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母亲邓玉芬7个儿子牺牲,老三突然回来,一辈子没得母亲好脸
邓玉芬 1891年出生于密云县水泉峪村,家里一贫如洗,15岁时,她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爹娘把她嫁到四合堂张家坟村任宗武家,婆家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只好借住在亲戚家,靠租种地主的土地为生,是个地地道道的赤贫户。
那时候村里的女孩儿个个要裹脚,她死活不肯,硬是留下了一双大脚板。她里里外外一把手,把家操持得井井有条。家里大事小事都是她做主,整个儿一个半边天。
不久地主把地要走了,家里赖以生存的根断了。生性刚强的邓玉芬把头一昂说:'走,上猪头岭刨食儿,大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猪头岭在张家坟村东南的大山上,山道崎岖,一般人很难爬上去,他们夫妻俩跑到猪头岭开荒种地,白天在山上种庄稼,晚上猫在窝棚里睡觉,手上长了老茧,磨出了水疱,她咬牙坚持,过了一段时间,不仅地里长出了绿油油的庄稼,而且还盖起了几间草房居住。她是个乐天派,相信只要儿孙满堂,总能过上好日子。她先后生了7个儿子。
1933年,长城抗战失败后,她的家乡划为伪满洲国,她一夜之间成了伪满洲国人,从此跌入了日伪统治的深渊。日本鬼子对伪满洲国人进行奴役,要过日本节,不能过中国节;要说是'满洲国'人,不能说是中国人;要唱日本歌,不能唱中国歌;要升伪满洲国国旗,不能升中国国旗;要学日语,不能使用中国的年号;要忘掉自己是中国人,见到日本人必须鞠躬退让,否则非骂即打。
在这样一种高压下,猪头岭的日子也不好过,为了活命,3个大点儿的儿子外出给地主扛长活,给家里减轻点负担,邓玉芬和丈夫带着4个小儿子在高山上艰难地熬着。
就这样熬呀盼呀,1940年5月,邓玉芬终于盼来了八路军。当时,猪头岭有6 户人家开荒种地形成了一个小村落,10团来开辟丰滦密抗日根据地,一个叫李瑞征的参谋带领地方工作队深入猪头岭宣传抗日。邓玉芬第一次见到了八路军,她虽然没有文化,却特别明白这个道理,八路军讲的抗日的道理句句都是大实话,只有拿起枪来对付鬼子,跟八路军一起抗日,咱穷老百姓才能过上好日子。
10团要组建游击队,动员老百姓有钱出钱,有人出人,有力出力。邓玉芬对丈夫说:'抗日可是咱自己的事儿,咱家没钱只有人,你赶紧把老大老二叫回来打鬼子!'
任宗武对妻子的话言听计从,揣上块玉米面贴饼子连夜就匆匆上路。1940 年 7月,丰滦密根据地第一支抗日游击队白河游击队在猪头岭上成立了,当时只有15 人,其中就有邓玉芬的两个儿子永全、永水。
秋天,云蒙山层林尽染,美不胜收,邓玉芬的三儿子永兴悄悄地回家了。邓玉芬对儿子说:'永兴,你回来得正好,游击队正缺人手,你赶紧参加游击队打鬼子!'
就这样,在这支16个人的游击队中,就有邓玉芬的3个亲骨肉。不久,白河游击队与白马关、北方、四海游击队合并成丰滦密县大队,成了区级武装,后来,又升编为挺进军10团2营,成为挺进军的主力部队,3个儿子也跟随主力部队外出作战,邓玉芬叮嘱他们:'咱老任家的人要有出息,别惦记家,有种就给我狠狠打鬼子,救穷人!'
从此,邓玉芬的心和八路军连得更紧了,八路军、游击队的事情就是她家的事情。她的家在猪头岭的路边,来来往往的八路军都从她家门口经过。猪头岭山高路险,鬼子很少光顾,八路军居无定所,她的家就成了八路军开会的据点,养伤的医院,住宿的旅店。她把所有家务活儿都包揽下来,带领几个孩子没日没夜地伺候庄稼,让丈夫腾出手来给八路军背军粮、跑交通、运物资。
八路军经常往她家送伤员,她把自己种的倭瓜子、甜杏仁、栗子攒起来,炒得香喷喷的端给八路军吃,还把自己种的玉米磨成粉给八路军做贴饼子,自己一家就以野菜、粗糠充饥。她养的几只鸡下了蛋,最小的儿子馋得流口水,她却对儿子说:'小七,这是给叔叔养伤用的,你不能吃!'
她对八路军特别亲,给战士们烧水做饭,缝补衣裳,为伤员洗衣喂饭、接屎端尿,每个在她家养伤的伤员临走时,她都要给他们塞上几个煮熟的鸡蛋,大家亲切地叫她邓妈妈。有一天,家里来了一位大高个儿,穿着八路军军服,胡子卷着,显得很威武,一个小战士告诉她:'邓妈妈,这是我们白团长。'
白乙化紧紧地握着邓玉芬的手,亲切地说:'邓妈妈,您救了我们这么多战士,我谢谢您!'
她笑着说:'白团长,我早就听说您的大名了,这回可是见着真人啦。我的3 个儿子也是当兵的,咱们是一家人!'
1941年秋天,日本鬼子对丰滦密根据地发起大扫荡,烧光、杀光、抢光、片光,前'三光'大家都晓得什么意思,'片光'就是把地里的青苗都铲掉,不让种庄稼,妄图饿死八路军。
敌人丧心病狂地制造'无人区',邓玉芬的家刚巧在'无人区'内,日伪军整天抓人、烧房,逼迫老百姓搬进'人圈'。邓玉芬和一些老百姓坚决不进'人圈',这可惹恼了鬼子,他们像苍蝇似的整天围着猪头岭嗡嗡转,烧毁乡亲的草房,邓玉芬和乡亲们一道搭建起窝棚,鬼子又烧毁窝棚,抢走家禽,企图让八路军和老百姓鱼水分离。
家乡一片狼藉,面对白色恐怖,邓玉芬没有屈服,她对丈夫说:'你赶紧把小四小五给我找回来,参加村里的自卫军模范队(基干民兵),跟鬼子斗,咱得有人有枪!'
就这样,小四永合、小五永安又参加了自卫军,跟着游击队打游击。邓玉芬眼晴冒着怒火对天发誓 :'小日本,你给我听好了,中国人是杀不绝的!'
鬼子又开始对丰滦密进行频繁大扫荡,丰滦密县政府担心不进'人圈'的老百姓惨遭杀害,号召大伙儿到山外投亲靠友躲避一下。邓玉芬与丈夫一道带着小六小七到密云县康各庄投靠亲戚。
1942年春,县政府又号召躲出去的乡亲回乡春耕,农时不等人,邓玉芬对丈夫说:'打仗不能饿肚皮,山上现在太冷,房子没有了,你先回去种地吧,我带着小六小七在这儿躲一躲,等你盖好窝棚我们就回去。'
邓玉芬把亲戚送的农具和种子拾掇好,送丈夫回家。
任宗武回到了家乡,在猪头岭上的百梯子种地。一天,马营据点的鬼子偷袭猪头岭,一个站岗的儿童团团员睡着了,没有及时报警,鬼子爬上山,见到了任宗武在种地。二狗子指着任宗武对鬼子说:'太君,他们家都是八路军。'
鬼子听了这话,二话没说就用刺刀挑破了任宗武的肚皮,肠子流了一地。那一天,任宗武等6 个男人惨死在百梯子。
同年 4月,邓玉芬的家乡张家坟村党员干部任宗玉、任宗芳、任永刚和自卫队队员任宗山、任宗学、韩炳方、孙长瑞等7人,响应抗日县政府号召,不顾敌人制造'无人区'的威胁,坚决不进'人圈',回村搞春耕。他们不巧碰到鬼子扫荡,被鬼子抓到四合堂'人圈',关押在水牢里严刑拷打,吊打、灌凉水、灌辣椒水、压杠子……什么招数都使了,四天四夜不给吃的,不给水喝。鬼子间他们八路军的粮食藏在哪里,伤员和弹药藏在哪里,他们宁死不屈,没有吐露一个字。
鬼子见硬的不行又来软的,第五天,鬼子拿出猪肉给他们吃,他们饿得都快虚脱了,却宁死不吃嗟来之食。鬼子恼羞成怒,把他们赶到四合堂南沟早已挖好的7 个大坑前,用刺刀挑死。丰滦密联合县政府为了纪念他们,将张家坟中心村命名为'七烈营',并立碑纪念,慰藉英灵。
当时,白河游击队队长任永海在邓玉芬家养伤。那天,邓玉芬的儿子小四小五正在村口推碾子,见到鬼子的踪影后,小四对弟弟说:'永安,你赶紧去通知游击队队长转移,我来扫碾子。'
那年头粮食特别金贵,永合舍不得把粮食扔在碾盘上,他正全神贯注地用笤帚扫碾盘上的玉米面,突然一抬头,发现鬼子像凶神似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一把就抓住了他。永合被鬼子抓走后严刑拷打,送到鞍山监狱服苦役。
永安呼哧带喘地跑到山上,对任永海说:'队长,鬼子来了。'任永海对永安说:'你在外面看着,我在屋里烧游击队的文件。'
他急忙烧完文件,拎着两颗手榴弹冲出了门,这时鬼子冲了进来,第一枪打死了任永海,第二枪打中了永安的腿。鬼子要把永安带回马营,永安腿有伤,走不了山路,翻译官指着永安对鬼子说:'太君,他们家都是八路。'
鬼子一听,立刻用刺刀挑死了永安。
丈夫死了,小五死了,小四被抓走了,仿佛一夜之间天就塌了,邓玉芬听到噩耗顿时就晕了过去,小六小七扑到她的怀里,大声地呼喊着:'妈妈,妈妈!'
邓玉芬醒了过来,泪水顺着她棱角分明的脸颊无声地流淌。她紧紧地抿着嘴唇,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
看到她孤儿寡母分外凄惨,亲戚劝道:'玉芬,当家的走了,你别回去了。'她谢绝了亲戚的挽留,拉着两个儿子的手斩钉截铁地说:'走,咱回家去,姓任的杀不绝,咱和鬼子干到底!'
她拉着两个儿子回到了猪头岭,用丈夫握过的锄头刨地,用丈夫带回的种子播种,她要把荒疏了的土地开垦好,打下粮食支援八路军。她要把未成年的儿子拉扯大,哺育成人。
命运就是这样残酷,不幸并没有饶过这位母亲,而是接踵而至。
1942年秋天,从盘山传来噩耗:邓玉芬的大儿子任永全在保卫盘山战斗中牺牲了,那是在冀东根据地,李运昌、包森领导的队伍。
1943 年夏天,四儿子永合在鞍山监狱被鬼子活活折磨致死。
1943年秋天,二儿子任永水担任机枪班班长,扛着机枪到制高点,在冀东战斗中负伤,辗转回到家乡古石峪养病,可家已经是一片废墟,仅有的几只老母鸡也被鬼子抓走了,可怜永水,伤口长蛆流脓,因为山区缺医少药、饥饿难当,死在了母亲的怀里。
一个又一个灾难向邓玉芬袭来,她没有了笑声,没有了眼泪,没有了话语,只有对鬼子的深仇大恨!她整天默默无闻地劳作,苦难的铁锤把她锻造成一块坚硬的合金钢。她对八路军更亲了,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八路军身上。她像对待儿子那样对待八路军,看到八路军伤员的鞋子坏了,用绳子绑着穿,她就把自己儿子的鞋子拿给伤员穿。她起五更睡半夜给八路军做军装、纳鞋底、做饭、筹粮、照顾伤员。她唯一的心愿就是把小六小七拉扯大,打鬼子,把鬼子赶出中国,给父亲和哥哥报仇!
1944年春,鬼子再次对丰滦密根据地进行疯狂扫荡,一连七天七夜大搜山。鬼子这回学精了,白天搜山,晚上点燃篝火露营,跟八路军死磕。鬼子的这一招儿使不少老百姓在扫荡中毙命。
一次,鬼子搜山,邓玉芬背着7岁的小七逃命,小六跟在妈妈屁股后面跑,不幸在跑反(意思是躲避敌人)中丢失了。万般无奈,她带着小七躲进了一个山洞,旁边的山洞里藏着区干部。山洞里面阴冷无比,加上几天水米没沾牙,小七发烧了,浑身烫得像个小火炉。他拼命地哭闹,嚷嚷着要吃的。恰巧鬼子前来搜山,小七仍然啼哭不止,邓玉芬听到鬼子的大皮靴咯噔作响,清楚如果鬼子听到了儿子的哭声,一定会循声而来。为了掩护八路军区干部,她从破棉袄里抓出一把棉花,塞进了小七的嘴里。小七拼命挣扎着,她紧紧地搂抱着儿子,屏住呼吸。鬼子走远了,区干部得救了,可小七的脸却变成了紫茄子,她急忙掏出儿子嘴里的棉花,小七有气无力地说了声:'妈妈,我饿!'
当天夜里,这个连大名都没有的孩子冻饿交加离开了人世,邓玉芬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老天啊,你怎么这么无情,我邓玉芬生了7个儿子,你为什么一个个都要收走?
她晕了过去,等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窝棚里。她挣扎着来到小七的坟前,给儿子填坟。一把把冷土撒在小七的坟头,一滴滴鲜血从她的指间流淌。她在小七的坟头整整坐了一宿,大伙儿以为她再也经受不住沉重的打击,不料她却站起来刚强地说:'只要大伙儿平平安安的,小七死了也值!'
1945 年好消息传给了邓玉芬:日本投降了,六儿子永恩找到了!看到十几岁的永恩活蹦乱跳地出现在自己面前,邓玉芬当即让儿子跪下。邓玉芬已经好几年不会哭不会笑,此刻一会儿号啕大哭,一会儿仰天大笑,她大声地喊着丈夫的名字:'宗武,宗武,咱永恩没死,鬼子也打跑了,往后,我就好好拉扯永恩过日子。'
她本以为鬼子走了,世上就太平了,憧憬着早日给儿子娶媳妇,好早点抱孙子。没想到好景不长,国民党向解放区大举进攻。她的家在密云解放区,老百姓积极参军成立了县支队。16 岁的永恩缠着妈妈死活要当兵,她点头应允了。永恩参加了县支队,家里又剩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与孤灯为伴。她已经55岁了,两鬓染霜,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孤独。她打了一个冷战,不行,不能让永恩参军,我已经丢失了6 个儿子,绝不能失去唯一的根!
1946年1月的一天,56岁的邓玉芬跋山涉水找到了县支队驻地。可看到战士们都在生龙活虎地训练,她的心又产生了深深的愧疚:这些孩子谁没有家,谁没有妈?人家都把孩子送去参军,我怎么能这么自私呢?想到这里,她走进了营地。支队领导一看到邓玉芬,立刻热情地迎接:'邓妈妈,您有什么事情吗?'
她大声说:'请您把永恩给我叫来。'
永恩走了进来,惊讶地问道:'妈,您怎么来了?'
她从兜里掏出两个鸡蛋一把栗子塞到儿子兜里,抚摸着儿子的脸,一个劲儿地叮嘱:'永恩,妈这回来就是想告诉你,你要记住你爹你哥是怎么死的,安心打仗,立了功回来见妈!'
永恩高兴地朝妈妈敬了一个军礼:'遵命,妈妈!'
邓玉芬心中百感交集,她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不动声色地走了。回到家里,她得知一个白河游击队队员牺牲后,留下了一个女儿孙淑珍,又矮又瘦,孤苦伶仃,她收养了这个女孩儿,两人相依为命。她心疼烈士的遗孤,特别疼爱孙淑珍,供她吃喝,还供她念书。为了感恩,孙淑珍改名为任淑珍。
解放战争打响了,永恩在部队当通信员,经常火线送信,1947年,永恩在攻打密云溪翁庄据点时立了战功,邓玉芬高兴地笑了。1948年,永恩在攻打黄坨子据点时壮烈牺牲。噩耗传来,邓玉芬痛哭不止。苍天啊,请理解一个母亲伟大的心。为了革命,她献出了7个亲人,她实在承受不住亲人的离去。
命运仿佛在捉弄邓玉芬,正当她以为所有的亲人都已为国捐躯时,1949年,三儿子永兴突然回来了,见到儿子她先是一愣,接着大笑起来,老天啊,你总算有眼,给我留下了一条根。谁知聊天中得知永兴参军后一直在八路军干,就是解放前听信了老乡的话,跑到国民党队伍里给人家当了一个月的马夫,家乡就解放了。她心里这个气啊,就是不理永兴。永兴媳妇生了一个闺女3个儿子,她对孙子孙女好,却一辈子没给永兴好脸儿看。
1961年春节,她参加北京市烈军属代表大会,受到彭真、刘仁、吴晗等市领导的接见。
1962年,邓玉芬对孙子说:'连国,你领奶奶回猪头岭去看看,要不我回不去啦。'
任连国兴冲冲地带着奶奶回猪头岭,走到半山腰时,邓玉芬指着一个山洞对孙子说:'有一年,我把两个八路军藏在这个山洞里,拿柴火挡住洞口,后来鬼子下山了,我背着伤病员回到家里养伤,天天用盐水给他们洗伤口。那时候咱家就剩一点小米和棒子面,我就给八路军熬棒楂粥,小米粥喝,还给他们吃杏干、倭瓜籽,咱家人吃野菜树皮。我养的鸡下了蛋,你爸爸和叔叔捞不着吃,都给八路军留着。'
1970年 2 月 5日,79岁的邓玉芬离开了人世。不知是不是巧合,她的忌日和白乙化的忌日只差一天。
密云县政府把她的遗体埋葬在张家坟村的路边。北京市政府又拨款在张家坟村建立了邓玉芬广场,立了一尊邓玉芬雕像,她一手拿着针线,一手拿着筐箩,一个子弟兵母亲的形象巍然挺立。
根据地百姓支援八路军的故事不胜枚举。
冀东大暴动开始以后,在共产党的领导下,建立了著名的盘山抗日根据地。一时间蓟县大地群雄并起,全民皆兵。除正规编制的39个总队以外,妇女们成立了妇救会,做军鞋、缝棉衣、救护伤员。孩子们建立了儿童团,站岗,放哨,传递消息。就连地主老财们也收起了昔日的威风,有的参加了暴动,有的捐款献枪。抗联队伍所到之处,老百姓们杀猪宰羊,淘米做面,慰劳部队,场面热闹非凡。盘山的一草一木都跟八路军一起杀敌,一石一水都跟老百姓一起抗战。
一天,日本鬼子进村后抓了一群青壮年男人让老百姓认亲,一个个男人都被认领走了,最后只剩下一个叫季安的男人无人认领,鬼子狞笑着走上前,用刺刀对准季安的胸口。千钧一发之际,远处走来一个留短发的少妇,头上戴条毛巾,她不是别人,正是王运芳,蓟县车道峪村的漂亮姑娘。
这个18 岁未过门的黄花闺女指着那个未被认领的地下党员季安说:'他是我丈夫。'
乡亲们用诧异的目光望着王运芳,她刚才还梳着辫子,怎么一眨眼工夫变成短发啦?(注:当时平郊习俗是只有未出嫁的姑娘才梳辫子,成婚的媳妇梳短发)
原来,王运芳看到鬼子在逞凶,知道那个八路军凶多吉少,她趁乱回到家里拿起剪子就剪掉了自己心爱的辫子,抓条毛巾围在头发上,就到了操场认亲。她若无其事地拉着季安的手,掸去他身上的灰尘。看到王运芳如此坦然,鬼子无奈地离开了村庄。
后来,那个被救的地下党员季安成为蓟县第一任县委书记,也真的与王运芳结为夫妻。
蓟县的女民兵韩玉荣。她家中藏有八路军的文件,听到鬼子的号叫声,急忙身背孩子和文件上山,她把孩子藏在草丛里,用衣服堵住嘴,独自上山找八路军交文件,等她下山时,发现孩子已被毛巾捂死。
在延庆县井庄镇和大庄科乡交界处,有一座高山叫燕羽山,因为山形酷似燕子的羽翼而得名。燕羽山下有个小金房村,抗战时期只有十几户人家。八路军在这个村子住下来,向山里的农民讲述外面的新鲜事儿,国家的形势,抗日的道理,老百姓越听越新鲜,越听越乐呵,与这支队伍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小金房村有个党员叫司文兴,不仅跑交通,给八路军送信,而且还到柳沟打鬼子的军车,到高庙屯砸局子、割电线,到康庄拆铁轨……
八路军的壮大引起了鬼子的不安,1942年春天,一队日本鬼子来到小金房村扫荡,八路军事先得到情报转移了,鬼子气急败坏,恶狠狠地点火烧房。他们一边烧房一边把老百姓集中到场院里,询问八路军的去向,没有一个人回答。鬼子恼羞成怒,把司文兴绑了起来,用鞭子抽打他,给他灌辣椒水,他疼得昏死过去。
鬼子歇斯底里地叫着,一口气烧毁了20多间房屋,天渐渐黑了下来,鬼子怕中八路军的埋伏,赶紧撤走了。乡亲们搀扶着醒来的司文兴回家,家已经没有了,只剩下孤零零几根房梁,白发苍苍的老母亲和温柔贤惠的妻子已经被鬼子折磨死,他趴在母亲的尸体上放声大哭。乡亲们帮助他掩埋了亲人的遗体,让他搬到土窑住。
延庆县抗战时期的主粮是玉米、小米、高粱和豆类,老百姓过年过节到昌平买点洋米白面,其余时间基本都吃小米干饭,是一种将玉米面、黏小米和黏高粱掺和│在一起做的食物。蔬菜就是白菜、土豆、萝卜老三样,老百姓腌一缸萝卜条、一缸酸菜,就是一冬天的菜了。粮食不够了就吃树叶,杏树叶、杨树叶、椴树叶都是家常便饭。还有一种食品叫傀儡,是用土豆和玉米面做的,先蒸后炒,青黄不接时,老百姓就用柳树芽、槐树花、杏树叶、榆树叶、茄子叶掺玉米面做傀儡。这种食品,是平北八路军的干粮。
在沙塘沟的大山上,还有当年八路军藏粮食的山洞,里面很深,面积大约有8平方米,洞口挡上柴草,外表一点也看不出来。鬼子前来扫荡,老百姓都知道八路军的粮食藏在哪里,没有一个人给鬼子通风报信,也没有一个人动用八路军的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