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微澜:金山夜话 20130117

求个完整吧,再来两件前世罗马柱之今生的文房清供。
这两件是陈年海黄罗马柱加工而成的笔洗与印泥盒,出处福建,公元2007年。花梨痴吴永强早年的代表作。
始作俑者的吴永强之后,紫黄文房清供在仙游一地泛滥成河。
老皮壳不再,逆来顺受,随遇而安。
况且去掉了老皮壳之后,外表光鲜,更清晰地展现了色泽泾渭分明的海黄之阴阳脸。
这是在下心目中的黄花梨极品。
黄花梨仪态万方,同一块料,色彩缤纷不奇怪,好看的纹理纹路见识得多了,从前独沽家具一味的畅安老人王世襄先生曾推许黄花梨的纹理纹路之美为“行云流水”。
行云流水这个典故,比喻自然流畅,不受拘束。语出千古一人的大学士苏东坡之《答谢民师推官书》:“所示书教及诗赋杂文,观之熟矣。大略如行云流水,初无定质,但常行于所当行,止于所不可不止。文理自然,姿态横生。”
阴阳脸这个称谓,是在下一时兴起的的勉为其难。当时没怎么仔细思量,只考虑直观,于是信手拈来,信口而出。现在回过头来一思量,这么难得与好看的泾渭分明,真值得好好找一个美好些的说辞。且寄下一笔,慢慢切磋琢磨。美好的东西,从来就是“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黄花梨,是在下心目中的有匪君子。
木料的泾渭分明很难得,双色对比共冶一炉,足以证明:黄色的是黄花梨,啡红的也是黄花梨。所以,在下更倾向于黄花梨仪态万方一说。这个“黄”字,不过一个字符,不尽准确,难得糊涂。
2007年,在下把海黄的色泽大略分为由浅至深由轻到重的黄白,啡红与绛紫三大类。每个大类中也是不一而足,比如啡红,就有啡红灰褐赭等等。
因为早早就见识过黄花梨的仪态万方,所以很容易理解黄花梨家具制作的配料之踌躇。海黄2005年上天,当时就已经在材料供给上难以为继了。后来的层出不穷,泰半来自一衣带水的安南之根料与重色油性料,即便是安南出品,2010年以后也是涸泽而渔。不提。
说到笔洗,曾有同好质疑:这木质的东西怎么可能真的做笔洗?
窃以为然,就是个摆设而已。用陶瓷行当的术语,大概叫做工艺品。与之相对照的,叫做真的能用的日用品。工艺品与日用品,好看的不中用,中用的不好看。大致如此。
其实较真的话,到也并非绝对地不能用,有北方“玩家”偏好“烫蜡”,在笔洗也好,印泥盒也好的内表面烫一回蜡,就不大怕水了。比烫蜡更耐用的是木器清漆,总归是在表面罩上一层膜隔水,蜡膜也好,漆膜也好,都是物理屏障。
话说回来,现如今的读书人,又有几个提得起毛笔?
所以还是做摆设更合理。
黄花梨,人称木中君子。
诗经中有这么一段关于君子的文字:

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瞻彼淇奧,綠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瑩。會弁如星。
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瞻彼淇奧,綠竹如簀。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
寬兮綽兮,猗重較兮。善戲謔兮,不為虐兮。 
《詩.衛風.淇奧》

一时兴起,改头换面来个抄袭:
瞻彼花榈,黼黻文章兮。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黄花梨的纹理纹路之美,对在下来说,就是一篇黼黻文章。
于是天地有大美而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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