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筱菲的亲情散文:家有老叔
小的时候,我不知道我们家还有位老叔,只是偶尔会听见我那80多岁的奶奶想念他时会哭,边哭便念叨“我的娇儿啊”,后来才听父亲说,老叔中专毕业后就和老婶去了朝阳工作,因为那时交通很不便利,老叔一家很少回来!
年轻时英气俊朗的老叔
终于有一天,我放学后看见了奶奶常常思念的娇儿我的老叔——张永秀。那时老叔已到中年,老叔相貌英俊、仪表堂堂,高高的个子,身穿一件黑灰色的呢子大衣,我只是远远的看着老叔,不敢靠前说话!
睿智博学的老叔
记忆中的老叔一直很严肃,总感觉他在思索,但他看见我们每个孩子都会俯身笑着问我们的学习情况,都能准确的叫出我们的的乳名,他惦记着每个孩子的成长,他时刻关心着家族后代的繁荣!
奶奶生了七个孩子,五个儿子两个女儿,老叔虽是最小的儿子却多灾多难。
出生时正逢乱世,饿死人的事情每天都发生。听老人讲,奶奶看着刚刚出生的老叔愁眉不展,家里已无米下锅,定会饿死。于是,奶奶就狠狠心把刚刚出生的老叔用手捂死后,含泪放到粪箕子里,正想挎出去时候,爷爷回来了。
老叔的床边的照片:四叔、奶奶和三叔
爷爷回来后发现了还有一丝气息的老叔,狠狠的训斥了奶奶一顿,于是就留了下来。
这件事老叔一直记在心里,在后来的岁月中,他对粪箕子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感情。今年已经是89岁高龄的老叔前几天住院时,非得让老家人找个粪箕子拍个照片给他看,只要有人提起粪箕子,他的眼睛就立刻闪耀着光芒,我们都偷偷的笑他,同时,也感到很心酸。
听父亲讲,在老叔八、九 岁的时候,有一次,在板栗树上玩耍,不慎仰面摔下,背过气去,当有人捎信父亲急忙赶到时才救了过来。父亲说当时地上摔了三个坑,大家都惊出一身冷汗。老叔福大命大,安然无恙,继续做他的小羊官。
在他80大寿那年,老家的亲戚朋友都去祝寿,他感慨万千,当时就赋诗一首,写下他一生的传奇:
婴少两次赴黄泉,
生命顽强又返还。
半读半农将五年,
投身革命熔炉炼。
仕途风雨世纪半,
碌碌无为尚遗憾。
无情岁月增中减,
静待后裔来补前!
在哥哥的文章里有这样的记载:我第一次吃山楂罐头是老叔给奶奶买的。
我们家和奶奶是邻居,在我小的时候,大概六七岁的样子,有一次老叔回来了,隔着院墙,望着我家招呼:
“小四、小四,快过来吃罐头,甜酸甜酸的,可好吃了!”
我上面有三个姐姐,我是我家第四个孩子,所以,在我小的时候,老叔一直喊我小四或四头。
我从来没吃过罐头这东西,但老叔说好吃一定好吃,于是,我赶紧连蹦带跳地跑过去,确实太好吃了,又滑又软,又酸又甜,这种记忆深深印刻在我的脑海里,一直到现在我还时常想起那个味道,想起老叔对我的喜爱。”
老叔运筹帷幄的时期
哥哥对老叔有着特殊的感情,他们爷俩到现在每次见面都有说不完的话题。
哥哥给我讲过:
从小到大,老叔对我一直充满期待。老叔是个大孝子,奶奶一直由老叔供养,奶奶的口粮、修房子、烧柴等所有开销都由老叔负责,每年都给奶奶寄钱。不仅如此,除自已经常回家看望外,还经常派子女回老家探望奶奶,而且,要求他们必须跟奶奶住在一起,以便尽孝。
小的时候,有一次晨阳大姐回上院老家,住在奶奶家。那天晚上,我在院子里玩儿,大姐跟奶奶聊天:
“奶奶,我爸说了,咱们家就我二大爷家的小四有出息。”
这句话无意中,被我偷听到了,奶奶说什么,我没有听到。但我特别相信老叔的眼光和判断,偷听到了大姐的话,我很高兴,当时心里就想:老叔说我有出息,我一定有出息,老叔那么有学问,话错不了。
从此,这句话成为我一辈子奋斗的动力,一是有信心,肯定能行;二是有动力,不能辜负老叔的期望。每当遇到困难的时候,我就会想起老叔的这句话,汲取信心和动力。
哥哥的每一段文字都充满了对老叔的无限感激和崇拜之情!
老叔是个极富同情心和念旧的人。有一次,我们陪他祭祖回来,正好路过我们祖上大栗树和我六叔的坟边。老叔讲了一些大栗树的故事,但很快转到六叔身上。
他哽咽着说:“你六叔,可怜啊!特别英俊个孩子,可到了十来岁就得了天花去世了,从来没有穿过棉衣服。都是在哥哥们起坑前,披一会儿哥哥们的棉袄,过过隐。现在想想心里还特别难受。现在的人都难以想象,那时就是那么穷。”然后,就是一声叹息!
中年的老叔事业有成已身处要职
80多年过去了,这件事老叔还念念不忘,可见六叔不幸的短暂人生,给他这个心地善良的哥哥带来多么大的痛楚。
老叔是一个相当有责任感的人,对我们老家的几个侄子侄女都尽心尽力。
在大集体时期,农民都挣工分,大多都很穷,出去挣现钱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老叔给大伯家的福祥大哥,找了个烧锅炉的差事,干了一冬天,挣了一笔钱,回来盖了三间房子,解决了安居问题。
大伯家的福云二哥,小时候得了个脊椎病,到老叔所在的城市医治,在老叔的精心调养和指导下,终于痊愈。
后来,二嫂好多年不孕,又是老叔老婶周济在朝阳治好,生下了老大--张清玉(应来)使二哥很快享受到了天伦之乐,去了一块心病。
小应来十来岁时,已展露出不一般的聪慧,二哥每当提起儿子,都是无限的骄傲和欣慰。难过的是二哥不幸早世!
老叔和贤惠的老婶
我哥哥的眼疾,也是在朝阳治好。当老师的时候,由于慢性喉炎,不宜任教,也是老叔托人帮助改行,从此,走上从政之路。
听哥给我们讲:九十年代,我已经三十多岁,都成家立业了,在老叔眼里还是孩子。那次,我到朝阳,想去锦州辽沈战役纪念馆去看看。老叔不放心,一直陪我到汽车站,一路上千叮咛,万嘱咐,看着我上了车,驶离了车站,才转身离去。
我坐在车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谁也不如我的老叔,那时老叔都60多岁了,还陪我一步步地走到车站送我,让我孤伶伶的身影心里不再孤单。
老叔爱侄子是出了名的。以至于有一次有去朝阳,凤阳三姐领我去看电影,好像是老叔的单位粮食公司发的电影票。在电影院遇到了老叔的同事,三姐介绍说:
“这是我爸的侄子。”
那个人惊讶地说:
“又是侄子,张经理的侄子可真多!”哥哥讲到此特别无奈的说:咱们家人多,老叔真不容易!
四叔去朝阳看望老叔时的合影
老叔是我们这一大家子主心骨,为人处事公道正派,他是我们的榜样,是我们张家每一个孩子成功走出农村的指路人,他和老婶用微博的工资,救济着老家里每一个需要帮助的家人,为难着窄都是他挺身而出,大家也都相信他。
包括张家后代的孩子们也都是老叔给起的名字。张青柏、张青松、张青玉等.....都是他给取的名字,大伯、四叔家分家、老人安置都是他主持落实。
老叔勤奋好学,文革的时候,也进了牛棚。无事可做,他就自学了中医,出来的时候,已经颇有造诣,经常给人看病送药。大娘有病瘫痪在床十多年,他多次研究治疗方案,从朝阳给大娘寄送药品,使大娘的病得以延缓。
老叔竭尽全力地为我们这一大家子做了许多事情。然而,由于他责任心强、管的事多,也受到了一些误解和埋怨,我深深的为他感到不平、委屈。也为那些人不明事理的行为感到气愤。
但是,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老叔无愧于心,无愧于这个家,他是我们晚辈的骄傲和榜样。任何人的污蔑,也影响不了老叔在我们心中的良好形象。
在这里,我想真诚的说一声:老叔,您辛苦了,我代表晚辈们谢谢您!
我陪老叔和大姐游避暑山庄
不同的人能力有大有小,影响范围也不尽相同。老叔不可能直接有恩于所有侄儿侄女,但老叔对任何一个侄儿侄女的情义,我们做为侄儿侄女这个群体中的一员都应有感恩之心,感激之情。
老叔,我们感激您,对老家的家人们所有的辛苦与付出;我们更感激您,在我们成长的路上您的正确引导和启迪;我们要像您眷恋咱家的老屋一样深深的爱您;我们也要像您一样,无论走出家多远,也要用我们最初的情怀把爱放在老家、老院!
2020年8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