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国人为何热衷移民,移民后为何又抢着回国?丁元英一语道破

电视剧《天道》中,王志文扮演的丁元英与左小青扮演的芮小丹在餐桌上有过一番对话,这段对话也出现在了原著小说《遥远的救世主》中。

肖亚文告诉过芮小丹,如果对丁元英动心便是打开了地狱之门,而最终芮小丹确实像飞蛾扑火一般爱上了丁元英。要分析两人为何相爱,这段对话不可不读。

起因是丁元英问芮小丹为什么要当警察。芮小丹家世富贵,父亲是著名导演,母亲是德籍华人,她自己也有德国永久居留权,却偏偏回到家乡——一个三线城市当了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

《天道》故事发生的时间2002年,其原著小说是“豆豆三部曲”之一的《遥远的救世主》,后者发生的时间是1995年,而不论是1995年还是2002年——甚至是现在,一个欧美发达国家的永居权都是惹人羡慕的。芮小丹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并坦率地予以承认。

于是丁元英说:“德国的居留没有价值吗?我就曾经为了一纸永久居留,在柏林呆了十年,为这个去工作、买房子、纳税。德国居留意味着东西很多,高收入、高福利,不愁生老病死,自由出入欧美国家。在国人面前有面子、有身份,你搁在过去,甚至还有华侨商店的待遇。

芮:“出国的人肯定是为居留权奋斗,我母亲连国籍都加入了,但是……这个我不说了,你把但是后面的东西说出来。

丁:“但是,你能得到的,是人家德国人能够给一个中国人的东西,包括你在中国人面前的优越感。总有一些东西是人家不能给的吧?比如说,你永远是边缘人,你融入不到别人的主流社会。哎,你不用提醒人家,人家错待不了你。警察是主流社会的标志,在德国你做不到,在中国就能做到,这就是国籍和血统给你的权利。这就是祖国。

芮小丹闻言大有“于我心有戚戚焉”之慨,连呼“同志啊,同志”,与丁元英亲昵握手,把酒言欢。

中国人为何热衷欧美永居?华人又为何抢着回国?两人一席对话里都说出了答案。

入籍是为了两点,一是欧美国家的高收入、高福利,二是在国人面前有面子、有身份。

华侨商店可能有些朋友不太了解是啥东东,我找了一下资料,友谊商店和华侨商店是上世纪的产物,出现的原因是我们太穷了,主要靠这两个商店赚外汇。

友谊商店是对外国政要和各国来宾,购物使用外汇券和美元,西哈努克亲王这些人进去逛一次,买的东西连飞机都装不下。

华侨商店听名字就知道针对华裔华侨,他们在国内停留的时间相对长一些,而只要呆得久一点,衣食住行、吃喝拉撒这些问题都是要解决的。小到买卫生纸,大到买家具、订酒席,什么代买电影票、戏剧票,操办婚事,订车等等,一站式贴心服务。

这两种商店都是不对老百姓开放的,友谊商店是大人物去的可以理解,华侨商店也进不去,需要入场证和外汇券,总之都是高等、高端、奢侈而豪贵的地方,很多人削尖了脑袋都想进去一探究竟。

回国,则是为了融入国内的主流社会。为啥呢?因为国外的主流社会不带他们玩。

主流社会其实就是一个国家主体民族构成的社会,是同文同种同血脉的同胞才能玩的圈子,囊括了政治、经济和文化在内,看似开放,其实壁垒森严。这个圈子天然就具有排他性,要想融入,要么放弃自己的尊严,要么改变自己的信仰、肤色和文化,要么你确实很牛,牛到钱学森、杨振宁那种程度。

现在很多类似之人,因为心理上巨大的落差而在网上各种攻击国内,本质上都是边缘人思想在起作用。

丁元英一语道破这个本质时,两个人正在进行一次亲昵晚餐。此时全书已近过半,丁、芮二人早已确定恋爱关系。

丁元英被称为“极品混混”,芮小丹是人民警察、天之骄女,在好友肖亚文已明确告诉她“一旦动了那种心思你就算把地狱之门打开了”后,她为何仍不管不顾地扑进丁元英的怀抱?

其实从那声调笑意味的“同志”就能看出来了,那就是因为他们俩有着极为契合的三观。

在书中丁元英是一个前后始终如一的人物,从出场到终场,炒股炒成千万富翁、扶贫扶成行业翘楚,连跟得道高僧打机锋也能有来有回,实可称算无遗策,洞察人性,多智近乎妖,是孔明一类人物。

芮小丹怎么说呢?

丁元英以禅语八字评她:自性自在,不昧因果。

又通俗地解释道:就是“平平淡淡才是真”。

芮小丹打开丁元英这扇地狱之门,除了初次寒暄及一些不要紧的见面,真正的过程其实只有四次。

第一次,勾起好奇。芮小丹受好友之托照应传说中“酗酒、女人,花天酒地那套呗”的丁元英,可在八个月的时间里丁一个电话也没给她打过。等她在年关打电话过去,开口便是丁问她“有事吗?”

——这个人仿佛一辈子不会遇到任何困难,只有他帮助别人,而不会有请求别人帮忙的时候。

出于“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心理,她去看望丁元英,当头便遇着丁元英抱着两箱方便面独自上楼。

这样的人怎甘心过得如此平淡?

没女人,隐居且独居状态,吃方便面。

这就勾起了芮小丹一丝好奇心。

第二次,见识精神。四个月之后,因她代租的房子即将到期,芮小丹又去了丁元英那一次,一进门,便被房间的简洁吸引,而其中一台小书架音箱尤其引起了她的注目。

琐事问过,她顺便提出见识一下这对音箱。丁元英播放了《天国的女儿》的CD。

一个纯净到一尘不染的女声仿佛从天国里倾泄而下,仿佛是一双上帝的眼睛怜悯地注视着人类。一声,只一声,芮小丹骤然有一种灵魂之门被撞开的颤栗……

一个懂得欣赏这样的曲子的男人,一个对音箱有着高品质需求的男人,其精神世界一定也是无比深邃而神秘的。

第三次,由愠生怜。无论芮小丹如何播放,用电脑、一家家去音响店,那张《天国的女儿》始终不能再现在丁元英那里听到的天籁之音。

芮小丹无比想拥有那样一套音响,在此过程中结识了几个古城的音响发烧友,得知了丁元英那套音响的真正价格——起码40多万,但在手工打造她自己的模拟音响时,也得到 了丁元英供图纸、说思路等的无私无偿相助。

更重要的是,她无意中得知丁元英已经困难到需要变卖唱片维持生活(丁的数千万资金被冻结三年),这意味着她这个受托人不称职到了何种地步!

她气冲冲去找丁元英兴师问罪,然而,以何种身份呢?

门敲开了,二人无言相对,空气中某种微妙的东西在发酵。

然后便到了,饭局之上。芮小丹请丁元英吃饭,以为感谢和赔罪,陪客颇杂,有她的闺蜜欧阳雪,有古城几个文化人,有想和丁元英“交流交流”的王庙村村民冯世杰。

酒到酣时,众人要行酒令助兴,有心令丁元英出丑。丁元英赶鸭子上架,以旧日所填《卜算子·自嘲》应急:

本是后山人,偶作前堂客。醉舞经阁半卷书,坐井说天阔。

大志戏功名,海斗量福祸。论到囊中羞涩时,怒指乾坤错。

本是坐井观天之人,而有龙游浅滩之慨,但坐井观天是相对的,虎落平阳也仍然是相对的,大家彼此彼此罢了。这词既是自嘲,也是嘲人。

一词既出,众人羞惭。皆退。

欧阳雪作为旁观者看得门清,她既看到了芮小丹眼中的歉意和得意,也看到了丁元英眼中的失意和无意,就此知道芮小丹爱了。

芮小丹和丁元英都是追求平淡之人,放得下大富大贵的身段,经得起柴米油盐的锤炼,这便有了初次的好奇;

又都是精神深邃之人,都沉迷于《天国的女儿》那神秘空灵的声音,对音质、音响、音色等高品质的东西审美接近,这便有了其次精神的交汇;

女人天生就是有母性的,无论是得了丁元英的帮助,还是知道了丁元英的窘迫而不求人,都会慢慢生出怜惜来,这便是第三次;

有了这三次的铺垫,最后的爱情也就顺理成章了。

“餐桌对话”这个情节,是在两人相爱之后,三观的再次碰撞,是“同”与“异”的再次铺陈。

两人都有德国永居权,都曾为之付出艰苦奋斗;回国之后,芮小丹进入警察队伍,丁元英成为私募天才,都为重新融入中国的主流社会而努力。

但达成目标之后呢?

又该怎么活?

股市一击,丁元英赚得数千万资产,从此财富自由。他解散私募基金,隐居古城,参的是禅、是道,是想“活个明白”,什么该拿,什么该放?

芮小丹从没想过这些,她活的是“洒脱”二字。觉得永居方便就去拿,觉得警察威风就去当,觉得爱了便爱了,对以后的人生,她打算30岁之前申请留学,然后当律师。

她说,“该干什么干什么,好好打算自己的生活”,这就是她的活法,就是“自性自在”。

自性自在就是过自己的生活,对得起理想对得起职业,逢匪必抓、逢善必救,大抵就是“不昧因果”的含义吧。

所以,不昧因果,就是简单。

丁元英说自己“越想活个明白就越不明白”,芮小丹见到他简洁的房间,认为他是个极为复杂的人,因为内心越复杂越喜欢简单的陈设。

他有因果,私募基金虽然赢利,却是用的德国人的钱到中国股市捞钱;王庙村扶贫虽让村民过上了好日子,却打开了劳动时间、童工和老年工、社会保险、劳动保护和环境保护等问题的魔盒……

可见两人固然契合,但也有差异,同大于异,而又能求同存异。

这大概就是他们相爱的基础。

一个人可以被爱是幸福的,即使像丁元英这样冷漠的人也难以拒芮小丹于千里之外,在她几乎被罪犯开枪击中那一天,他接受了她。尔后才像个打开心扉的正常男子,向她要照片,说一些隐晦的调笑话。

而芮小丹直白地呼应了丁元英的调笑,她听了丁元英夸她的话说是笑靥如花也不为过,说道:

如果不是我以美色舍身相救,你剃了头就是和尚;

我已经飘飘然了,现在就想度你涅槃。

度他涅槃……此话何解,大家意会即可。

多说一句,芮小丹之爱上丁元英,有人称之为“肉身布施”,这是我见过最惊艳的形容。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