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纪(秋)四

周匡王二年、鲁文公十六年【公元前611年】

春,正月,鲁及齐平。鲁文公有疾,使季文子(季孙行父)会齐懿公于阳谷。请盟,齐懿公不肯,曰:“请俟君间。”

鲁季孙行父会齐懿公于阳谷。齐懿公弗及盟。【公羊传】、【穀梁传】

夏,五月,鲁文公四不视朔,疾也。【公羊传】、【穀梁传】

鲁文公名兴,乃僖公嫡夫人声姜之子,于周襄王二十六年嗣位。文公娶齐昭公女姜氏为夫人,生二子,曰恶,曰视。其嬖妾秦女敬嬴,亦生二子,曰倭,曰叔肹。四子中惟倭年长。而恶乃嫡夫人所生,故文公立恶为世子。【东周列国志.49】

六月,戊辰,鲁文公使公子遂(东门襄仲)纳赂于齐懿公,盟于郪丘。

公子遂及齐侯盟于犀丘。【公羊传】

公子遂及齐侯盟于师丘。【穀梁传】

有蛇自泉宫出,入于国,如先君之数。

秋,八月,辛未,鲁夫人声姜薨。【公羊传】、【穀梁传】

毁泉台。【公羊传】、【穀梁传】

庄王即位三年,不出号令,日夜为乐,令国中曰:“有敢谏者死无赦!”伍参入谏。庄王左抱郑姬,右抱越女,坐钟鼓之间。伍参曰:“愿有进。”隐曰:“有鸟在於阜,三年不蜚不鸣,是何鸟也?”庄王曰:“三年不蜚,蜚将冲天;三年不鸣,鸣将惊人。参退矣,吾知之矣。”居数月,淫益甚。大夫苏从乃入谏。王曰:“若不闻令乎?”对曰:“杀身以明君,臣之愿也。”於是乃罢淫乐,听政,所诛者数百人,所进者数百人,任伍举、苏从以政,国人大说。【史记.楚世家】

王即位三年,不听国政,沉湎于酒,淫于声色。左手拥秦姬,右手抱越女,身坐钟鼓之间而令曰:“有敢谏者,死!”于是伍参进谏曰:“有一大鸟集楚国之庭,三年不飞亦不鸣。此何鸟也?”于是庄王曰:“此鸟不飞,飞则冲天;不鸣,鸣则惊人。”伍参曰:“不飞不鸣,将为射者所图,弦矢卒发,岂得冲天而惊人乎?”于是庄王弃其秦姬越女,罢钟鼓之乐;用孙叔敖任以国政。遂霸天下,威伏诸侯。【吴越春秋.王僚使公子光传】

楚庄王立为君,三年不听朝,乃令于国曰:“寡人恶为人臣而遽谏其君者,今寡人有国家,立社稷,有谏则死无赦。”苏从曰:“处君之高爵,食君之厚禄,爱其死而不谏其君,则非忠臣也。”乃入谏。庄王立鼓钟之间,左伏杨姬,右拥越姬,左裯衽,右朝服,曰:“吾鼓钟之不暇,何谏之听!”苏从曰:“臣闻之,好道者多资,好乐者多迷,好道者多粮,好乐者多亡;荆国亡无日矣,死臣敢以告王。”王曰:“善。”左执苏从手,右抽阴刃,刎钟鼓之悬,明日授苏从为相。【说苑.正谏】、【渚宫旧事.一】

荆庄王立三年,不听而好讔。成公贾入谏,王曰:“不谷禁谏者,今子谏,何故?”对曰:“臣非敢谏也,愿与君王讔也。”王曰:“胡不设不谷矣?”对曰:“有鸟止於南方之阜,三年不动不飞不鸣,是何鸟也?”王射之,曰:“有鸟止於南方之阜,其三年不动,将以定志意也;其不飞,将以长羽翼也;其不鸣,将以览民则也。是鸟虽无飞,飞将冲天;虽无鸣,鸣将骇人。贾出矣,不谷知之矣。”明日朝,所进者五人,所退者十人。群臣大说,荆国之众相贺也。故《诗》曰:“何其久也,必有以也。何其处也,必有与也。”【吕氏春秋.审应览重言】、【渚宫旧事.一】

楚庄王莅政三年,不治,而好隐戏。社稷危,国将亡,士庆问左右群臣曰:“王莅政三年,不治,而好隐戏,社稷危,国将亡,胡不入谏?”左右曰:“子其入矣。”士庆入再拜而进曰:“隐有大鸟,来止南山之阳,三年不蜚不鸣,不审其故何也?”王曰:“子其去矣,寡人知之矣。”士庆曰:“臣言亦死,不言亦死,愿闻其说。”王曰:“此鸟不蜚,以长羽翼;不鸣,以观群臣之慝,是鸟虽不蜚,蜚必冲天;虽不鸣,鸣必惊人。”士庆稽首曰:“所愿闻已。”王大悦士庆之问,而拜之以为令尹,授之相印。士庆喜,出门顾左右笑曰:“吾王成王也。”中庶子闻之,跪而泣曰:“臣尚衣冠御郎十三年矣,前为豪矢,而后为藩蔽。王赐士庆相印而不赐臣,臣死将有日矣。”王曰:“寡人居泥涂中,子所与寡人言者,内不及国家,外不及诸侯。如子者,可富而不可贵也。”于是乃出其国宝璧玉以赐之。曰:“忠信者,士之行也;言语者,士之道路也。道路不修,士无所行矣。”【新序.杂事二】

士庆以言进,庄王用为令尹,中庶子跪于王前而泣之曰:“臣尚衣冠御郎十三年矣,前则为豪矢,后则为藩蔽。王赐士庆相印而不赐臣,臣死无日矣。”王曰:“子所与寡人言者,内不及国家,外不及诸侯。如此者可富不可贵。”乃出璧玉赐之,曰:“忠信者,士之德行;言语者,士之道路。道路不修,士无所行矣。”【渚宫旧事.一】

楚庄王莅政三年,无令发,无政为也。右司马御座而与王隐曰:“有鸟止南方之阜,三年不翅,不飞不鸣,嘿然无声,此为何名?”王曰:“三年不翅,将以长羽翼;不飞不鸣,将以观民则。虽无飞,飞必冲天;虽无鸣,鸣必惊人。子释之,不谷知之矣。”处半年,乃自听政。所废者十,所起者九,诛大臣五,举处士六,而邦大治。举兵诛齐,败之徐州,胜晋于河雍,合诸侯于宋,遂霸天下。【韩非子.喻老】

楚庄王即位,自静三年,以讲得失,乃退辟邪而进忠正,能者任事而后在高位,内领国政,辟草而施教,百姓富,民恒一,路不拾遗,国无狱讼。当是时也,周室坏微,天子失制矣,宋郑无道,欺昧诸侯。【新书.先醒】

楚庄王鲜冠组缨,綘衣博袍,以治其国,其国治。【墨子.公孟】

楚庄王裾衣博袍,令行乎天下,遂霸诸侯。【淮南子.齐俗训】

楚大饥,戎伐其西南,至于阜山,师于大林。又伐其东南,至于阳丘,以侵訾枝。庸人帅群蛮以叛楚。麇人率百濮聚于选,将伐楚。于是申、息之北门不启。

楚人谋徙于阪高。蒍贾曰:“不可。我能往,寇亦能住。不如伐庸。夫麇与百濮,谓我饥不能师,故伐我也。若我出师,必惧而归。百濮离居,将各走其邑,谁暇谋人?”乃出师。旬有五日,百濮乃罢。自庐以往,振廪同食。次于句澨。使庐戢黎侵庸,及庸方城。庸人逐之,囚子扬窗。三宿而逸,曰:“庸师众,群蛮聚焉,不如复大师,且起王卒,合而后进。”师叔曰:“不可。姑又与之,遇以骄之。彼骄我怒,而后可克,先君蚡冒所以服陉隰也。”又与之遇,七遇皆北,唯裨、鯈、鱼人实逐之。

庸人曰:“楚不足与战矣。”遂不设备。楚庄王乘驲,会师于临品,分为二队,子越自石溪,子贝自仞,以伐庸。秦人、巴人从楚师,群蛮从楚庄王盟。遂灭庸。【史记.楚世家】

楚人、秦人、巴人灭庸。【公羊传】、【穀梁传】、【史记.十二诸侯年表】

方城山,庸之都城。其山顶上平,四面险峻,山南有城,长十余里,名曰方城。【括地志】

楚自克庸以来,其君无日不讨国人而训之于民生之不易,祸至之无日,戒惧之不可以怠。在军,无日不讨军实而申儆之于胜之不可保,纣之百克,而卒无后。训以若敖、蚡冒,筚路蓝缕,以启山林。箴之曰:'民生在勤,勤则不匮。’【左传.宣公十二年】

庄王初立,民饥兵弱,复为所寇。楚师既振。然后乃服,自是遂属于楚。【后汉书.南蛮西南夷列传】

宋公子鲍礼于国人,宋饥,竭其粟而贷之。年自七十以上,无不馈诒也,时加羞珍异。无日不数于六卿之门,国之才人,无不事也,亲自桓以下,无不恤也。公子鲍美而艳,襄夫人欲通之,而不可,夫人助之施。昭公无道,国人奉公子鲍以因夫人。

于是华元为右师,公孙友为左师,华耦为司马,鳞鱼雚为司徒,荡意诸为司城,公子朝为司寇。初,司城荡卒,公孙寿辞司城,请使意诸为之。既而告人曰:“君无道,吾官近,惧及焉。弃官则族无所庇。子,身之贰也,姑纾死焉。虽亡子,犹不亡族。”既,夫人将使公田孟诸而杀之。公知之,尽以宝行。荡意诸曰:“盍适诸侯?”公曰:“不能其大夫至于君祖母以及国人,诸侯谁纳我?且既为人君,而又为人臣,不如死。”尽以其宝赐左右以使行。夫人使谓司城去公,对曰:“臣之而逃其难,若后君何?”

冬,十一月,甲寅,宋昭公将田孟诸,未至,夫人王姬使帅甸攻而杀之。荡意诸死之。《书》曰:“宋人弑其君杵臼。”【公羊传】、【穀梁传】、【史记.十二诸侯年表】

公子鲍立,是为文公,使母弟须为司城。华耦卒,而使荡虺为司马。【史记.宋微子世家】

宋人弑昭公,赵宣子(赵盾)请师于灵公以伐宋,公曰:“非晋国之急也。对曰:“大者天地,其次君臣,所以为明训也。今宋人弑其君,是反天地而逆民则也,天必诛焉。晋为盟主,而不修天罚,将惧及焉。”公许之。乃发令于太庙,召军吏而戒乐正,令三军之锺鼓必备。赵同曰:“国有大役,不镇抚民而备锺鼓,何也?”宣子曰:“大罪伐之,小罪惮之。袭侵之事,陵也。是故伐备锺鼓,声其罪也;战以錞于、丁宁,儆其民也。袭侵密声,为蹔事也。今宋人弑其君,罪莫大焉!明声之,犹恐其不闻也。吾备锺鼓,为君故也。”乃使旁告于诸侯,治兵振旅,鸣锺鼓,以至于宋。【国语.晋语五】

晋灵公之时,宋人杀昭公。赵宣子请师于灵公而救之。灵公曰:“非晋国之急也。”宣子曰:“不然。夫大者天地,其次君臣,所以为顺也。今杀其君,所以反天地、逆人道也,天必加灾焉。晋为盟主而不救,天罚惧及矣。《诗》云:'凡民有丧,匍匐救之。’而况国君乎!”于是灵公乃与师而从之。宋人闻之,俨然感说,而晋国日昌,何则?以其诛逆存顺。【韩诗外传.一】

周匡王三年、鲁文公十七年【公元前610年】

春,晋荀林父、卫孔达、陈公孙宁、郑石楚伐宋。讨曰:“何故弑君!”【史记.宋微子世家】、【史记.十二诸侯年表】

晋人、卫人、陈人、郑人伐宋。【公羊传】、【穀梁传】

夏,四月,癸亥,鲁葬小君声姜。【公羊传】、【穀梁传】

齐懿公伐鲁北鄙,襄仲请盟。

齐懿公伐鲁西鄙。【公羊传】、【穀梁传】

六月,癸未,鲁文公及齐懿公盟于谷。【公羊传】、【穀梁传】

晋灵公蒐于黄父,遂复合诸侯于扈,平宋也。【公羊传】、【穀梁传】

宋右师华元至晋军,备陈国人愿戴公子鲍之情,且敛金帛数车,为犒军之礼,求与晋和。荀林父欲受之。郑穆公曰:“我等鸣钟击鼓,以从将军于宋,讨无君也。若许其和,乱贼将得志矣。”荀林父曰:“齐、宋一体也,吾已宽齐,安得独诛宋乎?且国人所愿,因而定之,不亦可乎?”遂与宋华元盟,定文公之位而还。郑穆公退而言曰:“晋惟赂是贪,有名无实,不能复伯诸侯矣。楚王新立,将有事于征伐,不如弃晋从楚,可以自安。”乃遣人通款于楚,晋亦无如之何也!【东周列国志.49】

晋灵公不见郑穆公,以为贰于楚也。

郑子家使执讯而与之书,以告赵宣子(赵盾),曰:“寡君即位三年,召蔡侯而与之事君。九月,蔡侯入于敝邑以行。敝邑以侯宣多之难,寡君是以不得与蔡侯偕。十一月,克灭侯宣多而随蔡侯以朝于执事。十二年,六月,归生佐寡君之嫡夷,以请陈侯于楚而朝诸君。十四年,七月,寡君又朝,以蒇陈事。十五年,五月,陈侯自敝邑往朝于君。往年,正月,烛之武往朝夷也。八月,寡君又往朝。以陈、蔡之密迩于楚而不敢贰焉,则敝邑之故也。虽敝邑之事君,何以不免?在位之中,一朝于襄,而再见于君。夷与孤之二三臣相及于绛,虽我小国,则蔑以过之矣。

今大国曰:'尔未逞吾志。’敝邑有亡,无以加焉。古人有言曰:'畏首畏尾,身其余几。’又曰:'鹿死不择音。’小国之事大国也,德,则其人也;不德,则其鹿也,铤而走险,急何能择?命之罔极,亦知亡矣。将悉敝赋以待于鯈,唯执事命之。六月,壬申,朝于齐。四年,二月壬戌,为齐侵蔡,亦获成于楚。居大国之间而従于强令,岂其罪也。大国若弗图,无所逃命。”

晋巩朔行成于郑,赵穿、公婿池为质焉。

秋,周甘蜀败戎于垂,乘其饮酒也。

鲁文公至自谷。【公羊传】、【穀梁传】

冬,十月,郑太子夷、石楚为质于晋。

鲁公子遂(东门襄仲)如齐,拜谷之盟。【公羊传】、【穀梁传】

复曰:“臣闻齐人将食鲁之麦。以臣观之,将不能。齐君之语偷。臧文仲有言曰:'民主偷必死’。

晋灵公造九层台,费用千亿,谓左右曰:“敢有谏者斩!”孙息乃谏曰:“臣能累十三博棊,加九鸡子其上。”公曰:“吾少学,未尝见也,子为寡人作之。”孙息即以棊子置其下,加九鸡子其上。左右慑惧。灵公扶伏,气息不续。公曰:“危哉,危哉!”孙息曰:“臣谓是不危也,复有危此者。”公曰:“愿见之。”孙息曰:“九层之台,三年不成,男不得耕,女不得织,国用空虚,户口减少,吏民叛亡,邻国谋议,将兴兵。社稷一灭,君何所望?”灵公曰:“寡人之过,乃至于此。”即坏九层之台。【艺文类聚.436】

周匡王四年、鲁文公十八年【公元前609年】

春,齐懿公戒师期,而有疾,医曰:“不及秋,将死。”鲁文公闻之,卜曰:“尚无及期。”惠伯令龟,卜楚丘占之曰:“齐侯不及期,非疾也。君亦不闻。令龟有咎。”

二月,丁丑,鲁文公薨于台下。【公羊传】、【穀梁传】

秦康公薨,子共公稻立。秦共公居雍高寝。【公羊传】、【穀梁传】、【史记.秦本纪】

康公享国十二年。居雍高寝。葬竘社。生共公。【史记.秦始皇本纪】

秦大夫赋《权舆》:於我乎,夏屋渠渠,今也每食无余。于嗟乎,不承权舆!於我乎,每食四簋,今也每食不饱。于嗟乎,不承权舆!

夏,五月,戊戌,齐人弑其君商人。【公羊传】、【穀梁传】

初,懿公为公子时,与丙戎之父猎,争获不胜,及即位,断丙戎父足,而使丙戎仆。庸职之妻好,公内之宫,使庸职骖乘。五月,懿公游於申池,二人浴,戏。职曰:“断足子!”戎曰:“夺妻者!”二人俱病此言,乃怨。谋与公游竹中,二人弑懿公车上,弃竹中而亡去。懿公之立,骄,民不附。齐人废其子而迎公子元於卫,立之,是为惠公。惠公,桓公子也。其母卫女,曰少卫姬,避齐乱,故在卫。【史记.齐太公世家】

齐懿公之为公子也,与邴歜之父争田,不胜。及即位,乃掘而刖之,而使歜为仆;夺庸织之妻,而使织为参乘;公游于申池,二人浴于池,歜以鞭抶织,织怒,歜曰:“人夺女妻,而不敢怒;一抶女,庸何伤!”织曰:“孰与刖其父而不病,奚若?”乃谋杀公,纳之竹中。【说苑.复恩】

邴歜、阎职戕懿公于囿竹。【国语.楚语下】

仲以君命召惠伯。其宰公冉务人止之,曰:“入必死。”叔仲曰:“死君命可也。”公冉务人曰:“若君命可死,非君命何听?”弗听,乃入,杀而埋之马矢之中。公冉务人奉其帑以奔蔡,既而复叔仲氏。

叔仲惠伯傅子赤者也,文公死,子幼,公子遂谓叔仲惠伯曰:“君幼如之何?愿与子虑之。”叔仲惠伯曰:“吾子相之,老夫抱之,何幼君之有?”公子遂知其不可与谋,退而杀叔仲惠伯,弑子赤而立宣公。【公羊传.成公十五年】

鲁桓公生僖叔牙,叔牙生武仲休,休生惠伯彭,彭生皮,为叔仲氏。【世本】

六月,癸酉,葬鲁文公。【公羊传】、【穀梁传】

秋,鲁公子遂(东门襄仲)、庄叔(叔孙得臣)如齐,惠公立故,且拜葬也。【公羊传】、【穀梁传】

文公有二妃:长妃齐女为哀姜,生子恶及视;次妃敬嬴,嬖爱,生子俀。俀私事襄仲,襄仲欲立之,叔仲曰不可。襄仲请齐惠公,惠公新立,欲亲鲁,许之。【公羊传】、【穀梁传】、【史记.鲁周公世家】

冬,十月,仲杀恶及视而立倭,是为宣公。【公羊传】、【穀梁传】

鲁宣公者,鲁文公之子也,文公薨,文公之子赤立,为鲁侯。宣公杀子赤而夺之国,立为鲁侯。公子肸者,宣公之同母弟也,宣公杀子赤而肸非之,宣公与之禄,则曰:“我足矣!何以兄之食为哉?”织履而食,终身不食宣公之食,其仁恩厚矣,其守节固矣,故《春秋》美而贵之。【新序.节士】

叔肸,贤之也。其贤之何也?宣弑而非之也。非之,则胡为不去也?曰兄弟也。何去而之,与之财,则曰:“我足矣。”织屦而食,终身不食宣公之食。君子以是为通恩也,以取贵乎《春秋》。【穀梁传.宣公十一年】

鲁公杀子赤,叔眄退而隐处,不食其禄。【盐铁论.论儒】

鲁夫人姜氏归于齐,大归也。将行,哭而过市曰:“天乎,仲为不道,杀适立庶。”市人皆哭,鲁人谓之哀姜。鲁由此公室卑,三桓强。【公羊传】、【穀梁传】、【史记.鲁周公世家】

鲁文公薨,而东门遂杀適立庶,鲁君于是乎失国,政在季氏。【左传.昭公三十二年】

鲁季文子(季孙行父)如齐。【公羊传】、【穀梁传】

莒弑其君庶其。【公羊传】、【穀梁传】

莒纪公生太子仆,又生季佗,爱季佗而黜仆,且多行无礼于国。仆因国人以弑纪公,以其宝玉来奔,纳诸宣公。【公羊传】、【穀梁传】

公命与之邑,曰:“今日必授。”季文子使司寇出诸竟,曰:“今日必达。”公问其故。季文子使大史克对曰:“先大夫臧文仲教行父事君之礼,行父奉以周旋,弗敢失队。曰:'见有礼于其君者,事之如孝子之养父母也。见无礼于其君者,诛之如鹰鹯之逐鸟雀也。’先君周公制《周礼》曰:'则以观德,德以处事,事以度功,功以食民。’作《誓命》曰:'毁则为贼,掩贼为藏,窃贿为盗,盗器为奸。主藏之名,赖奸之用,为大凶德,有常无赦,在《九刑》不忘。’行父还观莒仆,莫可则也。孝敬忠信为吉德,盗贼藏奸为凶德。夫莒仆,则其孝敬,则弑君父矣;则其忠信,则窃宝玉矣。其人,则盗贼也;其器,则奸兆也,保而利之,则主藏也。以训则昏,民无则焉。不度于善,而皆在于凶德,是以去之。

昔高阳氏有才子八人,苍舒、隤岂、檮寅、大临、龙降、庭坚、仲容、叔达,齐圣广渊,明允笃诚,天下之民谓之八恺。高辛氏有才子八人,伯奋、仲堪、叔献、季仲、伯虎、仲熊、叔豹、季狸,忠肃共懿,宣慈惠和,天下之民谓之八元。此十六族也,世济其美,不陨其名,以至于尧,尧不能举。舜臣尧,举八恺,使主后土,以揆百事,莫不时序,地平天成。举八元,使布五教于四方,父义、母慈、兄友、弟共、子孝,内平外成。

昔帝鸿氏有不才子,掩义隐贼,好行凶德,丑类恶物,顽嚚不友,是与比周,天下之民谓之浑敦。少嗥氏有不才子,毁信废忠,崇饰恶言,靖谮庸回,服谗蒐慝,以诬盛德,天下之民谓之穷奇。颛顼有不才子,不可教训,不知话言,告之则顽,舍之则嚚,傲很明德,以乱天常,天下之民谓之檮杌。此三族也,世济其凶,增其恶名,以至于尧,尧不能去。缙云氏有不才子,贪于饮食,冒于货贿,侵欲崇侈,不可盈厌,聚敛积实,不知纪极,不分孤寡,不恤穷匮,天下之民以比三凶,谓之饕餮。舜臣尧,宾于四门,流四凶族浑敦、穷奇、檮杌、饕餮,投诸四裔,以御魑魅。是以尧崩而天下如一,同心戴舜以为天子,以其举十六相,去四凶也。

故《虞书》数舜之功,曰'慎徽五典,五典克従’,无违教也。曰'纳于百揆,百揆时序’,无废事也。曰'宾于四门,四门穆穆’,无凶人也。舜有大功二十而为天子,今行父虽未获一吉人,去一凶矣,于舜之功,二十之一也,庶几免于戾乎!”

莒太子仆弑纪公,以其宝来奔。宣公使仆人以书命季文子曰:“夫莒太子不惮以吾故杀其君,而以其宝来,其爱我甚矣。为我予之邑。今日必授,无逆命矣。”里革遇之,而更其书曰:“夫莒太子杀其君而窃其宝来,不识强固又求自迩,为我流之于夷。今日必通,无逆命矣”

明日,有司复命,公诘之。仆人以里革对。公执之,曰:“违君命者,女亦闻之乎?”对曰:“臣以死奋笔,奚啻其闻之也!臣闻之曰:'毁则者为贼,掩贼者为藏,窃宝者为宄,用宄之财者为奸’,使君为藏奸者,不可不去也。臣违君命者,亦不可不杀也。”公曰:“寡人实贪,非子之罪。”乃舍之。【国语.鲁语上】

季佗立,是为莒厉公。

宋武氏之族道昭公子,将奉司城须以作乱。十二月,宋公杀母弟须及昭公子,使戴、庄、桓之族攻武氏于司马子伯之馆。遂出武、穆之族,使公孙师为司城,公子朝卒,使乐吕为司寇,以靖国人。

工正蒍贾谮子扬(斗般)而杀之,子越为令尹,己为司马。【左传.宣公四年】

第二世大心长子玉公,字琢成,生于周庄王五年己丑,周襄王十八年丁亥嗣位。卒于周匡王五年癸丑,享寿八十五岁。葬萧国城南。妣薛氏,生于周庄王七年辛卯,卒于周匡王四年壬子,享寿八十二岁。葬萧国城南。子二:和、平。【萧氏宗谱】

宣子田于首山,舍于翳桑,见灵辄饿,问其病。曰:“不食三日矣。”食之,舍其半。问之,曰:“宦三年矣,未知母之存否,今近焉,请以遗之。”使尽之,而为之箪食与肉,置诸橐以与之。既而与为公介,倒戟以御公徒,而免之。【左传.宣公二年】

盾常田首山,见桑下有饿人。饿人,示眯明也。盾与之食,食其半。问其故,曰:“宦三年,未知母之存不,原遗母。”盾义之,益与之饭肉。已而为晋宰夫,赵盾弗复知也。【史记.晋世家】

赵宣孟将上之绛,见骫桑之下有饿人卧不能起者,宣孟止车,为之下食,蠲而餔之,再咽而后能视。宣孟问之曰:“女何为而饿若是?”对曰:“臣宦於绛,归而粮绝,羞行乞而憎自取,故至於此。”宣孟与脯一朐,拜受而弗敢食也。问其故,对曰:“臣有老母,将以遗之。”宣孟曰:“斯食之,吾更与女。”乃复赐之脯二束,与钱百,而遂去之。【吕氏春秋.慎大览报更】

赵宣孟将上之绛,见翳桑下有卧饿人不能动,宣孟止车,为之下餐,自含而餔之,饿人再咽而能食,宣孟问:“尔何为饥若此?”对曰:“臣居于绛,归而粮绝,羞行乞而憎自致以故至若此。”宣孟与之壶餐,脯二胊,再拜顿首受之,不敢食,问其故,对曰:“向者食之而美,臣有老母,将以贡之。”宣孟曰:“子斯食之,吾更与汝。”乃复为之箪食,以脯二束与钱百,去之绛。【说苑.复恩】

赵宣孟以束脯免其躯,【淮南子.缪称训】

赵宣孟活饥人于委桑之下,而天下称仁焉。【淮南子.人间训】

东方有人焉,曰爰旌目,将有适也,而饿于道。狐父之盗曰丘,见而下壶餐以餔之。爰旌目三餔而后能视,曰:“子何为者也?”曰:“我狐父之人丘也。”爰旌目曰:“譆!汝非盗耶?胡为而食我?吾义不食子之食也。”两手据地而欧之,不出,喀喀然,遂伏而死。【列子.说符】、【新序.节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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