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猫
八年前,我拉开大袋子的拉链,把猫放进去。她觉得里面很宽敞,很干净,似乎很高兴。拉链“嗞”的一声合上,就永远的隔开了我和猫的距离。猫在洁白透气的袋子里,一声都没有叫。她认为我和她在玩。
记得小猫到我家半年左右,我要出去写生,爱人出差了。只好把猫送到岳母家。那天晚上我把她装在小袋子里。袋子的口系上。在路上,小猫“喵喵”的惨叫,头不停的要伸出来。我到岳母家,打开袋子,给猫指了厕所的位置,然后她害怕的躲到沙发下。
写生回来后,听岳母说:“猫在沙发下呆了三天,不吃不喝。只是偶尔溜出来上厕所。”我把她带了回来,小猫在熟悉的客厅里跑来跑去,兴奋地“喵,喵,喵”地叫。她很惊讶,又回来了!
我每次放学回家,猫都已经跑到门口,趴着门框上迎接我。爱人说:“你刚开楼下单元门,猫就蹭的从窝里跳了起来,跑去接你。”
我在客厅写生水仙,她跳到我的手腕上,安静的呆着,看我一笔一笔的画,似乎她也喜欢。
她稍大一些,我站在书桌旁画画,她轻巧的跳到我的肩上看着。
一年之后,我每天晚上都要写《圣教序》,一写就是一两个小时。我专心致志地写,猫在旁边,实在无聊,就跳上桌子,正好卧在我要写的位置。没办法,我把她抱下去。她又若无其事地跳上来,继续卧在纸上,我再把她抱下去。她又不瘟不火的还跳上来,就这样反反复复了多次。
几年后,我才明白:猫需要爱护和关心。
我们给猫起的外号很多。有时,她爱卧在键盘上,看着电脑屏幕,我们叫她“IT猫”。
有时,仰卧在地上,扭曲着身子,翘着爪子,我们叫她“飞天猫”。
我们经常练静功。有一天晚上。猫卧在转椅的靠背上,也跟着练起静功。她入静太深,后腿突然从椅背上滑下,吓了一跳,以为发生了啥事。睁大眼睛看看,四周没任何动静,然后才安然的继续闭目养神,于是我们又叫她“保健猫”。
爱玩是猫的天性。有时我在厨房,她悄悄的溜进卧室,用爪子把灯绳上的小铜铃拨出悦耳的响声,引起我的注意。我跑过来,举手吓唬她,她明白我的用意,像雕塑一样固定在床头,静观我下一步的反应。如果我只挥手,她就继续拨铃铛。当我稍向前跨一步,她便迅速的跳下床,一溜烟地跑了。
夏天,家里有蛾子,她会趴在墙上,给我指上面高高的蛾子,示意我够下来。我把蛾子赶下来,她一下就扑住,然后在地上和蛾子玩耍了起来。
有时,我从客厅经过,她会紧跟在我后面,爪子扑我的脚跟。我转过身撵她时,她高兴地转身就跑,转弯太急,爪子在地板上打滑“嚓嚓”地响。
每天晚上,大猫必耍的把戏是:当我在洗脸刷牙洗脚的时候,她还偎在我傍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地溜进卧室,藏在帘子背后。当我洗漱完,过来拉帘子的时候,她突然跳起来,每次都把我吓一跳。有时两个前爪子顺便搭在我的手腕上荡两下秋千,然后落地就跑。
偶尔我也和猫玩。冬天暖暖的阳光照进屋内,猫卧在桌子上。我用一块布把她脸盖住,她也不反抗,看我下一步要干啥。当我刚要伸手按她的爪子时,爪子已经搭到我的手上。我纳闷,她反应竟这么快。我拿布盖上眼睛试试,透光!看外面一清二楚。原来,我和猫玩游戏,猫在给我演戏看。
(她不耐烦的时候,就佯装咬一下。)
第二年夏,有天晚上太热,我光着膀子,穿着裤头洗脸,感到裤头被轻轻地挂了一下,当我感觉到软软的肉垫小心按着我的肩头时,大猫已经轻巧的选好位置卧在我的肩上了。不知她怎么能计算得那么精确。让我很佩服。
猫会克制。我们吃饭,从来不让她上桌子。我们吃南瓜。她在桌下蹭我们的脚,叫几声。给她放几块南瓜皮,她一边吃,一边满足的“呜呜”叫。
家里有人时,猫从来不上桌子。但是我们每次外出回来,看见桌上都是她的梅花印。才知道,我们不在家,她有多疯狂。
大猫很灵,知道谁喜欢她。有一位同学也喜欢小动物,他到我家,聊天时猫的前爪轻轻搭到同学的腿上,眼睛看着他的反应。同学用手摸摸她,她就一步跳到同学的膝盖上,卧下来。
猫很会察言观色,有一次爱人情绪低落,躺在床上。她轻轻地过去,凝望着,然后爪子搭在床边,舔舔爱人的手,又轻轻走开了。
我没有时间关注大猫。有一天,我低头换拖鞋时发现:塑料拖鞋上有好几个深深的印痕。仔细一看,是猫咬的。原来,不在家的时候,猫把对我的怨气撒到我常穿的拖鞋上。
那年秋天,爱人出差,岳父住院,我给大猫放了足够的食物。第三天回到家,发现没画完的工笔画的板子横在地上,画面朝上,我感觉不妙,左右一扫,发现画被大猫抓烂了几块。气的我去捉她,猫见势不妙,拔腿就跑。我捉住就打,出手重。她“嗷嗷”地叫,趁我喘息,心疼,消了些怒气手稍一松的间隙,马上就逃了。
被猫撕咬烂的画
以往,大猫干了坏事,我打她,她好像知错认罚,就缩着头,忍受我象征性地在头上轻轻的敲几下,我的手刚松下,她就能感觉到,趁势开溜。
猫大了,经常看见她立在窗前,盯着外面屋顶的猫,隔几天就狂叫。有人好心的建议我给猫做个小手术。我觉得不自然。只养了她两年,就要把她永远囚禁在“水泥笼子里”,陪着我们,也太残忍了。于是一狠心,就送她去农村,让回归它的天性去。
我拉开大袋子的拉链,把猫放进去。她很信任我,没有反抗,似乎很高兴。拉链“嗞”的一声合上,就永远的隔开了我和猫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