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豹骑常有,而曹操不常有;缺马的曹操,如何让虎豹骑纵横天下?
说到三国特种兵,相信很多人都热血沸腾。
但子彧已经在前两期分析过,真正的三国特种兵,有且仅有6支,其中却有4支都是步兵。
仅有的2支骑兵特种兵中,公孙瓒扩充白马义从,增加了数量降低了质量,一战就被被袁绍的弩兵彻底打趴了窝。
而令人意外的人,一直没有控制马匹产地的曹操,却组建出了“天下骁锐”的骑兵特种兵-虎豹骑。
袁绍占据幽州突骑、马超坐拥凉州大马,都以骑兵见长,结果竟皆败于虎豹骑之手。
这究竟是汉末的幽州突骑、凉州大马已经不堪一击,还是曹操更懂骑兵运用之道?
本文大约4500字,阅读需要8分钟。子彧说
01 虎豹骑的组建
虎豹骑的组建时间大约在官渡之战前后,也就是公元200年左右。
有明确记载的虎豹骑战场首秀,是公元204年的南皮围攻战中,曹纯率虎豹骑追斩袁谭。所以,虎豹骑成军应该在这之前。
而明确记载曹操采用精锐骑兵冲击敌阵的特种战术,最早是在公元200年的延津之战,曹操以600精骑破文丑6000骑兵。所以,虎豹骑的组建应该在这之后。
而子彧认为,虎豹骑组建于公元200年左右,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在这之前,曹操手中一直缺少马匹,特别是优质战马。
冷兵器时代,骑兵是绝对的大杀器,更不要说特种骑兵。
然而,要组建一支特种骑兵并不容易,除了钱多、装备生产能力强以外,组建特种骑兵还必须要具备两个重要因素:
1)一批骑射技术精湛的骑士;
2)数量充足、质量精良的战马;
吕布以骑兵战术见长,麾下最精锐的特种兵陷阵营却是步兵;直到1000年后,还有人开脱说,宋军战斗力低下是因为没能控制马匹产地。
可见优质战马对于骑兵的重要性。
那么,在中国,哪些地方盛产优质战马呢?这个,早有人总结过了:幽州突骑,天下精兵;凉州大马,横行天下。
是不是这样呢?看几个案例就明白了。
董卓控制了凉州,3000骑兵入京就能控制洛阳朝廷;马超控制雍凉,就能让枭雄曹操割须弃袍,被其视为劲敌;
袁绍与公孙瓒一直打得很窘迫,一旦控制幽州,立马就成了大户,官渡之战时动不动就是“骑万匹”这样的规模;
事实上,在征服河北以前,两大优质战马产地,幽州和凉州,没有一个在曹操手上。而曹操有机会组建虎豹骑,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一个人的努力。
公元199年,曹操通过汉献帝任命钟繇以侍中领司隶校尉,都督关中诸军事,便宜行事。
钟繇到任后,以大义和利害劝说关中诸军阀,雍凉地区最大的军阀马腾、韩遂等人很快选择支持曹操。
次年,钟繇不仅说动马腾等人帮助抵抗袁绍从河东的进攻,还让他们为曹操大军进贡了优质战马2000匹。
为此,曹操高兴地夸奖钟繇,真是雪中送炭,卿就像是孤的萧何!
太祖在官渡,与袁绍相持,繇送马两千匹给军。太祖与繇书曰:得所送马,甚应其急。关右平定,朝廷无西顾之忧,足下之勋。昔萧何镇关中,足食成军,亦适当尔。-《三国志·钟繇传》
2000匹战马而已,曹操为何盛赞如斯呢?
首先,主动上贡意味着雍凉诸军阀的臣服,这一点曹操书信也有提及。
那么,既然臣服,有了第一次就不愁第二次第三次,马腾韩遂每次朝见和入京,应该多少都会捎上一点,因此,曹操缺战马的窘境,自此便可大为改善。
其次,这批战马在随后官渡大战中作用巨大。
曹仁汝南败刘备,鸡洛山败袁绍部将荀钞,都是以精锐骑兵完成的,这两次战役,逼得袁绍不敢分兵而专注官渡决战。
随后,曹操白马斩颜良,延津败文丑,都是以少量精骑以少胜多,使得袁绍不敢进攻,才有了官渡相持局面。
所以,这2000匹优质战马,帮助曹操组建了一支精锐骑兵,并在官渡之战大显身手。而且,虎豹骑大约就是曹操受此启发,随后组建的一支特种骑兵部队。
那么,有人说了,刚刚不是提到,组建特种骑兵除了优质战马,还需要骑士吗?曹操一直缺马,哪来的这么多弓马娴熟的骑士呢?
这个事,就是曹仁和曹纯兄弟的功劳了。
02 虎豹骑的编制
有明确记载的虎豹骑第一任指挥官,名叫曹纯。
而名列曹魏八虎骑的曹纯,除了曾率领虎豹骑,似乎并无太多其他亮点,那为啥曹操会选中他呢?
因为他是曹仁的弟弟,而曹操手下的精锐骑士,几乎都在曹仁麾下。
虽然奇缺战马,但曹操很早就开始注重骑兵的组建。从徐州之战开始,曹仁就常常率领着曹操的骑兵,在讨伐陶谦、攻打吕布、征伐张绣等战役中,曹仁的骑兵都有不小的功劳。
曹操得到关中贡马后,能够迅速组建精锐骑兵,并在官渡之战大放异彩,很大程度上便是依赖于曹仁麾下的这一批优秀的骑士。
曹操在官渡之战后组建虎豹骑,第一批骨干大约就遴选自这批骑士。
此时曹仁已经是方面大将,曹操的左膀右臂,因此曹仁之弟曹纯,就成为虎豹骑最合适的指挥官了。
对于这支特种骑兵,精锐中的精锐,曹操十分重视,一直在加强虎豹骑的战斗力,并培养其对自己的个人忠诚。为此,曹操采取了三个方面的措施:
1)虎豹骑大约一直保持在1000人左右的规模,并遴选优秀的百人将来补充其缺额。
这是虎豹骑最明显的特种兵属性,因为它没有明显的地域性,却是由优秀的军官筛选而来。
而这一措施,是为了虎豹骑能持续保持强悍的战斗力;
2)曹操以虎豹骑和许褚的虎士为中军护卫,负责保护曹操本人、军事最高指挥机关霸府,以及许昌皇宫。
这主要是为了增强虎豹骑的忠诚。
3)虎豹骑指挥权一直掌握在曹氏亲将手中,甚至在曹纯死后一段时间,曹操曾亲自统领。
这一措施,则是为加强虎豹骑对曹氏,甚至是对曹操本人的依附性。
而这些特殊性,则更为虎豹骑增加了一分神秘性,子彧只能归纳其大致脉络如下:
大约在公元200年前后,虎豹骑初步组建完成,但此时各方面都还略显简陋;
曹操占领河北以后,有了稳定了马匹产地,虎豹骑约在此时,被分为重装虎骑和轻装豹骑,担任不同的作战任务;
210年,曹纯病逝;曹操曾亲统虎豹骑一段时间,最晚在215年前后,曹休、曹真逐渐成为虎豹骑的新任指挥官;
220年,曹操病逝,曹丕继位。虎豹骑指挥官曹休升任领军将军,曹真为镇西将军,而虎豹骑也再未出现在历史记载中,大约已经被分散到各军之中。
虎豹骑,这支的神秘特种骑兵来历成谜、去向成谜,却在2000年历史长河中圈粉无数。
因为虎豹骑存在的大多数时间里,曹操都并未完全占有幽凉二州,而这支算是拼凑起来的特种骑兵,却能够纵横天下20年,将幽州突骑和凉州大马这两个天下兵王都挑于马下。
图:虎豹骑初战时,幽凉皆不在曹操手中
那么,如此骄人的战绩,虎豹骑是怎么做到的呢?
03 虎豹骑的战绩
因为虎豹骑的神秘性,历史记载十分有限,但至少以下几场战役,可以确定是虎豹骑的杰作。
1)南皮战役,斩袁谭
公元204年,曹操攻袁谭与南皮,南皮城坚,久攻不下。
曹操一方面组织攻坚队,在乐进等将的努力下,终于攻破东门;一方面以虎豹骑为先锋队,追斩逃脱的敌将。
在曹纯的率领下,虎豹骑不辱使命,成功追斩袁谭,导致袁谭势力瓦解。
2)白狼山之战,获蹋顿
公元207年,曹操率军出卢龙塞,远征柳城,于白狼山于乌桓蹋顿和袁氏兄弟的数万骑兵。
大将张辽,持曹操的麾旗,率轻骑从山上猛冲,大败乌桓骑兵。
曹纯的虎豹骑,阵斩乌桓单于蹋顿。
而此战之前,曹操“自以所持麾授辽”,可见只有曹操的麾旗才能让虎豹骑全力拼杀,可见其对曹操的个人依附关系已经很强。
3)长坂坡之战,追杀刘备
公元208年,荆州刘琮降,刘备逃走。因担心刘备获得江陵的物资粮饷,曹操亲率骑兵5000奔袭追击,终于在长坂坡追上刘备。
曹纯麾下的虎豹骑俘虏刘备妻儿,俘获刘备军全部辎重,并进占物资重地江陵。
4)渭南之战,破马超
公元211年,马超率关中军阀反叛,与曹操初战于潼关,后战于渭南。
曹操先是离间马超韩遂,又在会战中引诱马超冲阵,而曹操则令虎豹骑中的重装骑兵-虎骑绕后夹攻,终于大败马超。
此战,虎豹骑阵斩马超将成宜、李堪等。
5)下辨之战,败张马
汉中之战前,张飞马超屯兵固山,欲断曹军后路。曹休、曹真率领部分虎豹骑,在下辨击破刘备军,斩其将雷铜、吴兰,马超张飞退走。
此战存疑,但根据曹休“领虎豹骑宿卫”的记载,参战的应该是曹休率领的部分虎豹骑。
如果单看战绩,似乎虎豹骑也并没有打什么硬仗,都是胜负已定时才负责追击,或者作为奇兵,或者长途奔袭,那么这是不是说,虎豹骑其实名不副实呢?
子彧以为,恰恰相反。
正是因为其精锐,正是因为其损耗很大,所以曹操才从不轻易祭出这一杀手锏,而是每每在关键时刻出其不意。
而每每被曹操用作奇兵,还出色地完成任务,这不正说明虎豹骑的精锐吗?
如果还不明白,那我们就换个视角,来看看公孙瓒、袁绍和马超,这些曾拥有天下兵王幽州突骑和凉州大马的枭雄们是怎么失败的。
界桥之战,公孙瓒坐拥白马义从在内的1万幽州骑兵,上来就让骑兵冲锋,结果被袁绍的弩兵和大戟士死死扛住,终被反杀。
官渡之战中,袁绍也拥有幽州突骑在内的“骑万匹”,结果,颜良被关羽斩于白马,文丑率6000骑兵被曹操600精骑就轻松收割了,袁绍的骑兵优势很快就不复存在。
潼关之战,马超凭借精锐的凉州大马,曾打得曹操割须弃袍;而在渭南之战中,曹操正面结阵对抗,侧翼以虎骑夹击,一战之后,马超就再也没能组织起有效抵抗。
作为骑兵中的战斗机,幽州突骑、凉州大马的实力绝对不是盖的,但为什么拥有他们的公孙瓒、袁绍、马超,却都纷纷败于精打细算、不舍得让虎豹骑轻易出阵的曹操之手呢?
答案很简单,骑兵不是这么用的。
虽然骑兵已经是最精锐的兵种,但一来组建骑兵很费钱很费马,骑兵冲锋那就是等于烧钱,相当的浪费,所以骑兵一般用于袭扰和迂回攻击侧翼;二来三国时骑兵装备还较简陋,骑兵冲锋一回合如没能冲垮敌阵,人和马肯定回不来了,甚至有可能遭遇反杀。
那么,这些公孙瓒、袁绍、马超不知道么,为什么他们还是会败呢?
当然不是,特别是公孙瓒、马超,都是深知骑兵战法的。而他们之所以会失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坐拥优质战马产地,“骑万匹”对他们来说轻轻松松,所以不怕浪费。
所以,很多次这样的战役打下来,他们习惯了上来就直接拿骑兵冲锋。
但曹老板不是。官渡之战得到2000匹马高兴得都要跳起来;207年以前,他仅仅靠着关中军阀贡马才勉强维持;好不容易占领了河北吧,雍凉又跳起来了。
所以,对曹操来说,家底始终不那么宽裕,对于骑兵这种损耗很大的兵种,他一向是好钢用在刀刃上,更何况是他精心组建培养的虎豹骑。
所以,像在南皮之战、长坂坡之战,虎豹骑则是负责关键的斩首行动和长途奔袭;而像白狼山之战、渭南之战这种,都是在看到胜利希望之后,再祭出虎豹骑,而不是一上来就拿着虎豹骑往上怼。
04 虎豹骑常有,而曹操不常有
善战者先为不可胜,而待敌之可胜。
曹操对于虎豹骑的运用正在于此,先作为一种武力威慑保证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而后利用其一举出奇兵,突破敌人的关键破绽。
正是在曹操对骑兵,特别是特种骑兵的奇妙运用下,看似拼凑起来的虎豹骑,才能够战胜“天下精兵”幽州突骑和“横行天下”的凉州铁骑。
也正是因为曹操珍惜虎豹骑,不轻易祭出大杀器,所以尽管手头不宽裕,但虎豹骑却能在曹操手上,纵横天下20余年而几无败绩。
虎豹骑常有,而曹操不常有。
从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到袁绍骑万匹,到马超的凉州大马,其实三国一直都不缺少优质的骑兵。
但整个三国,却只有曹操最懂得特种骑兵的精髓和灵魂。即使还是那支特种骑兵,但曹操晚年,在曹休和曹真的手中,却只能有击退刘备一支偏军这样的战绩。
可见,没有了曹操的指挥,虎豹骑也就随之失去了灵魂。
三国6支特种兵中,有2支都是以它的全军覆没为终点,还有3支是以主帅的阵亡而消失的。
所以,曹操病逝之后,虎豹骑的消失是它的必然,也是它的幸运。
文/子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