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江北流去》之十六:这个女人真够拚的,为了组织搬迁,竟然……

本章内容提要 移民干部毕国宝来到白家庄,巧遇改嫁不久的李丹花。因为不愿意拆迁,吕栓子媳妇王改焕大闹拆迁工地。夜晚,毕国宝到吕栓子家临时驻地看望,巧遇丹花。丹花心生敬意,给国宝送来了结婚用的新棉被。

第14章 移民干部

李丹花逃婚到青海支边后,毕国宝的心里难过了好一阵子。他知道,自己是败给了自己,不是败给了王一东。他从父亲那里知道,王一东死在了青海,李丹花又嫁给了白幸福。毕国宝的心中便禁不住牵挂起李丹花来。他知道李丹花的心思,他要做出个样子给李丹花看。在丹江口大坝建设工地上,他时时冲锋在前;回到淅川移民办工作后,他跟着老同志一起步行下乡,有时,在乡下一住就是好几天。他的脚磨出了泡,身上被蚊子咬得起了疙瘩。但是,他咬紧牙,坚持工作。
丹江水库开始蓄水,淅川移民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全部进驻到了三官殿,分成11个工作组,分包到大队,小队。毕国宝跟魏铁杆一组,分在了白家庄。开始,毕国宝听到这个村的名字,觉得有点熟。他知道白幸福是三官殿的,具体生产队的名字,他记不清楚。他们到了村口,看到一个石牌坊,四柱单拱,古老而沧桑,中间用繁体隶书写着:“白家庄”三个大字。毕国宝认出来了,这里正是李丹花居住的村庄。此时,李丹花的形象在他的脑海里闪现:雪白雪白的臂膊,坚挺的胸脯,带有酒窝的笑靥……
白家庄分白、吕两姓。毕国宝知道,李丹花在白姓这边。为了避免尴尬,便于工作,毕国宝主动提出自己到吕姓那边做工作。魏铁杆同意了。他说:“你小子想咋办就咋办,就咱们俩,得尽快把搬迁工作动员起来,按时完成任务!”
毕国宝跟魏铁杆住在生产队的仓库里,吃饭是生产队排饭,排到谁家,谁家管饭。每顿饭2毛钱,四两粮票。吃过饭,两个人与队长白中举商量,迅速召开社员大会,要把搬迁的有关精神第一时间传达下去。
深秋的夜,凉飕飕的。月亮像半块月饼挂在村头的大槐树上,朦朦胧胧的。吕家、白家的人都来了。树下,放着一张桌子,一盏马灯,两把椅子。魏铁杆、毕国宝坐在桌前,队长白中举蹲在地上,噙着一根旱烟袋,“滋滋”地吸着烟。当家的人靠前,不当家的围在外边,小孩子在场上追逐、打闹。
人到得差不多了。队长白中举取下口中的旱烟袋,在桌子上敲了敲,大声道:“各家看好各家的小孩,不要在会场上闹。今晚的会议很重要,涉及到每家每户。下面,请毕工作员讲话!”
毕工作员就是毕国宝。毕国宝从口袋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稿子,在马灯下念道:“社员同志们,今晚咱们在这里隆重集会,主要议题是搬迁。为配合丹江口水库大坝围堰蓄水,国家决定库区124米以下居民迁移,迁移工作意义重大。一是……”
人群里有人骚动。一个响亮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毕工作员,能不能捞点稠的?赶快把会开完,我们还要回去搂着老婆睡觉呢!”一句话,逗得会场上一片笑声。毕国宝想照着稿子继续往下念,但局面已经控制不住了,人们大声地喊着,吵着。
毕国宝被派到白家庄做移民工作,这是李丹花所没有想到的。是组织派遣?还是自己要求?她摸不准儿。在李丹花看来,毕国宝来白家庄工作,是有意做给她看,做给白幸福看。现在,毕国宝出了洋相,这也是李丹花没有料到的。按照毕国宝在学校的脾气,他是不会用发言稿的,他会选择一种高高在上的口气来讲话。今晚,毕国宝竟装出一种斯文的样子,拿着稿子念,简直有点可笑。在李丹花的心里,毕国宝与自己不是一路人。毕国宝是那种哗众取宠、不务正业的公子哥们儿。
会场上还是一片混乱。魏工作员站起来,大声道:“乡亲们,静一静,我讲三句话,讲完就散会。”
大家一听,便静了下来。
魏工作员说:“第一句话,11月2号,丹江大坝蓄水,距今天只剩下10天。第二句话,明天给大家放一天假,各家准备各家的。队里要成立拆迁工作队,男女劳动力全部参加。从后天开始,一家一家地迁,一家一家地拆。顺序是按照各家住的地理位置,由低到高。第三句话,拆了迁的家庭,先搬到124米以上的山岗上。具体以迁到哪里?你们可以自由选点,可以投亲靠友,也可以让国家安置。”
魏工作员讲完,白中举大声道:“各家都回去准备准备,后天早晨钟响,男女劳力都带上工具,在大槐树下集合,散会!”
散了会,李丹花回到家,婆婆已经睡了。他点亮了灯,打了盆水,洗完脚,准备睡觉,却不见了白幸福。李丹花把灯移到床头,坐在被窝里,看一本旧杂志。正看得入神,听到外面敲门的声音。李丹花知道,一定是白幸福回来了。
李丹花起了床,打开门,果然是白幸福。不过,后面还跟着一个人。
白幸福说:“丹花,你看谁来啦?”
李丹花借着月光,看到站在大门外的毕国宝,一脸的尴尬。毕国宝确实有点变了,三七开的偏分头变成了小平头,一身中山装,袖口皱巴巴的。
李丹花说:“毕工作员,你好啊,进屋坐吧!”
毕国宝有些受不住,没想到李丹花一见面,就不软不硬地给了自己一刀子。他干笑了一下,道:“不好意思,打扰老同学了。白幸福去仓房找俺玩,看俺盖的被子薄,说让俺来你家抱床被子!”
李丹花说:“好啊,快进屋吧!”
李丹花心里直瞒怨白幸福,真是个呆子,把情敌领到家里,就不怕引狼入室?
毕国宝和白幸福进了屋,李丹花擦亮了火柴,把堂屋的灯点着。屋里,洒满了灯光,亮堂堂的。
白幸福说:“丹花,倒两杯茶!”
李丹花说:“唉,我这就来!”
李丹花沏了两杯菊花茶。刚刚从地边采回的菊花,苦苦的。两个男人坐在一起,继续往下聊。毕国宝给白幸福讲了移民政策,讲了大坝建设情况。
白幸福说:“国宝,你变成一个移民通了!”
毕国宝说:“别瞎说,俺刚参加工作,对农村工作不熟悉,刚才还出了洋相,让你见笑了,以后,还要请你多支持!”
两个人都很兴奋,不知不觉已经十一点了。
毕国宝说:“幸福,我回去吧,再不回,丹花就要生气啦!”
李丹花说:“你们男人的事,俺从来不管。哪怕你们拍个通宵呢!”
白幸福道:“好了,早点休息吧!我来给你抱被子!”
白幸福走进屋,打开衣柜,把李丹花陪嫁的新花被抱了出来。李丹花气得直瞪眼,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白幸福说:“国宝,有啥困难,就到家里来,谁让咱们是同学呢!”
毕国宝说:“那是,那是!”
白幸福送走了毕国宝,回到房里,脱了衣服,钻进被窝里。李丹花扭给白幸福个脊背,不说话。
白幸福说:“丹花,你这是咋了?”
李丹花说:“你咋不去跟你老同学睡?你真是个呆子,只知道毕国宝是你老同学,就忘了他还是你情敌呢!你就不怕引狼入室,把我勾引跑?”
白幸福摸了摸头,傻笑道:“俺老婆要是那么容易被毕国宝这条色狼勾引跑,就不会大老远从县城嫁到俺白家庄!”
李丹花的气还没有消。她说:“你伟大,你高尚,可你不该把俺娘家陪送的新花被子借给他!”
白幸福说:“好老婆,咱们不是老同学嘛!对待老同学,要热情,要真诚,这不是你教给俺的嘛!”
李丹花拿他没法,只好把气憋在心里。白幸福见李丹花不高兴,便用手戳她的胳老肢儿(淅川方言,腋窝的意思)。李丹花忍不住,便笑了。小俩口闹了一阵儿,又紧紧地缠到了一起。
吕栓子家在村子南头,位置低,是白家庄第一家拆迁的。为了能够打好拆迁战役第一枪,晚饭后,毕国宝到栓子家做工作。他穿过这座古老的村子,向南,村口有一座门楼,青砖青瓦,挑脊斗拱。外看两层,实为一层。门用黑漆漆过。门楣上书写着:耕读世家。门上有铜环,左右各四,共八个。黑漆褪了色,黄铜环也不那么鲜亮,有些斑白的点子。但大门整体看,还是显得凝重,有气势。毕国宝走上前,敲响了门环。
一个女人问:“谁?”
毕国宝说:“俺,工作组的小毕!”
大门开了。门里面站着一个女人。瘦,高个子,头发紊乱,脸青灰色,脸颊上挂着汗珠,一件薄毛衣,上面打了补丁。这女人就是吕栓子的媳妇王改焕。
王改焕问:“啥事?”
毕国宝说:“嫂子,我想来看看你们搬迁准备得咋样了!”
王改焕说:“早着呢!”
王改焕见是毕国宝,知道是为搬迁的事。她不愿意让这个要扒自己家房子的人进屋。因此,她只说了一句话,便要关门。
毕国宝见状,忙把腿插了进去。“咣”地一下,毕国宝的腿被门磕住了,小腿钻心地疼。毕国宝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
王改焕说:“你这人,咋恁犟?情况告诉你了,咋还要死皮赖脸往人家院里钻?”
吕栓子问:“咋的了?”
王改焕说:“他硬要往屋里进,俺关门,不小心磕住了他的腿!”
吕栓子骂道:“你眼长到屁股上啦?几十几的人了,整日咋还是毛手毛脚的?毕工作员又不是外人,关啥门?”
毕国宝说:“大哥,不要紧,俺没事。俺想来你家,跟你聊聊!”
吕栓子说:“快进屋,快进屋!”
毕国宝捂着腿,勉强站了起来。吕栓子走过来,搀住了毕国宝,往屋里走。两个人一起进了屋,在新做的木板凳上坐了下来。
毕国宝说:“大哥,搬迁时间紧,马虎不得。你准备好,别耽误了搬迁!”
吕栓子说:“不会的,俺们正准备呢!”
王改焕亮开嗓门,吵道:“为什么要扒我的家?我们一家人搬到青海,害得全家人到现在连件换洗衣服都没有!一家人就一床被子,五口人挤在一起,夜里睡觉,腿都伸不开。房子扒了,我们全家住哪里?这冬天咋过?你们当官的也该讲点良心!”
毕国宝说:“嫂子,你别吵,咱们好好说!11月2日,丹江水一上来,白家庄第一个淹的就是你家,还是早点搬了好。早搬,早安心。青海支边返迁,造成家庭困难,这些我们都清楚。我们已经向上级打了报告,估计救灾物资这两天就到。”
王改焕说:“别糊弄人,你们当官的话,俺可不敢相信。上次去青海,你们说,青海那边是部队编制,到了那儿,衣服、鞋子、吃的、用的全都是国家供应。可是,到了那儿什么都没有,只知道让人干活,每天半亩荒地,完不成不给饭吃。你说,你们当官的话,谁还敢信?”
毕国宝说:“嫂子,这我清楚。可这次不一样,丹江水逼人啊!到那个时间,咱还没搬,遭了水灾,什么都没有了!”
王改焕说:“小毕,你这个大毛孩子,骗人脸都不红。丹江水,丹江水,丹江水在哪儿?在河槽里,离这里还有几里远呢!那是水,不是人,跑到这里,没有个年儿半载,也跑不来!”
毕国宝说:“嫂子,俺真的不骗你,俺是为你好!丹江大坝的闸门一关,水说上来就上来,比人快呢!”
吕栓子见老婆越说越没个谱儿,就插话道:“兄弟,你就不要多说了。俺老婆是刀子嘴,豆腐心,她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俺们这不正准备着呢!”
毕国宝说:“那就谢谢了!李家庄那边,俺给你们安排好了。三间仓库,你们先住。”
吕栓子说:“没问题,明天,我们按时搬就是了!”
毕国宝说:“那好,那好,谢谢大哥,谢谢嫂子!”
毕国宝说完,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向门外走。王改焕看着毕国宝的样子,想笑,但忍住了。
吃过早饭,队长白中举敲响了上工的钟。70余名男女劳力,手持挖镢、铁锹、箩头,陆续来到大槐树下。白中举数了数,人到得差不多了。他对魏铁杆说:“魏工作员,人到齐了,你讲不讲?”
魏铁杆说:“讲个毬,咱们快点开工吧,不抓紧,水一上来,倒霉的还是咱群众!”
群众按原先的规矩,分成两组。一组由魏铁杆带领,迁白姓这边人家。一组由毕国宝领着,迁吕姓这边人家。毕国宝领着一行人,三三两两一起,往吕栓子家走去。李家庄的仓库已经打扫过了。人们把吕栓子家的东西搬出来,往岗上搬。栓子家的东西不多,除了生产队刚刚分给的粮食,就是几口破缸,几个刚做好的小板凳。人们一趟儿就全搬完了。
开始扒房子。毕国宝提着挖镢,第一个爬上了房顶。吕栓子家的房子是祖辈传下来的,据说有二百多年的历史了。青砖到顶,板木椽子,雕梁画栋,很结实。毕国宝爬上房顶,刚要动,王改焕爬到了房顶,大声道:“不要扒,不要扒俺的房子。你要敢扒,俺就从这房顶跳下去!”
毕国宝站在房顶,不敢动手。院中的群众都震住了,站在院内,不知道该怎么办!队长白中举站在院中,大声地喊道:“栓子家的,昨晚不是说好了吗?咋说变就变了呢?”
王改焕坐在房脊上,大声地吵道:“你说得轻巧,这又不是扒你家的房子!这房子是吕家祖上传下来的,好几辈都过来了,不能毁在俺们这辈儿!”
毕国宝站在房坡上,耐心地对王改焕说:“嫂子,房子还是先扒了好。先扒,把用得着的材料搬到岗上,还是你的。扒晚了,水一上来,把房淹了,什么也没有了!”
王改焕说:“中国这多大的地方,凭什么非要让俺们搬迁?金窝银窝,不如自己家的穷窝。要不是青海搬迁,我家三个孩子也不至于冷冻寒天赤着脚!”
王改焕骂开了。一边骂,一边哭。
毕国宝也生了气,说:“今天这房,让扒也得扒,不让扒也得扒,这是国家政策!”
毕国宝知道碰上了硬骨头,得有点硬劲!说着,他挥动手中的挖镢,“咣”地一下,房上的屋脊便离开了原位,从房坡上滚了下来。
王改焕说:“你敢动真的,老娘今天也动真的,让你看看老娘的厉害!”
王改焕说着,便脱下了棉裤,冲到毕国宝的身边,把棉裤缠到了国宝的脖子上,大声地叫:“耍流氓啦——,耍流氓啦——”
这一招,弄得毕国宝措手不及。他急忙闭上眼,叫道:“嫂子,你饶了俺吧,快穿上裤子,俺不扒还不成嘛!”
乡亲们忍不住地笑了,边笑边议论开了。有的说,丹江几千年没建大坝,人们都过来了。现在咋非要建坝?有的说,这是国家坑咱顺阳川人呢,刚刚种上的麦子,水一上来,全淹了。连麦种都喂鱼鳖虾蟹了!
人们本来就对拆迁有意见,这么一起哄,乡亲们便蹲到院内,取出烟袋,啪嗒啪嗒地,边吸边说些牢骚话。
王改焕还是不依不饶的。毕国宝急了,拿大话吓唬道:“嫂子,你阻碍搬迁,这是犯法的,你知道不?”
王改焕说:“老娘就是要犯法,咋的?你有本事把老娘抓进去!吃上四大两,还少受这份罪!”
王改焕是软硬不吃。白幸福去找李丹花。李丹花听说后,急忙赶了过来。她站在院中,向房上看了看,王改焕站在屋脊上,大声地叫骂着。毕国宝坐在屋脊上,低着头,不敢说话。
李丹花爬上房,来到王改焕身边,低声道:“嫂子,快把裤子穿上。咱不能让全村人看咱的笑话。不就是几间房子吗?房子没了,还可以再盖。人的志气没了,那就找不回来了。”
王改焕与李丹花一起在青海支过边。在青海,李丹花没少帮他们。王改焕见李丹花一出面,就不骂了,只是坐在屋脊上,呜呜地哭。李丹花把棉裤给王改焕穿上,从房顶上搀了下来。
毕国宝站在房顶,大声吆喝道:“动工啦,动工啦,大家慢着点,能用的东西都搬到岗上去,穷家值万金啊!”
乡亲们站起来,慢腾腾地向房顶爬去……
夕阳,透过树梢,把余光撒在了白家庄。村子的东南边已经搬了四五家,砖头、土坯、废弃的家具扔满了地,一片狼藉。毕国宝吃了饭,往岗上李家庄走去。
李家庄的仓库在东村口。毕国宝上了山岗,到了村边,往东拐。走出村,便是一个麦场,有十几亩地那么大。麦场上,堆着十几个麦垛,高高大大的,像十几座小山丘。旁边,有三间房,土坯墙,仰瓦片。
毕国宝走进屋,吕栓子在收拾家具,王改焕在做饭。一口铁锅,支在三块土坯上,就成了一个锅灶。柴火受了潮,不好烧。王改焕爬在地上,不停地吹。三个孩子,赤着脚,在谷场上打闹。毕国宝见了,心中一阵酸楚。移民,这就是移民啊!迁一次,穷得连一双鞋子也穿不起。没有经历过搬迁的人是永远也体会不到移民的这些苦。
毕国宝进了屋,叫了一声:“大哥!”
吕栓子停下手中的活儿,扭头一看,见是毕国宝,便走了过来,大声道:“毕工作员,来,屋里坐,屋里坐!”
毕国宝进了屋,屋里弥漫着青烟,熏得人睁不开眼。两个人在板凳上坐下,吕栓子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撮烟,一张纸条,对毕国宝说:“兄弟,卷一支?”
毕国宝说:“谢谢大哥,俺不会吸!”
吕栓子说:“男子汉,不会吸烟可不中。”
吕栓子自己卷了烟,噙到嘴里,点着,滋滋地吸。
他吸了几口烟,说:“对不起,今天让你受委屈了!”
毕国宝说:“没啥,没啥,嫂子心里急,这可以理解!搬上来,条件苦些,你们要多理解!”
两个人正说着,李丹花与白幸福也走了进来。李丹花手里提着擀好的面条,炒好的白菜。她对王改焕道:“知道你们锅灶没有建好,俺擀了面,炒了菜,给你们拿上来,方便些!”
王改焕说:“谢谢大妹子,你可真是个好心肠的人。不像那些干部,整天只知道扒房子,糟贱人。”
李丹花说:“嫂子,你就不要再怨人家毕工作员了,人家这也是工作!”
李丹花心中对毕国宝有了些同情。国家干部,看来也不是她想象的那么好当。
毕国宝见了李丹花,想说一句感激的话,但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老同学就是老同学,关键时候还得老同学帮忙。但是,说出来,就走味了。
毕国宝站起来,对栓子道:“俺该走了。明天是九叔公搬迁,俺今晚得过去看看。这是一些布票、粮票和几块钱,不要嫌少,让嫂子去扯几尺布,给孩子们做双鞋。大冷天的,别冻坏了身子。等救灾物资下来,一切都好办了!”
吕栓子说:“毕工作员,这咋成啊?你们工作人员也不容易!”
李丹花见了,接过话说:“栓子哥,你就收下吧!人家毕国宝一家人都是国家干部,宽裕着呢!”
毕国宝告别了栓子,走了出去。
李丹花看了看他的背影,心里想:这毕国宝真的变了不少呢!(作者:田野,未完,待续)

下章内容预告 丹江口大坝合拢蓄水,毕国宝劝说村民们夜宿山岗上。村民们认为毕国宝说瞎话。李丹花夜里醒来,发现丹江水进村。李丹花逃出村子,拉响了村头的钟,村民逃亡。毕国宝水中救人,被倒塌的房屋埋到了水下。李丹花含泪把自己的新婚被子盖到了国宝的尸体上。

作者简介:田野,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五四文艺奖获得者,南阳市五个一文艺工程奖获得者,南阳市作家协会理事,淅川县文联副主席,淅川县作协副主席兼秘书长,在全国各大报刊杂志刊发作品3000余篇,《读者》、《意林》签约作家。出版有散文集《放歌走丹江》、《坐禅谷禅韵》;长篇小说《泪落水中化血痕》;参与主编《魅力淅川》丛书(六卷),撰写的《北京,不渴》微电影剧本拍摄后荣获国家林业部“十佳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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