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江丽:无德者——贾赦(红楼人物家庭角色论之四)

贾赦字恩侯,贾母之子、荣国公长孙,邢夫人之夫,有子贾琏,有女迎春,此外,尚有姬妾多人。

第2回冷子兴介绍荣府时说,“长子贾赦袭了官,为人却也中平,也不管理家事。”“为人却也中平”在程甲本与甲辰本中作“为人平静中和”,评点家姚燮、王伯沆皆以为程甲本“考语不实”,俞平伯《读红楼梦随笔》更指其“不伦不类,荒谬极矣。”程乙本改为“中平”则“好一点”[1]。

第3回,林如海向贾雨村介绍:“大内兄现袭一等将军之职,名赦,字恩侯。”同回写黛玉初进贾府、奉贾母之名拜见两个母舅,贾赦托人传话未曾相见。

第16回写贾府为修省亲别墅上下忙碌、贾赦“在家高卧”传达命令。

第24回写贾赦偶感风寒,宝玉奉贾母之命前去请安。

第25回,凤姐宝玉遭赵姨娘魇魔法算计病危,贾赦为此百般忙乱,等等,均是虚写或简写,一个大家族中“大老爷”形象隐约可见、善恶莫辨。

《红楼梦》电视剧中李颉饰演贾赦

第46回以后,贾赦的形象才逐渐清晰起来。

作为儿子的贾赦

涂瀛“贾赦邢夫人赞”云:“贾赦似刚非刚,乃刚愎之刚;邢夫人似柔非柔,乃柔邪之柔。刚愎之刚,非理之刚也,故有小泥鳅之祸;柔邪之柔,非理之柔也,故有金鸳鸯之羞。窃谓贾赦之刚,有似乎楚子玉;邢夫人之柔,有似乎鲁哀姜。”

涂瀛“贾赦邢夫人赞”

楚子玉指春秋时楚令尹成得臣,字子玉,楚成王三十五年(前637)因战功被子文推荐为令尹,治军不乏谋略,但刚愎自用、苛于枝节而忽于根本;鲁哀姜为鲁庄公夫人,在庄公死后与庄公庶兄庆父私通并干政,被齐桓公派人杀害并归葬鲁国。

涂瀛以楚子玉比贾赦、鲁哀姜比邢氏,主要应该是强调其行为“非理”而并非指行动类似(尤其是邢氏显然无私通等不伦行为),此“理”当既指情理又指礼法。

事实上,贾赦之行为远不止楚子玉式的“非理”,而是全面失德,尤其是作为家庭人物,可说是为子不孝、为夫不义、为父不慈。先看其为人子的表现。

在中国传统孝道思想中,孝分不同层次,包括事务性的事亲、养亲以及精神性的爱亲、敬亲等,相比之下,后者高于前者。《论语·为政》载:

《宋本论语注疏》

子游问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

孔子说,一般人以为在物质上供养父母就可以了。如果只是这样,就是狗马等动物也能得到饲养,因此,作为子女,如果对父母没有发自内心的敬爱之意,那供养父母就和饲养动物没有区别了。

《大戴礼记·曾子大孝》

也就是说,事亲、养亲,还称不上真正的孝,或者说只是低层次的孝,真正的孝要有发自内心的爱敬。《曾子大孝》载:

曾子曰:“孝有三:大孝尊亲,其次不辱,其下能养。”

曾子认为,第一等的孝是尊重父母;第二等的孝是不使父母受辱,第三等的孝是赡养父母,即孝道从高到低依次为尊亲、不辱亲、养亲等。

像贾府这样钟鸣鼎食之家,物质层面的养亲应该不是问题,重要的是精神层面的敬亲和不辱亲。

电视剧《红楼梦》贾母、鸳鸯剧照

贾赦作为儿子,在贾母面前堪称忤逆,最典型的表现就是谋娶鸳鸯。我们来看贾母知道贾赦欲娶鸳鸯之后的第一反应:

贾母听了,气的浑身乱战,口内只说:“我通共剩了这么一个可靠的人,他们还要来算计!”因见王夫人在旁,便向王夫人道:“你们原来都是哄我的!外头孝敬,暗地里盘算我。有好东西也来要,有好人也要,剩了这么个毛丫头,见我待他好了,你们自然气不过,弄开了他,好摆弄我!”(第46回)

贾母盛怒之下一针见血地指出,贾赦夫妇“要”鸳鸯其实就是在“算计”并进而想“摆弄”她这个作母亲的。

待稍稍平静之后,贾母对邢氏说,她身边只有鸳鸯这一个妥贴的丫头,“我有了这么个人,便是媳妇和孙子媳妇有想不到的,我也不得缺了,也没气可生了”;“留下他服侍我几年,就比他日夜服侍我尽了孝的一般。”(第47回)

作为贾母最中意也最得力的贴身丫鬟,鸳鸯不仅是掌管贾母财物的“总钥匙”,更是贾母须臾难离的生活上的“拐杖”,用凤姐的话来说就是:“老太太离了鸳鸯,饭也吃不下的。”(第46回)用李纨的话来说就是:“老太太屋里,要没有鸳鸯姑娘,如何使得?”

可见鸳鸯之于贾母的重要性贾府上下都非常清楚,也因此,贾政夫妇、贾琏夫妇以及李纨等人都对她礼敬三分。可是贾赦却千方百计要娶鸳鸯为妾,毫不顾念高堂老母的需要和感受。

连环画《鸳鸯抗婚》封面

正如我们在“贾母”一节所说,贾赦谋娶鸳鸯,本来就有财物的考量。原本应该做道德表率的一家之长,却处心积虑算计高堂老母的私藏,其心更加可殊。

这场母子之间的丫鬟之争,贾赦表面上“含愧”放弃,心底里却一直在暗中较劲。贾赦曾在鸳鸯之兄面前威胁说:“想着老太太疼他,将来自然往外聘作正头夫妻去。叫他细想,凭他嫁到谁家去,也难出我的手心。除非他死了,或是终身不嫁男人,我就伏了他。”(第45回)

正如鸳鸯所说,贾赦之语等于公然宣称“终久要报仇”。事实上,贾赦不止要向鸳鸯“报仇”,事后也一直在伺机向其母亲“报仇”。

孙温绘赏中秋新词得佳谶

第75回,荣府中秋夜宴,一家子都围着贾母“取笑”,千方百计让贾母欢心,贾政甚至为了让贾母“喜悦”而违心赞许宝玉,贾珍也是小心翼翼“警身侧坐”,可是贾赦则不然,他先是讲母亲偏心的笑话,惹贾母生疑、尴尬;接下来,故意夸奖贾环的诗作,給予赏赐,并许诺要把世袭的前程给贾环。

评点家洪秋蕃说:“贾琏、宝玉外,尚有嫡孙贾兰,其庶出贾环瞠乎其后矣。贾赦独许以袭爵,拟不于伦。不是心偏,直是茅塞。”

论世袭前程,怎么也轮不到贾环。对此,贾赦不可能不知道。联系上下文,贾赦不是“茅塞”,而是故意要给贾母添堵。

他明明知道贾母平日里最疼宝玉,而且贾母刚刚才为宝玉的诗作向贾政求过赏:“这就该奖励他,以后越发上心了。”

贾赦则刚刚因为偏心的笑话惹贾母不自在,紧接着又如此抬举贾环,明明是故意与贾母过不去。

程乙本贾母绣像

贾政察觉到了母兄之间的龃龉,于是赶紧打圆场:“不过他胡诌如此,那里就论到后事了。”

贾母果然觉得扫兴,行了一回令之后便说:“你们去罢。⋯⋯你们散了,再让我和姑娘们多乐一回,好歇着了。”大有让贾赦离了眼她才能真正“乐一回”的意思。

贾赦既在日常生活中事母不敬,又在外为非作歹,最终导致革职查办、断送世职,让高堂老母担惊受辱,又是一种不孝。《大戴礼·曾子大孝》云:

《大戴礼记》

君子一举足不敢忘父母,一出言不敢忘父母。一举足不敢忘父母,故道而不径,舟而不游,不敢以先父母之遗体行殆也。一出言不敢忘父母,是故恶言不出于口,忿言不及于己,然后不辱其身,不忧其亲,则可谓孝矣。

曾子说,作子女的,为了不使父母担忧,不使父母受连累,一言一行、一举手一投足,都要慎之又慎。否则,伤了身体,就是伤了“父母之遗体”,是不孝;惹来麻烦和耻辱,让父母担忧并连带受辱,更是不孝。以此标准衡量贾赦的行为,显然是大不孝。

第92回,甄府被抄家,贾政由人及己,想到贾府上下“没有德行才情,白白的衣租食税”,因而感到“可怕”;贾母、凤姐身居内帷亦颇知“懔之”;贾赦却大咧咧地说道“咱们家再没事的”,毫无戒惧反省之意。

贾府被抄,据薛蝌打听,最后“火上浇油”的案由正是贾赦“包揽词讼”、“虐待百姓”,连一向注重悌道的贾政也不禁埋怨:“都是我们大爷忒糊涂”,(第105回)而最后落实的罪状中即有“倚势强索石呆子古扇一款”(第107回),可见贾赦实乃贾府被查抄的罪魁之一。

身为长子、承袭世职,贾赦非但不能以身作则、修身齐家,反而胡作非为,断送了祖宗留下来的家业,不但令年迈的母亲“吓得死去活来”,(第106回)而且令九泉之下的父祖蒙羞,正属大不孝的“辱亲”。

电视剧《红楼梦》中郑铮饰演鸳鸯

要之,贾赦在家,谋娶鸳鸯、“算计”贾母在前,谋娶不成又心怀怨怼、一再“冒撞”贾母在后,是为不敬亲;在外,因仗势欺人、违法乱纪而招致祸患、葬送了祖宗基业,是为辱亲,辱亲而又不敬亲,实乃不孝之至。贾赦事母如此,也难怪贾母对这个长子素来不大喜欢。

作为丈夫的贾赦

贾赦与邢夫人之间很少有类似于贾政与王夫人之间的共处的生活场景描写,两人之间的互动屈指可数:

第3回,黛玉初来贾府、拜见母舅,邢夫人命人去书房请贾赦,贾赦托人回话暂不相见;第46-47回,邢夫人出面为丈夫谋娶鸳鸯,先后被熙凤哄骗、被贾母训斥,期间两次传话给贾赦;第107回,贾赦获罪被发往台站效力,邢氏想到丈夫年老远出、自己孤苦伶仃而痛哭不已;贾赦的反应则是,“贾赦年老,倒也抛的下。”

连环画《鸳鸯抗婚》封面

最能反映贾赦与邢夫人夫妇关系的自然是谋娶鸳鸯一节。

贾赦托妻子邢氏去向老太太讨鸳鸯,邢氏找儿媳妇凤姐商量。凤姐乍听之下坦言“不中用”,建议婆婆不要去碰这个钉子,并且劝说:“老爷如今上了年纪,行事不妥,太太该劝才是”,结果邢氏冷笑着回答:“大家子三房四妾的也多,偏咱们就使不得?我劝了也未必依。⋯⋯你倒说我不劝,你还不知道那性子的,劝不成,先和我恼了。”

剪纸王熙凤

接下来是叙述者对凤姐心里活动的透视:

凤姐儿知道邢夫人禀性愚犟,只知承顺贾赦以自保,次则婪取财货为自得,家下一应大小事物,俱由贾赦摆布。

从邢夫人自叙的“我劝了也未必依”,到凤姐判断的“只知承顺自保”、“家下一应大小事物,俱由贾赦摆布”,固然说的是邢夫人的懦弱、愚昧、自私,却也从对面折射出贾赦在夫妻关系中的自私与霸道。

邮票《贾母接外孙女》

接下来贾母与邢夫人的对话进一步说明了这一点。

贾母见无人,方说道:“我听见你替你老爷说媒来了。你倒也三从四德,只是这贤惠也太过了!你们如今也是孙子儿子满眼了,你还怕他,劝两句都使不得,还由着你老爷性儿闹。”邢夫人满脸通红,回道:“我劝过几次不依。老太太还有什么不知道呢,我也是不得已儿。”

“你还怕他”、“还由着你老爷性子闹”、“老太太还有什么不知道呢”,一连三个“还”字,道出了邢夫人在夫妻关系中的诸多心酸、委屈与“不得已儿”。

孙温绘鸳鸯女誓绝鸳鸯偶

平日里贾赦究竟如何“摆布”其妻邢氏,作品未有具体交待,仅就姬妾一项而言,贾赦不仅“左一个小老婆右一个小老婆放在屋里”,甚至让儿孙满眼的妻子像个小丑一样给自己去“说媒”,以至丢人现眼。

传统夫妇伦理要求夫义妇顺、相敬如宾,而贾赦的作为,丝毫没有顾及妻子的情感与尊严需要,是为不义。

作为父亲的贾赦

据第73回邢夫人对迎春说:“总是你那好哥哥好嫂子,一对儿赫赫扬扬,琏二爷、凤奶奶,两口子遮天盖日,百事周到,竟通共这一个妹子,全不在意。但凡是我身上掉下来的,又有一话说,——只好凭他们罢了。况且你又不是我养的,你虽然不是同他一娘所生,到底是同出一父,也该彼此瞻顾些,也免别人笑话。⋯⋯倒是我一生无儿无女的,一生干净,也不能惹人笑话议论为高。”

《红楼梦》双清仙馆本迎春绣像

由此可知,贾赦有一子一女,子为贾琏,女为迎春;贾琏与迎春同父异母,但都不是邢氏所生,迎春是贾赦“跟前人养的”,贾琏生母的身份则未曾交待。

传统家庭伦理要求“父慈子孝”,从父母的角度,对儿女有养育、关爱和管教的义务,同时要做道德的表率。贾赦作为父亲,对儿女不仅毫无慈爱可言,对女儿迎春甚至连起码的人道都没有。

首先看贾赦与贾琏之间的父子关系。谋娶鸳鸯一节,由凤姐转述老太太对贾赦的态度和评价,足可见儿媳妇凤姐对公公贾赦之所作所为的不屑。

电视剧《红楼梦》中高宏亮饰演贾琏

贾赦为了让鸳鸯就范,让贾琏把鸳鸯父亲金彩从南京叫来京城,贾琏据实告知,金彩已经病危卧床、生死不明,金彩之妻也耳聋残障。

贾赦听罢气急败坏,劈头就是一顿臭骂,贾琏一头雾水,吓得退出,在一旁直待到贾赦睡了才敢离开。

第48回,据平儿转述,贾赦看中了石呆子收藏的古扇,贾琏商谈不成;贾雨村为了奉承贾赦,构陷石呆子,强取古扇,贾赦以此责问贾琏:“人家怎么弄了来了?”

贾琏回说:“为这点子小事,弄的人家倾家荡产,也不算什么能为!”结果贾琏遭贾赦痛打。

第46回,凤姐在劝说婆婆不成时转而顺水推舟、阿谀奉承:“拿着二爷说起,或有日得了不是,老爷、太太恨的那样,恨不得立刻拿来,一下子打死。及至见了面,也罢了,依旧拿着老爷、太太心爱的东西赏他。”

第69回,果然写到,贾琏从平安州归来,“贾赦十分欢喜,说他中用,赏了他一百两银子,又将房中一个十七岁的丫鬟名唤秋桐赏他为妾。”

结合第105回抄家后薛蝌打听来的贾府罪状得知,此次贾琏去平安州的目的就是代贾赦前去“包揽词讼”。

由父子之间这些互动的细节可知,贾琏挨骂挨打的原因竟然都是因为不能满足父亲贪得无厌的淫欲与物欲,而贾赦“十分欢喜”的则是让儿子给他干非法的勾当,至于将自己的丫鬟赏赐给儿子为妾,更是有违伦理、伤风败俗。

因此,贾赦不仅是一个乖戾残暴的父亲,而且是一个为老不尊、率子以邪的父亲。

刘旦宅绘迎春遇狼

再看贾赦与迎春之间的父女关系。贾赦之于迎春,素日里不予闻问,只是在婚姻问题上硬做主张,直接将唯一的亲生女儿推入火坑。

第79回写贾赦将迎春许配孙绍祖。据叙事者介绍,孙家与贾家是世交,“且又家资饶富”,贾赦“见是世交子侄,且人品家当都相称合”,所以许亲。可是,“贾母心中却不大愿意”,“贾政又深恶孙家,⋯⋯并非诗礼名族之裔。因此,倒劝谏过几次,无奈贾赦不听,也只得罢了。”

结果,迎春婚后没几天即受荼毒,并从孙绍祖口中得知,贾赦曾收了他五千银子,所以,孙绍祖指着迎春骂:“你别和我充夫人娘子!你老子使我五千银子,把你准折卖给我的。好不好,打你一顿,撵到下房里睡去。”(第80回)

对此,清代评点家黄小田批语云:“贾赦好色贪财,肆行无忌,孙家亲事直是卖女儿。”

到贾府被抄家时,孙绍祖非但未曾前来帮补照应,还托人带口信说,贾赦欠他的银子要在贾政身上偿还,贾政感慨:“那头亲事原是家兄配错了的。我的侄女儿的罪已经受够了,如今又找上我来了。” (第106回)

最后,迎春结缡年余即被孙家折磨至死,(第109回)演绎了第5回判词中所说的“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粱”的悲剧。

迎春惨死,原因固然是多方面的,最直接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而是她冷酷自私的父亲,正如张沈批语所云:“迎春之不幸,固因孙绍祖淫恶无行,更缘贾赦贪财好利。”[2]

对迎春的悲惨遭遇,从贾母、贾政夫妇到宝玉及众姐妹,无不同情叹息,甚至连向来冷漠的邢夫人在听说迎春死后“也便哭了一场”,(第109回)而贾赦则自始至终没有半点反应。

这种“无反应”,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贾赦将女儿“准折卖了”之后即依然像从前一样不闻不问;另一种可能是,叙述者故意隐瞒信息,不告诉读者贾赦的反应,让读者根据贾赦向来的为人去自行判断。

无能哪种可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身为侯门公爵的贾赦,竟然将自己的金闺独女,以五千两银子准折卖给了混账淫恶之徒,导致女儿被迅速折磨致死,这样的行径,别说不合大家贵族的礼仪规范,简直毫无人道可言。

综上,将贾赦放在家庭关系中去考察,其为子不孝、为夫不义、为父不慈的种种行为一目了然,整合起来即是一个贵族家庭中全面失德的典型。

《新批校注红楼梦》

以此败德之身行于世,亦为社会败类,有学者概括指出,“通书写及贾赦不堪之事有三:一乃欲强纳鸳鸯为妾,写其好色;二系讹陷石呆子,写其霸道;三即赏秋桐给贾琏,写其乖伦败德也。”[3]

此“三事”正是贾赦在家庭与社会中所作所为的缩影。其中讹陷石呆子之事也是贾府被抄家削爵的重要原因之一,因此,是比强纳鸳鸯更为严重的不孝。


注释
[1]张俊、沈治钧《新批校注红楼梦》,北京:商务印书馆2013年,第44页。
[2]张俊、沈治钧《新批校注红楼梦》(四),商务印书馆2013年版,第1464页。
[3]张俊、沈治钧《新批校注红楼梦》(三),商务印书馆2013年版,第1253页。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