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道范氏家庙与绣衣坊
从朱氏祠堂沿中大街往西北不过两百米,就到了益道村范家自然村。此行的目的,就是来寻访范家村的三座全国重保文物--绣衣坊、范氏家庙和中丞公祠。
寿江之畔,有一座古石桥凌空而过。
古代的“绣衣直指”,亦称“直指使者”、“绣衣御史”。汉武帝天汉二年(公元前99年),使光禄大夫范昆及曾任九卿的张德等,衣绣衣,持节及虎符,用军兴之法(依照战时制度),发兵镇压农民起义,因有此号,并非正式官名。绣衣,表示受君主尊宠;直指,据《汉书·百官公卿表》颜师古注引服虔曰:“指事而行,无阿私也。”后来“绣衣”就成了古代监察御史的别称,“绣衣坊”就是为表彰监察官员所立的牌坊。汝城绣衣坊所表彰的人物是明代监察御史范辂。
汝城绣衣坊,始建于明正德十四年(公元1519年),坐东朝西,白石质,四柱三间五楼式。坊高6.86米,宽6.5米,造型精美,做工精湛。据考证,它不仅仅是湖南省唯一一座专门旌表监察官员的牌坊,而且也是目前全国已发现的唯一一座此类型功名坊,其珍稀程度十分罕见;其二,此坊是湖南省现存古牌坊中有确切年代记载最早的一座,所以人称“湖南第一坊”。
绣衣坊所表彰的主人范辂(音lu),又是何许人?范辂(1474-1536年),字以载,号三峰,改号质庵,汝城县城郊乡益道范家村人。幼年天资聪颖,13岁为庠生,22岁补廪生,正德二年(1507年)中举人。次年父丧守孝未赴京应会试,家居研习经典《礼记》,后应广东南韶道聘请执教。正德六年(1511年)登进士,初授行人司行人,历任御史、按察司副使、陕西布政司参政、江西赣州岭北道、江西、浙江、福建提刑按察使、福建左布政使,后任宁夏巡抚,在任去世。范辂一生正直,据范氏族谱记载,其授官之初即作诗“此心若有纤豪伪,口舌漂零不得还”以明志。初任行人,奉命前往册封纯化王,纯化王向他赠送谢金,他拒收,当夜再送,他正色说:“难道我是会在黑夜里接受贿赂的人吗?”遂不辞而别,纯化王愧悔不已,用缎轴金字赋诗追到途中相赠,其中有“空囊果称珠玑富,好将忠悃答皇猷”等诗句称赞其高尚品格。
范辂最大的功绩,在于弹劾意图谋反的宁王朱宸濠,并屡屡挫败其阴谋。在江西南昌,袭封宁王的皇族朱宸濠,见武宗皇帝无子,图谋篡位夺权。范辂奏请皇帝选宗室贤能子弟到皇宫教养、备立太子、以杜绝野心家的妄想。宸濠强迫众官吏要穿朝服去朝见他,范辂认为不符合制度,据理力争,得到朝廷支持。范辂又参劾宸濠党羽镇守太监毕真及宸濠掌管娱乐的伶人秦荣贪虐,越份奢侈。宸濠恃势残暴凶焰正烈,凡不依附他的官吏均被害。当范辂又上奏劝阻皇帝私自外出寻欢作乐的行为,宸濠及毕真乘机诬告范辂“诽谤宗藩、妄议朝政”罪,将范辂逮捕于赣州,押解赴京。临行,同僚们悲叹泪下,范辂大义凛然地说道:“大丈夫正当如此”。宸濠惧怕,派一名武将带兵暗中追赶意图谋害,当押解范辂的船停泊在黄茅港,旁边已有一艘客船停泊在那里,晴朗的月夜,忽然卷起大浪将范辂的船向下游冲了十多里。宸濠的刺客误将客船里的人全部杀死回去报功。范辂到京入狱后,朝中众御史交章申救,才免遭杀害,被贬谪至四川龙州宣慰司经历的小官。后宸濠起兵谋反,为王守仁率部剿平。
朱宸濠谋逆被诛后,御史谢源、伍希儒等上疏请求为范辂平反。但还没等到下诏,明武宗就于正德十六年(1521年)三月病逝了。因武宗无子嗣,其生母张太后与内阁首辅大臣决定,由武宗的堂弟朱厚熜继承皇位,是为明世宗。明世宗即位后,范辂官复原职,后迁升福建漳南兵备佥事,又转江西饶州兵备副使,嘉靖五年(1526年)致仕归乡。嘉靖八年(1529年),范辂被再度起用为密云兵备副使。后升任福建按察使、山东按察使、浙江右布政使、福建左布政使等职,卒于宁夏巡抚任上。
范辂家乡的绣衣坊,建于范辂生前。正德十四年(1519年)十二月,朱宸濠已兵败被俘,但贬谪中的范辂尚未平反。时任巡按湖广监察御史毛伯温,就牵头修建了这座牌坊。毛伯温是江西吉水人,正德三年(1508年)进士,与范辂同为监察御史,对范辂的事迹十分钦佩。因此,来到范辂的家乡,毛伯温便立即倡导修建一座牌坊,以表彰范辂的功德,弘扬范辂的精神。毛伯温的倡议得到了郴州及桂阳县(今汝城县)一批地方官员的积极响应,故此才有了今天我们看到的这座独一无二的绣衣坊。
礼部尚书范谦为范辂作传记赞曰:“公居官三十年,家无长物,仅存俸银九十两,布衣木笏,守父田九十工耳。公为人好学,励行刚方,廉洁忠义俭约、恤寡怜贫,彰善嫉恶。如请谥邑人都御史朱英公为恭简赠太保,享春秋特祠,表节孝义井朱姑谥靖一,除逆党、劾贪污、却馈金、焚妖皮、勤政恤民,勋扶王室。所任都郡悉入名宦。”对范辂恪尽职守、清正廉洁的一生给予了高度的评价。
绣衣坊上部。这恐怕又是一个孤例,至少我是第一次见。与常见的四柱三间五楼石牌坊略有不同的是,中间这层檐采用的是一个贯通连接的屋檐,上面再设第三重檐。所有石质构件分段雕刻,再以榫卯形式连接,完全是仿木构件的做法。每层檐脊角皆有鳌鱼雕刻。
上款为“巡按湖广监察御史毛伯温,整饬郴桂兵备副使汪玉,郴州知州沈照同、鲁玘、判官姚佐为邑人监察御使范辂立”。
门口一对明代彩绘石狮,感觉是萌萌的。
中门大梁雕刻双龙戏珠图案,雀替雕刻“状元及第”和“一品当朝”。
中门字匾上方有八仙罗列。
巨幅斗拱外端皆有透雕花卉图案,精美繁复。八仙木雕的上部有一块略为凹入的正三角形,周边是透雕的篆体字组成的一幅对联:“颂祖先千秋功绩,庆后人世代荣昌”。中间是竖排透雕的“寿”字。
马头墙精美彩绘与灰塑。
斗拱细部。
大门的门神,与朱氏祠堂相同,也是门扇门板一文一武两个人物,采用木质浅浮雕上彩,形象细致饱满、栩栩如生。
二进享堂。两侧设廊庑。
一进天井两侧各开有一个月门,门额分别书“心旷”、“神怡”。
正宗的雕梁画栋。
放置在地面上的“恩荣”龙凤板。以我的猜测,应该是属于旌表范辂、范永銮叔侄的“叔侄方伯”石牌坊(文革中被破坏)。按现在的说法,两人都属于省部级高官了。
享堂的抬梁架。
双狮戏球柱础。
从里面看门厅与门楼。
二进天井,两侧共有石碑记四方。
西侧有碑记三方,其中有两方是十分少见的正方形截面立柱。
此碑为“家庙创培增建题名记”碑,立于乾隆二十八年(1763年)。
三进寝堂“高平堂”。这源自于范氏先祖出自山西高平郡(今山西高平市)或山东高平郡(今山东巨野)。单以这座祠堂而言,非常可能是指苏州的“高平里”,即范仲淹的祖居地。
寝室对联为:“黄甲榜中孙耀祖,紫微堂上后联先”,横批“祖德流芳”。
范氏家庙的隔壁,就是“中丞公祠”,是专门为范辂设立的祠。
上一张网上找来的位置图。
中丞公祠外立面。中丞公祠,始建于明嘉靖元年(1522年),三进三开间,建筑面积342平方米,为纪念监察御史范辂而建。大门楹联为:“世臣方伯第,乔岳绣衣家”。
“羊城州宰”匾。范永官,嘉兴甲午年(公元1534年)举人。“羊城州宰”牌匾之下,是一块题于清乾隆丙申年(1776年)的关于范辂生平记事匾,书写者为范辂八世孙、著名书法家范廷扬。
山东临淄知县,范继安,道光十二年(1832年)题。
范永宇之匾。立于嘉靖乙酉年(公元1585年)。
“文魁”匾,所彰表之人几不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