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的自然笔记》-54
山路的终点淹没在一片开阔的山坡,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都是白色红色的房子。这里就是雄色寺了,庙宇和僧尼的宿舍依山而建,密密麻麻。
早在12世纪,藏传佛教噶举派祖师帕珠·多吉杰布曾派弟子克贡·曲吉僧森格在这里建立了第一座寺院,遂成为噶举派八个支系之一香巴噶举的中心。二百年后,著名的红教僧人贡结朗钦巴从藏东来到这里修炼,雄色寺由白教(噶举派)改成了宁玛派(红教)修行的圣地。贡结佛法造诣高深,其著作《朗钦宁底》至今仍为宁玛派教徒的重要经典。
18世纪初,新疆准噶尔蒙古部落首领次仁顿多率骑兵入侵西藏,声言扶持格鲁派,极其残忍地摧毁红教和白教寺院。雄色寺首先遭到蒙古铁骑的践踏,经书、佛像被洗劫一空,僧人遭到杀戮,剩下的四处逃亡,自此,雄色寺成为一片废墟。我想战火纷乱时,这里的鸟儿一定见证了鲜血的流淌,也见证了利箭划破山谷的风刺入自己身体的残酷。可想而知,他们一定也受到了惊吓,躲去了更高的雪山。在那里等待着铁蹄远去,等待着宁静而温暖的阳光。
终于,佛的感召来了“玛尼洛钦”,她走遍雅隆河谷、雅鲁藏布江边,到处化缘乞讨,发誓要从废墟上重建被毁的雄色寺。相传,这位伟大的女性,出生在喜玛拉雅山以南的白玛措(莲花湖)畔。父亲是藏族,母亲是尼泊尔人。从小虔信佛法,研习许多藏经。年纪稍长后,只身翻越白雪皑皑的喜玛拉雅山,进入藏地朝佛。当她怀着重整雄色寺的宏誓大愿出现在拉萨河谷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具有高深佛学知识的密宗大师了。据说三大寺的许多格西对她的修持及学问都很敬重,尤其是她的瑜伽功更是无人可及。于是人们对她非常敬畏,纷纷称她“玛尼洛钦”,意为“念六字真经的大师”。
其后,玛尼洛钦名声大振,在拉萨河两岸和雅鲁藏布江中游一带几乎无人不晓。贵族阿沛成了她最大的施主,捐助了大批钱财和物资,僧官堆龙、色仑玉洁布施了寺院绘制壁书的全部费用。不少贵族和平民都对她进行了大力援助,更多的穷人和乞丐,跟随她上山劳动。经过数年的艰苦努力,一座废了百年之久的著名寺院,又在古柏丛生、岩洞栉比的圣山上矗立,寺院规模超过以往。此后,玛尼洛钦把过去的喇嘛寺改变成了著名的尼姑寺。
寺院建成之后,玛尼洛钦制定了一套非常严格的管理和修学制度。该寺以戒律严明,道德高尚而闻名于西藏。
佛恩泽天下,经言广传,但有时仍然无法教诲人类的狭义认知。为了一己之名利,教派之争困扰着佛的追寻者。他们放得下表象的小家利益,但面对佛言解释之争却大动干戈,明争暗斗甚至惹来硝烟。涂炭生灵。逆背佛意,也把自己追求超然解脱的路导向悬崖。自然浩瀚,确是一生之力,一人智慧难以成就大德。
一阵咕咕声由山崖边传来,在空谷回荡。凝目望去,他就在玛尼堆边站立。蓝天的映衬下,宁静致远的美丽。这就是藏雪鸡。
藏雪鸡,因下体白,故称淡腹雪鸡。又因前额和上胸各有暗色环带,下胸和腹杂以黑色纵纹。 藏北牧区群众也称“贝母鸡”,藏语译音为“公莫”。他们多栖息活动于海拔4000——6000米的高山“雪线”附近,故称“雪鸡”。
此刻他就在那里开始打量着今天的山坡,可能是好奇于我的存在,迟疑着发出低声的咕咕声,仿佛向我询问着来意。这时,一位僧尼缓步走来,手中端了一些青稞。她边友好的向我微笑边自然的将青稞抛向山坡。然后便又回到僧舍,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温暖。
他依旧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然后发出一阵节奏明快的咕咕声,亲切而温馨。眨眼之间,便有十几只雪鸡出现。他们略似雁行姿势,迈动着,摇晃着瞬间就来到我面前。走动时尾特别直,显出白色的尾下覆羽。
藏雪鸡属于高山种类,大多出没在终年积雪,人迹罕见的高山裸岩地带,是高山动物的代表种类,与高山植物雪莲相伴,是名符其实的登山健将。从不进入森林和厚密的大片灌丛地区。他原本是胆怯而机警的,但是这里僧尼有持久的爱心给了他们安全的信号。尤其是像现在这样的季节,食物的匮乏会让他们悠闲的漫步于山坡,甚至忽略了陌生的我们。
时间已近中午,他们也开始在岩石旁休息,梳理羽毛。有老鸡在高处“放哨”。天空有雕飞过时,他便长鸣报警,群鸡逃窜或隐蔽,或鼓翼起飞,飞行沉重而急速,从一个山头飞到另一个山头,连续飞过几个山头,伴随着“嘎,嘎”的叫声,消失在山谷的远方。
我平息了一下紧张的情绪,继续向上攀登。因为有传说,在更高的上庙会有藏马鸡和高原山鹑的出现。路过一处帐篷,是常年在这里修缮寺庙的四川人住在这里。看到一位姑娘正在露天的柴灶炒着回锅肉,忽然想起我也该吃饭了。简单的沟通,她同意我们搭伙吃饭。吃饭的时候,我便与他们闲聊着藏雪鸡的情况。
他们在这里有一年多了,寺庙总是有修缮的需求,他们便一直在这里施工。待久的缘故,他们已经克服了高反可以自如的在这里进行强体力劳动。他们说:
藏雪鸡几乎每天都会来,如果没有干扰。可以待到夜幕降临,便隐身岩石底下过夜。
每年4—5月的时候他们就会进入繁殖期,那时雄鸟变得极为活跃,频频发出急速、高亢的求偶鸣叫,并伴随有扑扑的振翅声,尤以清晨频繁。群体也逐渐分散、配对。雄鸟为了争夺领域和配偶,常在岩石上相互啄斗,以胸相撞,直到将另一方击败。求偶时雄鸟的身体前倾,尾上翘并呈扇形展开,颈朝前伸,追逐雌鸟。
但是这一切结束后他们便隐去了山间,大概有近一个多月便很少见到他们来这里觅食。直到再出现时他们身边便会多了一些幼小的雪鸡跟随在妈妈左右。
我们的聊天伴随着午饭的结束而终止。稍作休息,我便继续去寻觅。藏马鸡和高原山鹑虽然没有像藏雪鸡那样给到我从容的拍摄机会,但也在我的镜头前匆匆掠过,留下了一些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