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边漫话之打箭炉的锅庄(四)
说起那个喇嘛营官昌侧集烈来,也是怪有意思的。
“西炉之役”过了两百多年后,我们在今天营官区的区政府背后山嘴上看到的那一坝残垣断壁,就是早年的营官寨旧址。
这里原本是藏传佛教噶举派(白教)古刹饶蒂寺。昌侧集烈本是这个白教寺庙的喇嘛,后来被蒙古汗王收为义子,命他把这座寺庙扩建成木雅营官的官寨。这个跪拜在蒙古汗王膝下的“干儿子”便做了营官。
弟巴桑结挤走了打箭炉的西海蒙古兵,本是藏人又是喇嘛的昌侧集烈,便成了打箭炉西边木雅地区忠于西藏弟巴的“喇嘛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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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绝对不能!”手拨念珠,在虎皮矮塌上静坐了几个时辰的蛇蜡喳吧,忽地站起来,右脚重重一跺,愤然自语。
相陪一旁的夫人工喀,深知“甲布”连日来心情不好,忙上前搀扶。她不敢多言,只是反复地念诵一句经文,小声求佛祖保佑。
她正欲传贴身娃子进来,“甲布”挥手将其止住,要她把那日夜供奉的紫檀木柜打开。工喀忙在铜盆中洗过手,小心地往擦得锃亮的铜炉里加了几片檀香,照“甲布”吩咐,将那明黄丝缎包裹的镶银描金的宝匣捧出摆放在供台正中。
蛇蜡喳吧正冠掸袖,三拜九叩,泪如雨下。那锁在宝匣中的便是朝庭颁赐给明正土司的印信号纸,老土司丹怎扎巴传到他手中已十八年。
自元明以来,甲拉家就归顺朝庭,世代受封,在这片土地上已牧民几百年,今天眼看那驻扎在他所辖的木鸦地方的喇嘛营官要把这打箭炉夺走,连他的老窝也要霸占,这怎不令人伤心,又怎能叫人甘心?!
工喀把丈夫扶回虎皮坐塌,命贴身娃子端来一小银碗他喜欢吃、特地为之作的酸奶子,亲手喂了他两银匙儿后,软语相劝,要他熄熄火,静静心,再作计议。
夫妻俩已早过不惑之年,膝下只有一女。几十年与“甲布”相濡以沫的她,算是“甲布”的贤内助、好帮手。
蛇蜡喳吧想自个静静的坐坐,要夫人到大院中料理料理,尤其要叮嘱下人们甭舍不得柴禾, 好生把大灶烧得旺旺的,茶熬得酽酽的。
铜炉里檀木片燃放的芳香,沁人心脾,顿时化作一线白烟,在蛇蜡喳吧眼前缭绕。他那烦乱的心平静了许多,枕肘侧卧,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刚爬上娜姆则(跑马山)的娇阳,给浪花翻卷的折多河抹上一层金辉,片刻幻化成一条弯弯曲曲的历史通道,老祖宗们一个一个带着昔日的辉煌正向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