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 査士标 《松林亭子图》
明末清初,时局动荡,极大地冲击了当时的艺坛,画家不同的人生、价值观取向最终造就了彼此作品风格 “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局面—“遗民画”便现于此时。明末的遗民画家中,有遁入空门出家为僧的,也有隐居山林拒不出仕的。查士标就是后者中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之一。查士标字二瞻,号梅壑散人,安徽新安人,明末贡生,入清后断绝举业,潜心书画,与弘仁、孙逸、汪之瑞称“海阳四家”。
查士标出身世家,因家藏甚富而精于鉴赏。他书法师承董其昌,风格俊逸萧散。擅山水,画初学倪高士,后春梅华道人、董文敏笔法。后参以米芾、米友仁、黄公望、吴镇、沈周等人画法,所画笔墨纵横、粗犷豪逸,或笔法荒率、墨色浓淡干湿互用、秀润高华,或笔墨生峭劲利,画风枯寂生僻。用笔不多,惜墨如金,风神萧散,气韵荒寒,能品也。
此幅《松林亭子》,全篇以天真幽淡为宗,毫无江湖习气,笔法疏简,用墨恬淡,粗豪中显出爽朗之趣。除得倪高士平淡简远之逸趣外,整幅作品还融合了董文敏秀润高华的技法,真可谓深得文人画之精髓,确有窥前人堂奥之妙。细品此画,构图精巧,由近及远,纯以空灵清秀刚健笔墨写出。而山石林木,上方远景,以斧劈皴勾勒主体,以披麻皴描绘山体间的裂隙,略加苔点外,又以湿墨写出远山,营造出了山势空间。一条小路自山树间而出延伸画外,河上方山石中空空茅亭正待隐者归来。左下角的树,品种不一而风姿各具,远山树丛星星点点,山间荒野之趣,顿跃然纸上,一片静谧之境。这是查士标的境界。画结构追仿云林风格,而笔墨风华、淋漓纵横之趣仍出自家法矣。
《松林亭子》图似云林而不是云林,云林之画枯淡静柔,士标用笔疏散淹润。清沈宗骞云:“惟古人之矩雉,运我之灵性,纵未能便到古人地位,犹不失自家灵趣也。”“于古人精意所存之处,刻意求之,功夫既久,自然笔气现出,乃得与古人相通,此换骨之法也。如是,则笔笔是出自家写出,亦笔笔从古人得来。”师古而不泥古,查士标之高即在此也。因而在清一代,其学云林简约、冷寂、空旷后再加己意的画风广受文人墨客的欢迎。据《扬州府志》引《田居杂记》说“时人以能得到查士标的‘寸纸尺谦为重’”。
古人云:“凡画山水,最要得山水性情。得其性情,山便得环抱起伏之势,如跳入坐,如俯仰,如挂脚,自然山性即我性,山情即我情”观查士标此仿古形迹,抒己性灵之作,深得其中三昧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