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土: 拨开历史的乌云
——读蒋廷黻《中国近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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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总是笼罩在意识形态的浓雾之中,所谓“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是也。正因如此,我们才需要拨云见日,去看看真实的过去,唯有真实的历史,而非掩盖或伪装之过去,才能有益于今日,有益于未来是也。而蒋廷黻先生的《中国近代史》,便有这样的功效。
唐代史学家刘知几提出史学家应具有史才、史学与史识三才。三者浑为一体,而以史识为最难。它要求著史者拥有独立之人格,过人之胆识,能超脱现实政治之束缚,而立于人类发展之高处,俯瞰以往之足迹,从而得出客观、公允之结论。这样的过人史识,在《中国近代史》中比比皆是。
关于鸦片战争,蒋先生这样写道,战争发生之前,英国曾有两次和平的交涉,一次是乾隆八十岁时英国特使马戛尔尼的来华祝寿(1792年),结果以失败告终。第二次英国派使节来华,“嘉庆给英使的待遇远不及乾隆”,于是“英国有了这两次的失败,知道和平交涉的路走不通。中西的关系是特别的:在鸦片战争以前,我们不肯给外国平等待遇;在以后,他们不肯给我们平等待遇”。(第一章《剿夷与抚夷》)如此剖析,我是第一次看到。
而关于资本主义、帝国主义,他也有过人之见识。“资本主义可变为帝国主义,也可以不变为帝国主义……资本主义如同水一样:水可以灌溉,可以便利交通,也可以成灾,要看人怎样对付”,“中古的阿拉伯人以武力推行伊斯兰教,大行其宗教的帝国主义。十八世纪末年法国革命家以武力强迫外国接受他们的自由平等,大行其革命的帝国主义。据我们所知,历史上各种政体,君主也好,民主也好,各种社会经济制度,资本主义也好,封建主义也好,都有行帝国主义的可能”(第三章《自强及其失败》)。如此观点,听来如雷贯耳!
他对于日俄战争与甲午战争,也有独到之认识。“那一次的日俄战争,倘若是俄国全胜了,不但我们的东三省,连高丽都要变为俄国的势力范围;倘若日本彻底打胜了俄国,那高丽和东北就要变成日本的范围,中国左右是得不了便宜的。幸而事实上日本只局部地打胜了,结果两国讲和的条约仍承认中国在东北的主权,不过划北满为俄国铁路及其他经济势力的范围,南满包括大连、旅顺在内,为日本的范围。这样,日俄形成对峙之势,中国得以收些渔人之利”(第四章《瓜分及民族之复兴》)。而甲午战争则是“高度西洋化、近代化之日本战胜了低度西洋化、近代化之中国”。从如此之高度看待甲午战争,既使对今日之国人,也不无启发作用。
而他对近代史中人物的分析,也与众不同。他认为林则徐有两个,“一个是士大夫心目中的林则徐,一个是真正的林则徐。前一个林则徐是主剿的……真的林则徐是慢慢地觉悟了的。他到了广东以后,就知道中国的军器不如西洋,所以他竭力买外国炮、买外国船,同时他派人翻译外国所办的刊物……林虽有这种觉悟,他怕清议的指摘,不敢公开地提倡……他让主持清议的士大夫睡在梦中,他让国家日趋衰弱,而不肯牺牲自己的名誉去与时人奋斗。林文忠无疑的是中国旧文化最好的产品”(第一章《剿夷与抚夷》)。你认识的林则徐,与这里的一样吗?
此书出版于一九三八年,去今已七十多年。我只恨自己迟至今日才读到它,还是去浦东机场接人,因航班延误,去书店闲逛时无意发现的。看来多亲近书店总是不错的。
二O一六年十月廿五日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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