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才女貌,独艳群芳
需要特别一提的是,本次东南之行,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家喻户晓的侯方域与李香君的爱情故事,后来孔尚任据此创作了传奇《桃花扇 》。
游览镇江之后,张紑、夏允彝激赏他的年少美才,见他功名未成,索居南京,便想起“秦淮八艳”中的李香君,认为是天造地设,郎才女貌,有心为之撮合。便向方域解释道:“公子少年英俊,风流潇洒,何不到秦淮走走,看看南国名花。如媚香楼之李香君,歌四茗堂传奇,皆能尽其音节,其歌琵琶词,余音绕梁,更称一绝,名列'秦淮八艳’。尤令人刮目相看的是,小小年纪,凤调不群,能辨士大夫贤否。歌喉虽美,不轻易示人,公子独处留都,雅好丝竹,欲红袖添香,此其人也!媚香楼主人李贞丽,为定生之相好,香君乃其养女,何不去会会。”侯方域来往秦淮,常听人言李香君色艺双绝,见识不凡,便有心到媚香楼一识其庐山真面。听了张、夏的介绍,便决定以往。一次,他访友归来,正沿秦淮河漫步,正巧碰上了李香君的师傅苏昆生,苏昆生说:“公子今日无事,何不到媚香楼看看姑娘们的盒子会?今日群芳毕至,争奇斗艳,机会难得!”方域闻听此言,正合己意,便顺水推舟,随苏昆生奔媚香楼而来。
到了媚香楼,虽然盒子会已散,群芳一去,香君犹在。苏昆生向李贞丽、李香君介绍道:“今天给你们介绍一位鼎鼎大名的大才子、真名士,'复社四公子’之一,商丘侯朝宗。”随后介绍了李贞丽、李香君。李贞丽、李香君见侯方域英姿焕发,举止中透出超拔之气,果然人中龙凤,不觉肃然起敬。侯方域看那李香君肤如凝脂,声如莺啼,确有南国少女特有的风韵,虽然身材略低,但娇小玲珑,反添几分可爱,且举止大方干练。只见李香君一个万福道:“公子之名复社诸公屡屡称赞,我母女久仰之至。公子今日光临媚香楼,真乃蓬荜生辉!”随后少女献茶,品茗漫谈,从国家大事到江南风光、人物、无所不谈。说到党政大臣的误国,侯方域长叹道:“放眼天下,目前是享乐者多,忧国者少,大事堪忧啊!”开始时,侯方域谈笑风生,谈到国事不觉满面含忧。李香君感到侯方域名不虚传,爱慕之情油然而生,目光中表现出明显的倾慕之情。方域本性情中人,心中早已领会。在交谈中,香君对忠臣义士的敬仰,对复社人士的敬重,以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临别,香君母女递过文房四宝,请方域题诗留念。方域并不推辞,提笔在手,略停一停,挥笔便写,众人看去,乃是一首五绝:难过佳人佩,休教袖里藏。 随郎团扇影,舞动一身香。表面歌咏的是扇坠,实际写的是香君,因为李香君的雅号正是“香扇坠”。众人看过,齐声叫好,并把目光集中到香君脸上,香君不觉脸红。随后,方域拱手作别,香君脉脉含情,目送方域远去。侯方域走后,香君便将对他的爱慕给李贞丽说了,李贞丽在一旁早看得明白,也有此意,转等机会来临。
此后不久,罢职闲居的前江宁知县、风流名士杨文囧来媚香楼饮酒。杨文囧能书善画,为人豪爽,性格随和,广交朋友,和复社人士十分熟悉,也是媚香楼的常客。看到杨文囧到来,李贞丽分外高兴,便谈了香君对侯方域的爱慕,方域对香君的恋情。听说两两有情,杨文囧欣然答应:“此事包在杨某身上!”
侯方域媚香楼初会李香君之后,李香君的风韵、见识给他留下了难忘的印象。读书、独处之时,香君那庄重大方的举止,少女成熟的体态,秋波中涌现的爱慕之情,不时闪现在眼前。从燕京到南京,他见过多少国色天香,论起品貌双全、见识不俗,李香君确如风毛麟角,“这样的美人真是可遇而不可求,难怪张天如、夏彝仲对她赞不绝口!”
正思量间,书童报道:“贵阳杨老爷来访!”杨文囧坐下,寒暄了几句后说:“今日不谈诗文,不论书画,专程为侯兄送个美人来!”随后将李香君愿托终身之意说出,侯方域一听,自是喜出望外,不觉脸色一红,说道:“香君姑娘才貌双全,肯托终身,自是小弟幸运。只是客居留都,囊中羞涩。所需聘礼,一时难以齐备。香君虽是青楼女子,终身大事,礼数总是应该周到的。”杨文囧见侯方域因聘礼为难,慷慨表示:“杨某虽然不敢夸富,也要奉送妆駄,助侯兄成此好事!”侯方域谢了杨文囧,便议定了喜期。
到了吉日一早,杨文囧便送来数箱妆駄,十分排场,另送白银三十两,置办酒席。早饭之后,名妓卞玉京、寇白门、郑绥娘,名艺人丁继之、沈公宪、张燕筑都来贺喜。客人齐到,立即排开喜筵,名妓唱曲,丁、沈、张伴奏,竹肉相发,行令猜拳,热闹了一天。到了红日衔山、乌鸦选树之时,送新人进洞房。侯公子为复社才子,李香君为绝代佳人,合欢有酒,岂肯定情无诗?于是,香君捧砚,方域提笔道:“小生带有宫扇一柄,就题赠香君,永为订盟之物。”随即挥毫写成七绝一首:夹道竹楼一径斜,王孙初御富平东。清溪尽是辛瘗树,不及东风桃李花。众人齐赞好诗……
接着,李香君又拿出一个扇坠道:“远望中原,烽火遍地,满目苍痍,公子远去,归来之期难以预料,这个扇坠儿请带在身边。见了它,如同见了妾身一般……”方域双手接过,放在贴身内衣里,随后,扬帆起航,与香君及文友雅士依依而别。
94年7月14日柳桥峪郑为俊写于南京秦淮河,后整理于柳桥峪村柳茅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