜防御因子,调整了防御因子和攻击因子的平衡而起到治疗消化性溃疡 的作用。

2.健胃愈疡汤加减 党参15g 黄芪30 g 柴胡15g 白芍15g 白芨15g 青黛6g 珍珠层粉2g(分冲)甘草3g。水煎服,日1剂。健脾益气,疏肝和胃。动物实验研究:柴胡、元胡、白芍具有镇静止痛,并抑制胃酸分泌作用。珍珠层粉、白芨粉有中和胃酸、抗组胺作用。

3.溃疡合剂 黄芪20g 当归9g白延胡9g 白芍12g 香附10g 乌药7g肉桂3g 甘草9g 白芨12g 乌贼骨15g 。水煎两次,浓缩至75ml ,每服20-30ml,饭前30分钟服,日3次,连服6周1疗程。温中健脾,行气止痛。药理研究:乌贼骨主要含有碳酸钙,可中和胃酸,缓解呕酸及烧心症状,又可促进溃疡面炎症吸收,其内所含的胶质与有机酸和胃液作用后,可在溃疡面形成一层保护膜,覆盖于溃疡面上,阻止出血,减轻局部疼痛。白芨含黏液质,能保护并促进溃疡面愈合。元胡含延胡索乙素等十几种生物碱,既能镇痛,缓解胃肠痉挛性疼痛,又有抑制胃酸分泌,抗溃疡之功。白芍含芍药甙 ,能松弛胃肠平滑肌,故可缓解胃肠痉挛性疼痛。甘草成分FM100与芍药甙有协同镇痛作用。肉桂含桂皮油,对胃肠有缓和刺激作用,能增强消化功能,排除消化道积气,缓解胃肠痉挛。乌药、香附均有镇痛作用,且香附又能促进消化液分泌。当归能兴奋胆碱能受体,使胃肠蠕动加快,消化液分泌增加,加强肌体消化机能。黄芪能提高肌体细胞内cAMP水平,使细胞生理代谢作用增强,细胞生长旺盛,因此,有利于胃内溃疡面的愈合,促进胃肠消化机能的恢复。

二、慢性胃炎:

1.益中活血汤 黄芪30g 肉桂8 g 吴茱萸10 g 乳香8g 没药8g 生蒲黄13g 三棱10g 莪术10g 川芎12g 乌药12g 丹参15g。水煎服,日1剂。补中益气,养胃健脾,活血散瘀。药理研究:黄芪含蔗糖、氨基酸、黏液质等成分,能增加血清中蛋白含量。并能抑制胃酸分泌过多,使胃黏膜不被胃蛋白酶分解而变薄。肉桂含桂皮油,可刺激胃黏膜而增进食欲,所含桂皮醛及肉桂酸能使家兔白细胞增加。吴茱萸所含生物碱有镇痛消炎作用。丹参、乳香、没药、川芎、三棱、莪术、乌药、蒲黄的药理作用相似,均可加快微循环血液流速,改善微循环。而丹参、乳香、没药还能促进胃黏膜组织的修复与再生,抑制过度的纤维细胞增长,而有助于颗粒结节消失,使黏膜色泽变红或部分呈充血状。由此表明,本方对慢性萎缩性胃炎有较好的疗效。

2.养胃汤 党参、黄芪各30g 蒲公英、白花蛇舌草、瓦楞子、鱼腥草、大枣各20g 乌梅、桂枝、丹参、赤芍、甘草各10g 。水煎服,日1剂。益气活血清热。药理:乌梅、桂枝、公英、白花蛇舌草等可抑制Hp,有助于阻断其致病作用。鱼腥草可调节植物神经和乙酰胆碱,缓解平滑肌的紧张状态,促进胃排空,改善消化道症状。丹参、赤芍可抑制TxA2合成,调节TxA2/PGI2平衡,改善微循环和胃黏膜血流状态。桂枝、乌梅可兴奋唾液腺,促进多种抗菌原素和生长因子分泌。黄芪、丹参、大枣、甘草可提高血浆或胃壁组织的cAMP含量,以疏通微循环,发挥抗缺氧、抗疲劳、抗胃黏膜损伤作用。

3.半夏泻心汤加减 法半夏、白术、赤芍各12g 干姜5g 党参、公英各15g 黄连6g砂仁6g 鸡内金、枳实各10g 甘草6g。水煎服,日1剂。健脾和胃,开结除痞。

三、胃黏膜脱垂症:

1.加减补中益气汤 党参、黄芪各15g 白术12g 柴胡、陈皮、元胡、枳壳各9g 升麻6g 半夏10g 山查15 g 黄连6g 甘草3g。水家服。日1剂。脸皮理气,和胃止呕。药理:抑制胃肠蠕动。抑制消化液分泌:可抑制胃酸、胃蛋白酶分泌,胃液分泌量、总酸排出、胃蛋白分泌明显减少,本方还有拮抗乙酰胆碱、五肽胃泌素、组织胺的促泌酸作用。抑菌作用:对金黄色葡萄球菌有谊制作用。

2.升提活血汤 黄芪30g 党参、升麻、柴胡、公英、枳实、肉桂、蒲黄、三棱、莪术、丹皮各10g 细辛5g 红花12g 川芎15g 丹参30g 甘草6g。水煎服,日1剂。益气健脾,或血化瘀。

四、十二指肠炎:

1.胃脘痛方 炙刺猬皮、九香虫、佛手、元胡粉(冲)、甘草各4.5g 黄连6g 白芍、金铃子、香橼皮各9g 煅瓦楞12g 吴茱萸1.5g。水煎服,日1剂。或血化瘀,理气止痛。药理:刺猬皮有镇痛收敛止血作用。元胡含生物碱,内服产生类似吗啡及可待因的效果,能显著提高痛阈,有镇痛作用。所含元胡索乙素能抑制胃液分泌和降低其消化力,能使肌肉松弛,有解痉镇吐作用。金铃子含挥发性脂肪酸,为醋酸及己酸,有抗酸和解痉作用。

白芍所含的芍药甙有缓解胃肠平滑肌痉挛作用,有降低肌张力和抑制运动的作用。甘草含甘草甜素、甘草甙、甘草次酸,有抗酸和解痉作用,甘草流浸膏能缓解胃肠平滑肌痉挛,抑制组织胺引起的胃酸分泌,还有保护溃疡面的作用。甘草解痉之效与芍药有协同作用,有止挛急和解痉之功。马尾连主要为小檗碱,可增加胆汁形成以助消化;吴茱萸含挥发油、生物碱等,有镇痛作用;煅瓦楞含碳酸钙、磷酸钙,有制酸止痛作用。综合上述,本方有镇痛、制酸、收敛、止血、解痉、镇吐等作用,故可治疗胃溃疡及十二指肠炎。

2.肝胃百合汤 柴胡、黄芩、乌药、川楝子、郁金各10g 百合30g 丹参15g 党参、蒲公英各12g 牡蛎15g。水煎服,日1剂。疏肝理气,泻热和胃。现代药理:柴胡含挥发油(内有柴胡醇)、植物甾醇,有镇静、镇痛、镇吐、镇静作用;黄芩含黄芩甙、黄芩素,有解热、镇静、利胆助消化作用,对肠管有抑制作用;郁金含姜黄素,有促进胆汁分泌和排泄作用,减少尿内的尿胆元,郁金还有轻度的镇痛作用;

丹参含丹参酮甲,维生素E,有镇静、镇痛作用;川楝子对肝硬化有一定疗效;乌药含挥发油等,乌药煎剂能促进肠蠕动,促进肠道气体之排出;牡蛎所含的碳酸钙具有收敛、制酸止痛作用,有利于溃疡的愈合;公英能使胆囊收缩,后利于胆汁排入肠中,有较强利胆健胃作用,并有止痛、止呕、排除胀气、促进食欲的作用。党参含皂甙、生物碱,能增强肌体的抵抗力,促进新陈代谢,帮助消化。宗上所述,本方有镇痛、利胆、健胃、收敛、制酸、消除胀气作用。故可治疗胃及上二指肠炎或溃疡等疾患。

胃病的发生,与肝脾颇为密切。肝得疏泄,则脾(升)运、胃(降)和;肝失疏泄,则脾壅胃塞,此谓木(肝)土(脾胃)不和。脾胃互为表里,脾不运化,不能为胃行其津液,必影响胃主纳谷和腐熟水谷的功能;脾气不升,气机阻滞,必碍胃通降浊气的功能;脾喜燥恶湿,胃喜润恶燥,脾在脏属阴,胃在腑属阳,一阴一阳,相互为用,相互制约,维系相对的平衡,以行消运之能事;如湿盛伤脾阳,燥盛伤胃阴,均可以破坏这相对平衡而罹病。故施治胃病常依辨证而肝胃同治或脾胃同治,以冀肝疏、脾运、胃和,则胃病自除。

胃病证型复杂,常虚实互见,寒热相兼,施治时务求把握主证,辨证求因,审因施治。根据临床辨证,结合罹病的相关脏腑,总结出十种常用治法。

一、疏肝理气法:

适用于肝郁气滞、横逆犯胃之肝胃不和。

证见胃脘痛胀,引及胁肋,胸闷嗳气,每因气恼而加重,舌苔薄白,脉弦。

可用四逆散、金铃子散加味:柴胡,白芍,枳实(或枳壳),苏梗,木香,砂仁,川楝子,延胡索,甘草。泛酸嘈杂,加煅瓦楞子;恶心呕吐,加半夏。

病例:张xx,女,42岁,1969年4月11日诊。素有胃病,近因气恼而胃脘胀痛引胁,胸脘满闷,喜太息,嗳气频作,纳差,泛酸,舌苔薄白,脉小弦。乃肝胃不和。予疏肝理气,和胃降逆法:柴胡9克,白芍12克,枳壳9克,苏梗9克,木香9克,砂仁6克(后下),川楝子12克,延胡索9克,煅瓦楞子18克,甘草6克。服药一帖痛减,三帖痛除。

二、理气和胃法:

适用于中焦气滞,胃失和降。

证见脘腹胀痛,脘梗塞,嗳气频,矢气觉舒,苔白腻,脉滑或细缓。

可用香砂二陈汤加味:木香、砂仁、白蔻仁、陈皮、半夏、茯苓、藿梗、苏梗、甘草。泛酸、嘈杂,加煅瓦楞子,煅蛤壳;恶心呕吐,加生姜。

病例:胡x x,女,52岁。1975年12月7日诊:前诊胃脘小胀而痛,苔白腻,舌质淡,脉细弱,用黄芪建中汤以致脾壅,胃失和降。脘腹胀满疼痛,中脘似有物梗塞,嗳气,纳呆,口粘,泛恶,苔白厚腻,脉细滑。此乃湿困中焦,气机阻滞,胃失通降。改用理气化湿,和胃降逆法:木香9克,砂蔻仁各4.5克(后下),陈皮9克,半夏9克,茯苓12克,藿苏梗各9克,甘草2克。服药三帖,脘腹胀痛除、梗塞消,腻苔化,纳谷馨。守方继进而愈。

三、消食和中法:

适用于食停气滞,胃失降和。

证见胃脘胀痛拒按,呕恶厌食,嗳腐吞酸,或腹痛欲泻,泻后痛减,苔腻,脉滑。

可用保和丸加减:陈皮,半夏,茯苓,藿香,佩兰,厚朴,白蔻仁,神曲,山楂,莱菔子,白芍。积蕴化热,加黄芩;大便滞下,加槟榔。

病例:王××,男,25岁。1972年12月3日诊:过用酒食,脘腹胀痛拒按,嗳腐吞酸,呕吐酸败之物,肠鸣腹痛欲泻,泻后痛减,矢气、恶臭,肛门作坠,口酸厌食,苔黄腻,脉弦滑偏数。乃食积内停,脾胃气滞,内蕴湿热。予消食导滞,清化和中法:陈皮9克,半夏9克,茯苓12克,厚朴9克,白蔻仁6克(后下),神曲12克,山楂15克,莱菔子9克,黄芩12克,白芍12克,槟榔9克。服药一帖畅泻两次,又一帖即愈。

四、温散寒法:

适用于寒凝气滞,胃失降和。

证见受凉则胃痛,喜温熨,热饮觉舒,肢冷形寒,泛吐清涎,肠鸣腹胀,苔薄白,脉沉迟。

可用良附丸加味:良姜,香附,吴萸,甘松,桂枝,白芍,甘草,神曲,煅瓦楞子。

病例:王×,女,48岁。1970年11月17日诊,胃病数年,受凉则“心口痛”,近因吃生山芋致胃痛三天,温熨痛减,按之较舒,肢冷形寒,腹胀肠鸣,泛吐冷涎,苔白滑,脉沉紧。乃寒邪客胃,寒凝气滞,胃失和降。予温胃散寒,行气止痛法:良姜4.5克,香附9克,吴萸4.5克,甘松9克,桂枝4.5克,白芍12克,炙甘草4.5克,煅瓦楞子15克,神曲12克,服药二帖胃痛明显减轻,四肢回暖,已不吐涎。再进二帖,痛除纳增。据云,每作胃痛即服上方迅愈。

五、清化湿热法:

适用于湿热阻中,脾胃不和。

证见脘腹胀痛,便溏不爽,口苦,纳差,嘈杂吐酸,肠鸣矢气,苔黄腻,脉滑数。

可用香砂平胃丸合香连丸加味:木香,砂仁,苍术,陈皮,厚朴,黄连,蒲公英,甘草。恶心呕吐,加半夏、竹茹;嘈杂吐酸,加煅瓦楞子。

病例:郁××,男48岁。1976年4月21日诊:脘腹胀痛,食后更甚,嗳气,纳呆,泛恶,肠鸣矢气,便溏滞下,口苦,嘈杂,苔黄腻。乃湿热内阻,脾失健运,胃失降和。予清化湿热,理脾和胃法:木香9克,砂仁6克,苍术9克,陈皮9克,厚朴9克,黄连4.5克,蒲公英30克,半夏9克,竹茹9克,煅瓦楞子15克,甘草3克。服药三帖,脘腹胀痛明显好转,纳谷知味,苔薄黄微腻。脾胃渐和,湿热余邪未尽。守原方继服五帖而愈。

六、疏肝清胃滋胃合用法:

适用于肝郁化热,热邪犯胃之肝胃不和;或郁火劫阴,胃失滋濡之肝胃不和。

证见胃脘灼热疼痛,胸膈痞闷,心烦易怒,嗳气,嘈杂,泛酸,口干,口苦,或口渴欲饮,大便燥结,苔黄或黄腻,舌质红少津。

可用四逆散、金铃子散合左金丸加味:柴胡,白芍,枳实,甘草,川楝子,延胡,吴萸,黄连,蒲公英,白芨,煅瓦楞子。恶心呕吐,加竹茹、半夏;热邪伤阴,加玉竹、石斛。偏于阴虚者,亦可用一贯煎加味治之。

病例:付××,男51岁。芜湖帆布厂工人。胃病30年,先后因剧烈胃痛伴胃大出血晕倒三次,曾在上海纺织医院及我院住院,三次胃肠摄片均诊断为“慢性胃炎”。1976年5月15日胃镜及病理检查,诊断为“萎缩性胃窦炎”。长治鲜效,胃痛时轻时重。1979年2月2日诊:胃剧痛,引及少腹,胸脘痞闷,口苦,心烦,口干思饮,嗳气、漾恶,嘈杂,泛酸。有时胃脘灼热如焚,大便艰行,舌红苔黄,脉弦滑数。乃肝郁化热;热邪犯胃伤阴,予疏肝理气,清胃、滋胃合用法:柴胡9克,白芍12克,枳壳9克、川楝子12克,延胡12克,吴萸3克,黄连4.5克,蒲公英30克,煅瓦楞18克,白芨15克,甘草9克,玉竹12克,石斛12克。五帖。

二诊:除口苦、嘈杂外,诸症均减。上方去黄连(因缺)、吴萸。加黄芩9克,煅瓦楞子改为24克。服20帖。六诊:口苦好转,嘈杂依然,又觉脘胀,余证悉除。守上方去川楝子,延胡,加木香9克,砂仁6克,煅瓦楞子改为30克。五帖。七诊:诸症渐减乃至消失。原方又服二十帖。嘱停药观察。随访逾二年,一切正常。

七、活血化瘀法:

适用于气滞血瘀,“久病入络”。

证见胃脘痛重胀轻,痛如针刺,痛位不移,拒按,嘈杂,泛酸,或呕血,黑便,或脘痛彻背,或脘痛引胁,舌质暗紫或有瘀点、瘀斑。

用自拟消瘀汤(炒蒲黄9克,炒灵脂9克,川楝子12克,制延胡9克,炙刺猬皮12克,煅瓦楞子30克,白芨15克,九香虫9克,甘草9克,制乳没各9克,蒲公英30克),常获显效。急性出血,予清胃泻火止血,可用安胃止血粉(白芨、大黄等量研粉,6~9克,一日三次。

病例:朱×,男,16岁,农民。1975年12月3日诊,诉素有胃痛,因饮酒过度招致呕血盈碗,色鲜红夹紫块,大便如酱,(匿血试验++++),胃脘刺痛,嘈杂如焚,舌暗红、苔黄,舌上有瘀斑。证为瘀热在胃。予“安胃止血粉”9克,一日三次,服二天,出血渐止,胃仍小痛。胃镜检查,诊断为“浅表性糜烂性胃炎”。续予安胃止血粉6克,一日三次,一周后诉无不适,遂停药观察。

一年后,复因饮酒过量而致吐血,胃脘灼热引胁刺痛,拒按,嗳气,嘈杂,泛酸,口苦,大便溏黑,舌苔黄腻,舌质紫暗有瘀点。辨证为湿热夹瘀。遂住我院。复做胃镜及病理检查,诊断为十二指肠球部溃疡及胃炎。经治好转出院。

1977年4月7日诊:诉出院不久复作胃痛,辨证与以往雷同,予消瘀汤加紫花地丁30克,服药五帖,自觉胃脘灼热刺痛,嗳气,泛酸,口苦,均明显好转。续予上方,并加痢特灵0.2克,一日三次,服三天因恶心呕吐,患者自停痢特灵。上方共服25帖,除腹胀,纳差外,余证悉除。

随访三年。正常参加体力劳动,胃痛一直未发。

八、温补建中法:

适用于脾胃虚寒,中阳不振。

证见胃脘隐隐作痛,缠绵日久,喜温喜按,饿时痛增,得食痛减,泛吐清涎,畏寒肢冷,神疲乏力,大便溏薄,舌质淡,脉细弱。

可用黄芪建中汤合理中汤加味:黄芪、党参、白术、桂枝、白芍、干姜、炙甘草、大枣。腹中漉漉有声;苔白滑者,加茯苓、半夏、陈皮;气不摄血而呕血、黑便伴气短、乏力、脉细弱者,重用黄芪、党参,去桂枝、干姜,加炮姜、白芨、乌贼骨。

病例:何××,男22岁。1977年4月7日诊:胃病二年。胃镜诊断为十二指肠球部溃疡。证如上述,予温补建中法。用黄芪建中汤合理中汤加味:黄芪15克,党参12克,炒白术9克,桂枝4.5克,白芍9克,炙甘草9克,干姜4.5克,红枣五枚,煅瓦楞子18克,服药五帖,诸证均见好转。守原方十帖,并合用痢特灵0.1克,一日四次,共服十天,诸证悉除。1978年5月作胃镜复查,胃及十二指肠未见器质性病变。

九、健脾理气法:

适用于脾虚气滞,胃失降和。

证见脘腹胀痛,嗳气,食少,便溏,舌质淡,脉细弱。

可用香砂六君子汤加味:党参、白术、茯苓、陈皮、半夏、木香、砂仁、苏梗、甘草。嘈杂、泛酸,加煅瓦楞子。纳差,加消导药。舌苔白厚腻,加藿香、佩兰。

病例:吴××,女,48岁。1973年11月26日诊:胃病5年,脘腹胀痛,食后,更甚。面色萎黄,神疲乏力,大便先硬后溏,嗳气泛酸,有黑便史,舌质淡,苔薄白微腻。(胃肠X光摄片诊断为慢性胃炎及十二指肠溃疡)证属脾虚气滞,湿浊内阻,胃失降和。予健脾理气,化湿和中法:党参9克,白术12克,茯苓12克,陈皮9克,半夏9克,木香9克,砂仁6克(后下),苏梗9克,甘草3克,煅瓦楞18克,蒲公英30克。二诊:服药五帖,纳馨胀除,大便转实,泛酸显减,胃痛好转,守原方加白芨15克。嗣后,以上方出入共服药四十余帖,诸证逐渐消失。

十、养阴滋胃法:

适用于胃阴不足,胃失滋养。

证见胃中灼热,隐隐作痛,口干舌燥,或渴欲饮水,或手足心热,头昏乏力,舌质红干,或舌苔中剥,脉细数。

可用自拟滋胃饮:北沙参,麦冬,石斛,制首乌,白芍,陈皮,蒲公英,白芨,甘草。嗳气,加苏梗;胃胀,加木香;嘈杂泛酸,加瓦楞子。

病例:任××,男,31岁。芜湖江风船厂会计。1978年3月28日诊:诉胃痛13年,1976年7月22日胃镜及病理检查诊断为“胃窦炎”,胃脘灼热隐隐胀痛,口干舌燥,渴欲饮水,嗳气泛酸,掌热心烦,头昏乏力,大便干燥,舌质红,苔中有小剥区,脉细数。证属胃阴不足,虚火内扰。治以滋阴养胃,理气和胃。用滋胃饮加味:北沙参12克,麦冬9克,石斛12克,制首乌12克,陈皮9克,苏梗9克,白芍15克,蒲公英3克,白芨15克,煅瓦楞子18克,甘草9克。以此方化裁共服四十余帖,诸证悉除。随访三年,仅小痛两次.

讨论和体会

一、胃病属肝胃不和者,大体有肝郁气滞犯胃,肝郁化火灼胃,郁火劫耗胃阴三种证型。肝郁气滞又可招致血瘀、湿阻。故肝郁是胃病发生、发展的一个重要因素。取疏肝理气法时,当洞察有无郁热,阴伤,血瘀,湿阻等证征,尽早兼图,可阻抑病情发展,利于疾病向愈。肝郁气滞多可影响脾胃的消运,取疏肝理气时,宜兼理中焦气滞,鉴于气行则脾运,气降则胃和,脾运胃和又利于肝气疏泄,故可起协同作用而增效。

二、鉴于胃属腑为阳,喜润恶燥,若嗜食辛炙厚味,嗜酒过度,或施燥药过度,或肝郁化火,湿蕴化热,热病阳盛,或过劳身心、虚火内扰,或频繁呕吐,过汗,过下,均可损耗胃阴。大凡胃阴不足,火毒内炽,湿热内扰,均可影响胃的生理功能而罹病。阴虚、胃热之胃病,临床屡见不鲜,不能忽视。笔者近数年来,发现胃窦炎属胃热阴虚者居多,施治当注意清胃、滋胃。清胃可选用蒲公英、紫花地丁等,滋胃可用玉竹、石斛等,并配以白芨、煅瓦楞子消肿生肌、收敛制酸,以保护病灶,促进病灶的修复,常可获得显著、稳定的疗效。

三、血瘀证虽可单独存在,然多依附于其他证型,故宜注意兼治。如专事活血化瘀,难免顾此失彼,甚至徒伤正气,也不一定达到益损、祛瘀、愈病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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