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岩闲草｜筑寨白云岩 义焉匪焉说二范

白云岩东侧，有两峰如风中火焰，人称双焰峰，也叫双峰寨。通往双峰寨有两条路可行：一条由山麓入山谷，路径起伏盘绕，宽可仅容小车，然后，攀行不很远的石级小路即可到达；另一条从钓鱼台北侧，踏块石叠成的石级小径曲折上行至山脊，再折向北去，行走低昂山路，也可登顶，路途多有自然奇趣。

双峰寨以高而险著称，峰下可见一排大石隐现在荒草丛中。这石头就是当年范大范二留下的寨址。来游者往往指观一番，很多人都把它刻板化为土匪扎寨行劫之类了，个中翔实却不甚了了。对于二范，民间口头已无多少传闻，恶名也罢，义名也好，都不昭著。面对寨址，游人也只能看看而已，犹如看了一场无韵律无主题的哑剧。

于是乎，我要尝试着去追溯原委。翻开史料，《安庆府志·兵氛篇》有如下记述：

顺治二年乙酉夏四月左师至安庆内，兵应之城溃，同知王治心死之；四月初九日，防桐将罗九武孙得胜等據城为乱；六月闯贼余孽由楚寇太湖，知县李盛英率兵战死；闰六月豫王遣镇兵卜从善张天禄领兵抚桐擒罗九武等，于江宁杀之；冬十二月伪荆王（蕲人，朱常泉，自号荆王）踞山作乱，袭太湖，破之；三年丙戌秋九月伪荆余党李时嘉等再掠太湖，总兵黄鼎讨平之……五年戊子春三月，江西总兵金声桓叛，操抚李日芃移镇御之；三月土贼范大范二起桐白云寨，先是英山贼首张桥*招集亡命，兴（？）潜太桐霍……二范據白云岩，分授伪官，借饷为名，桐之东乡居民不胜搜掠之苦；（六年）二月镇将卜丛善（六安人，时以钦命钦守池阳兼辖太平，策援安庆等处。——《桐城县志》载）等率兵攻白云寨，抚之……

抄录了这么多的史实，忽然生出一种感觉：满清已立，顺治享国，但社会并未就此安宁。仅皖江一带，顺治执朝之初的五六年里，依然兵氛不息，社会并未“顺治”。“闯贼余孽”李盛英，“伪荆王”朱常泉，“伪荆余党”李时嘉，还有叛将金声桓……他们竞相举旗聚众，互相策应，对抗朝廷。范大范二扎寨白云岩，应该是掀起了不小的动静，以致官史均有记载。这样两个在当时造成不小影响的人物，与他人有一个很大的不同，他们竟然连一个像样的名字都没有。以此推之，他们必出贫寒之家。旧时，寒家孩子没名字就很普遍。范姓二人应该属于“英山贼首”“招集亡命”中的又一新贼首了，甚至能“分授伪官”。这俩贼首似乎也还有一些“义”的情结，“借饷为名”当然是有所选择的，可能还没上升到打家劫舍，因而并无多少恶行流传乡间。有人振臂，他们便响应举旗，思想意识里可能还没有摆脱对“明”的忠诚。

在古时，说到“扎寨”，人们的反应要么是聚众为匪，要么是啸傲聚义。二范或可介于两者之间，起码不是伤天害理的恶毒“土贼”。否则，卜丛善怎么会平寨后还要“抚之”呢？

不管怎样，他们是乱世的产物，啸聚山林对百姓的危害肯定也是不可避免的。但若以鱼肉百姓为目的，那只能遭到永世的唾骂。

范大范二，在历史的趋势已然明朗的情况下，还偏要站到社会的另一面，不知还有其他怎样的考量。不想抹黑，也不想洗白，我只想思考事情的本身。

来源：文乡枞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