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学一统论久咳病案

作者︱李享辉
医学一统教研室

姜某,女,81岁,初诊(2020-05-12):
阵发咳嗽多年,久治不愈,干咳为主,咳少量白痰,痰咸,饮食稍咸则咳,自觉咽喉气道处气紧则连续呛咳,怕风怕冷,夏天需要盖棉被,手足心干热,夜间需要放到被外,纳呆,口干不渴。大小鱼际红。脉弦滑有力略数。
一诊处方:
当归15 g   熟地黄30g   清半夏6g     厚朴6g
茯苓15 g   甘草6g      黄芩 6g      炒苦杏仁6g
山药15 g   防风6 g     僵蚕6g       地龙6g
紫菀15g
7剂,水煎服。
二诊(20200519):
患者自诉咳嗽减轻,仍怕冷明显。
处方:
当归15g   熟地30g    清半夏10g   厚朴10g
茯苓15g   甘草6g     黄芩6g      炒苦杏仁6g
白术15g   淡附片6g   紫菀15g     白芍15g
炮姜6g    细辛2g     五味子6g    知母10g
陈皮10g   麦芽30g
三诊(20200525):
患者自诉咳嗽进一步好转,偶尔干咳,怕冷减轻,食欲好转。
处方:
二诊方基础上去半夏,加地龙6g。
分析:

一、整体思路

这是一个八十一岁的老人,咳嗽持续两年,以阵发性呛咳为主,偶尔咳出少量白黏痰,痰咸明显,平时不敢吃咸东西,吃菜基本都是水煮的。吃一点点咸的,就咳嗽的特别厉害。
结合他肺ct检查,西医诊断很可能为咳嗽变异性哮喘。咳而痰咸,运用我们太湖大学的抓独法,这是一个肾虚痰泛的咳嗽,金水六君煎就出来了。考虑这是一个痉挛性的咳嗽,在金水六君煎的基础上,加了僵蚕、地龙来解痉化痰止咳;加山药防风是取薯蓣丸之意,因为患者久病、虚劳,山药、防风能够调节免疫;喘咳又加了厚朴杏仁紫菀,厚朴扩张气道,紫菀和杏仁能够润燥而止咳。
患者有明显的怕冷,应该首先想到加上温阳的药,但这个患者的疑难点在哪呢?——在她的脉上,她的脉是一个弦滑数而有力的脉。这个脉是一个实证的脉,但是整体又表现了一个虚寒之象,一位八十一岁的老人出现这种脉象,第一诊感觉有点把握不准,所以没有加温阳的药。除了她的脉弦有力之外,大小鱼际明显是红的,大小鱼际红是个少阳病,所以在金水六君煎基础上加了一味黄芩来清少阳;同时黄芩也能够抑制亢进的免疫应答。
老人家服用了一周的药,第二周来复诊,咳嗽明显得到了缓解,咳嗽的程度、频率都有所缓解,但是仍然怕冷,不太愿意吃饭。老者自诉全身明显怕冷,穿的比别人都多,在别人盖单被的季节,老太太晚上还要盖个大棉被;但是手脚心又感觉干热。晚上睡觉的时候身上需要盖一个厚被,手脚需要伸到被外面,感觉手脚心的干热。
根据咳而痰咸,手足心干热,这是少阴的阴虚;全身明显的怕冷,这是少阴的阳虚,所以这是少阴阴阳两虚;同时兼有久病的咳喘,这就是一个少阴阴阳两虚的夹饮证。少阳阳虚夹饮证代表方的真武汤,伴有咳嗽,真武汤加姜辛味止咳。二诊就是在金水六君煎基础上加了真武汤化裁,同样因为他脉弦有力和大小鱼际红加了黄芩。
一周后,患者来反馈,她的咳喘又得到了进一步的缓解。仅仅偶尔有一点点咳嗽,已经不觉得那么气紧了,气道也不觉得憋的感觉,而且身冷得到了缓解,饮食也比以前增加了。三诊的变化不大,仅仅把半夏去掉,换成了地龙来化痰,因为半夏化痰偏燥,而地龙除了能化痰,同时又能够解除气道的痉挛。

二、从扶阳与龙木的角度思考

这个患者,有明显的阳虚表现,在初夏的季节还需要穿棉衣,盖厚被。但是咱们并没有用大剂量的附子来温阳、扶阳。只用了六克附子配伍炮姜甘草,这就是一个小剂量的四逆汤。同时加了大剂量的熟地、配合知母来滋阴,用药后患者阳虚怕冷的表现反而得到了明显的缓解。由此可见扶阳不单单就是一个四逆汤。
“少阴病,脉沉者,急温之,四逆汤主之“,四逆汤仅适合用于救急,或者寒邪非常重,阴津亏虚不明显的患者,可以暂时用大剂量的四逆汤来救急。
这位老人家虽然表现为全身怕冷,但是同时又有咳痰,痰咸,手脚心干热,是一个阴阳两虚的体质,这种情况下扶阳就不能用大剂量的附子,而应该用阴中求阳的办法。而临床上阳虚常常能够容易掩盖阴虚的表现,容易将阴阳两虚的患者当成一个单纯的阳虚证来治疗,这时候用大剂量的附子容易出现问题。
临床上可以用大剂量的附子来扶阳,急温之;小剂量的附子配知母、地黄也可以扶阳,缓补之。扶阳除了要注意阴阳之间的关系,还需要注意扶阳期间防止龙火的升腾;这位老人家大小鱼际红,明显有一个少阳的伏热;如果单纯的温阳,极容易引起龙火的升腾,所以方中用了黄芩配附子制约龙火,这部分内容,在太湖大学扶阳课程和龙木略要课程里都有详细的讲解。

三、从免疫学角度思考

病人的主症表现为长期的阵发性咳嗽,那他为什么会咳嗽呢?是因为她的气道长期有慢性的炎症刺激;为什么会有慢性炎症呢?因为气道局部处于一个高反应状态,有一个异常的免疫应答;那为什么气道会出于一个高反应状态,局部会有异常的免疫应答?源于患者机体内源性的皮质激素分泌不足。

所以,从因果关系来看,因为患者内源性的皮质激素分泌不足,导致局部异常的免疫应答,异常的免疫应答导致局部的炎症反应,从而导致气道的高反应状态,引起患者的咳嗽、咳痰症状。
所以,用杏仁、紫菀等止咳药来治疗其病理反应的第四步;而运用厚朴、地龙、僵蚕这类解痉抗炎的药物是缓解其病理反应第三步,包括当归的抗炎止咳主要针对第三步,局部的炎症;而黄芩、细辛等药物能抑制它的免疫应答,治疗其病理反应第二歩;补肾的药,附子,知母,熟地,甘草等药物治疗其第一步,内源性的皮质激素分泌不足是根本的原因,通过补肾能够调节内源性皮质激素的分泌,从而稳定人体的免疫系统。
所以,咱们学习医学一统的课程,不单单要做到寒温一统,内外一统、古今一统、中西一统,还要将太湖大学学士班、硕士班、博士班的各种课程有机地融合到一起了,充分的打通。
附:附:
对于这位老人家的脉象为什么会弦滑有力?本人不得其解,与医学一统的各位老师、学生展开了热烈的讨论,现将部分精彩讨论附于文末,供大家参考。若您对此有何高见,欢迎在评论区留言。
王顺利:这个病例,比较矛盾的是高龄肾虚脉有力。多年前,我也曾治一高龄女病人,主诉是心下痞闷,食欲不佳,眠差,记得当时舌苔黄,脉也是弦滑有力!当时心中也疑惑,脉为什么这么有力?处方半夏泻心汤温胆汤保和丸加减,服一周后症状好转停药,但脉无改善。四月后,此病例猝死。家中亲属认为年老自然离世。但我更加疑惑,脉那么有力,为什么猝死。后来听了郝万山老师讲课,有一句话:脉大为进!后有拜读姚梅龄脉法,才明白当年那病例脉像,为弹指脉,无根脉。此病例有暴脱之像!
王力宏:高气道反应,平滑肌持续痉挛,血管持续痉挛,持续邪正相争。
李享辉:老年人最忌讳见到大脉。这样的病例确实需要多加小心。
郭树俭:李老师,请教您:在温补肾阳时,若出现头面热性症状,如何区别是伏邪转出少阳还是雷火(肾阳)升腾?
李享辉:龙火出少阳~左手关脉弦,舌边肿胀,舌下红,大小鱼际红~~。
张慧斌:肿瘤脉大为进,对于肺病,西医多用,激素。长期激素,脉也会大吧。阴虚火旺,长期激素,舌苔厚腻,怎么考虑。患者肺间质问题。
王顺利:这要看具体脉像,根与神,假如无根无神,那就是行尸!人病脉不病,虽困无害!脉病人不病,行尸走肉!
周莉蕙:有些「长期」劳动者,如务农者..他们的脉都弦滑有力的...
王顺利:那前提是有胃神根!脉没有胃神根,反而有力,小心了
远志:老人这种脉摸上去有力沉取就没有力了而且都偏数,有的还有点至数不清,有种躁象。劳动者运动员的不一样脉有力而偏迟,沉取更有力。
无欲则刚:虚脉,83岁,年老血管硬化,容易感觉到是弦滑有力,其实真就是老师们说的无根!虚弦脉。
輪輪:@李享辉李老師,請問這位病患服藥之後,弦滑有力的脈像有改變嗎?
李享辉:二诊脉象没有明显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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