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信徒:美颜世界里的逆行者
东篱小院里再一次去看张晨路的黑白人物摄影展,感觉又有不同。
那些肖像作品在东篱这样的庭院环境里再现,砖石、器皿的视觉重置,片子的意味也在获得新生。
好像锁起来的自由,被放飞到山野里。
图片前的那顶帽子,仿佛特意摘下挂起来,照片里的人物似乎因这帽子而被触动,其神情要么是更焦虑,要么显得逍遥起来。
图片的各自独立的属性,与环境的设置滋生出别一种意义。
终于能很安静、很专注的去读张晨路自撰的“前言”。
于我而言,它比图片更重要。展现出晨路对摄影本质的认知,对黑白片的诠释。
是沉淀在经历、经验里的理念。
“前言”也是“黑白片”。
阐释性的语言有明暗、层次,却刻意回避了修饰,态度因而显得极鲜明。
将摄影定义成让时间停止的艺术,其作用为留存历史、定格个人史的阶段痕迹等意见并不独特,但其中“让人性有形”的截面,确乎是个高标尺。
我们身处的这个时代,思想的个性与独特显得格外的孱弱。
在真与美的关系上,这个时代已经完全沉浸在装饰、美颜的自得其乐里,这种庸常超越了理论层面的荒谬,早已成为司空见惯的文化习惯。
爱美、求美潮水般的力量,将真实踩个稀巴烂;自我陶醉成为追求个人“美好”的立足点。
可悲哀的是,没有多少人多么在乎这些。
所谓的人像摄影艺术,已经变成如何将斑点、皱纹、泪沟、深深浅浅的瑕疵掩藏起来,将一年四季固死在春暖花开。
你尽可以把它看作是自欺欺人,我依然如此亭亭玉立。
人生已腐烂到是让时间、美貌停滞的艺术。
镜头前的故事与场景,都要事无巨细的努力展现出美化的魔力。
人们已经遗忘了真实的力量、真的美学,沦陷在虚假的自我构建里而不愿意自拔。
黑白摄影力量就可贵,它虽显得微弱,但无疑是在坚持。
它们看起来更像是一群绝对要不合时宜的逆行者,在一片甜蜜蜜的歌咏里唱出我本一无所有的摇滚。
影调的凝练、庄重、典雅、简洁,实则在升华与放大自我,去除各种大众潮流般的标签和诱惑。
这种美在呼唤个性,在壮大自我。
它告诉我们,不避真实的美感是面对一地鸡毛而仍旧能够翩翩起舞。
鸡血、鸭血照样能涂鸦,且有自己的美感语言。
值得进一步思考的是,色彩并不是黑白的对立面。
“色彩分散注意力”的理由并不令人信服。
与黑白表现一样,色彩也是一种美感的表达。
摄者的立足点是非常关键的:与色彩的美化、抹杀真实同出一辙,黑白也可能是虚幻。
黑白信徒的胸怀应该是宽阔的。
色彩和黑白并不是非此即彼。
有时候,假象也存在于黑白里。
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它也是人性呈现的一种方式。
我试图利用背景元素的介入,去解读、解构晨路的作品,思考色彩和黑白各自意义。
同样感觉到一种震撼。
东篱秋日的下午色调温和,我拉着画家张此潜当模特实拍。
在日常的情境里,去探寻他的心理表情。
张亚琳的闯入,让我突然生发了寻找不同于往常哈哈嘻嘻的张亚琳那一面的可能性。
拍出了她在黑白里的沉默,那丝丝缕缕的不易察觉的忧伤。
其实,我们都有那一刻的沉默寡言,那一份莫名的失落感。
它是隐藏于我们内心的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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