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旧事（续二）十三 】/ 朱彦晖
城西旧事（续二）
朱彦晖
民国时期，永兴县城西是居民居住最多的区域，也是街市最繁华的地段，自然故事就多。这里追述流传较广的几段陈年旧事，以飨读者。
十三 火烧周家院
朱彦晖
周炳正这几年是顺风顺水，官运亨通，已经晋升为永兴县副县长，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他有三个儿子。老大老二都已在他的荫护下成家立业，事业有成。唯独三儿子是个傻子，都长到十一岁了，还傻乎乎的，甚至连拉屎尿尿都不能自理，这是周副县长一块抹不去的心病。
这几天，周炳正正筹划着一件大事，要给傻儿子娶一个能照顾他的大龄媳妇，解决他一辈子吃喝拉撒，甚至还想着再能给他生个孙子，那就谢天谢地。他这一辈子就功德圆满，没有什么遗憾了！
几个媒人四处打听，最后苟媒人看中了离县城二里路的火烧嘴陈长胜的大女儿枣花。
陈长胜家境贫寒，两个儿子都已三十出头了，还没有媳妇，只有一个女儿枣花已经十六岁了，每天都有上门提亲的媒人。枣花长得水灵俊俏，在十里八村都是有名的一枝花。陈长胜因为女儿有这个优势，就想给女儿嫁个好人家，卖个好彩礼，好给大儿子张罗个媳妇，能生个一儿半女的，不致断了陈家的香火啊！
苟媒人上门来提亲，一听是副县长的儿子，陈长胜简直不敢相信，他这辈子能同县长攀亲家，欢喜得眉开眼笑。苟媒人张口就给了五十块大洋彩礼。陈长胜哪见过这么多钱，话都说不利索了，只是咧着嘴傻笑，手脚颤抖都不知道放到哪里舒服，满口答应了这门亲事。
可是枣花死活不答应。枣花早就有了她心上的人了，住在邻家的表哥铜锁和枣花同年生，只是铜锁比枣花大一个月零三天。虽然小时候不知道什么情呀爱呀的，但是他们自小在一块玩耍，好得就像亲兄妹似的。等到他们长到十二三岁时，慢慢知道了男女之间是怎么回事后，虽然没有明说，可是两个人都已经把对方看做是自己的心上人了。
那个年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无法抗拒的。当铜锁知道了枣花的处境后，急得疯了似的，但是他又能怎么样呢？
周副县长张灯结彩，花天酒地，大摆宴席为傻儿子和枣花举办了婚礼。
婚后，没出半年，枣花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整个身子瘦了一圈，原先白嫩俊秀的脸庞变得蜡黄黑瘦，双眼无光，她不思茶饭，整天以泪洗面，思念她的表哥铜锁，盼望表哥能来救她逃出火坑。
她身边睡的那个傻小男人，让他看着就恶心，整天缠着她要吃要喝，拉屎尿尿都得枣花伺候。就这婆婆还嫌她照顾得不周到，有一次刚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放在桌子上，傻男人不知怎么弄的，一下倒在身上，烫得嗷嗷地哭叫，婆婆用皮鞭抽得枣花遍身是伤，痛得她几天不能下床，冤屈的哭天哭地。还有一次傻男人拉到裤子上，婆婆手执皮鞭，扯着嗓子尖声叫着要她去洗干净，她说洗不成扔了，婆婆举着皮鞭，边打边骂：“五十个大洋买你就是叫你伺候你男人，你还犟嘴。”雨点般的皮鞭落在她身上，她觉得活不下去了，多次想到死。但是她一闭眼就想起铜锁，想她们青梅竹马的童年生活，她相信铜锁一定会想办法救她的，她又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一天夜里，枣花睡不着，又在胡思乱想。天特别黑，隐隐约约听到狗的叫声，“枣花！”。忽然听到有人轻轻地敲她的窗户，她听得头发都立起来了，一下子爬起来，躲到炕角里，全身发抖。
“枣花，枣花，我是铜锁，快开门！”
当她听清了确实是铜锁的声音，心跳得更厉害了，赶快下炕轻轻打开房门，两个久违的情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狂吻不止。枣花没敢点灯，她怕惊醒了身边的傻男人，他们尽情缠绵，激情过后，铜锁说：“今晚天特别黑，我是翻墙进来救你出去的，咱们赶快走！”
枣花对后院特别熟悉，他牵着铜锁的手轻轻打开后门，在黑暗中消失了。
三天后，枣花还是被周家抓回去了，原来他们住在南山沟一只破窑洞里，被人发现报告给了周家，铜锁因为去村里讨馍给枣花吃，没被发现，躲过了一劫。
枣花被婆婆打得皮开肉绽，咧着大嘴喷着唾沫星子，尖叫着骂到：“你个贱货，想逃？五十个大洋连你命都买了，就是死了也是周家的鬼，你活在人世上，就是伺候你男人的命，你能跑出县城去？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好好伺候你男人。”
枣花卧床半月，稍微能活动了，那个夜晚，还是把自己吊死在后院的老桑树上了。
铜锁知道枣花去世后，悲痛欲绝，他愤怒地一把火烧了周家大院，官府张贴通缉令，缉拿铜锁，可是铜锁已经远走高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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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作者简介：朱彦晖，陕西彬州市人，退休老教师，擅长书画，热爱写作，曾有作品在《豳风》杂志上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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