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明月】十姓子： 行者所见（连载24）
编者按：本期推出十姓子长篇小说《行者所见》连载24。此小说，通篇叙事结构宏大，小说情节紧凑耐读，人物对白风趣幽默！人物动如闪电静若处子。颇有一代武侠大师查老先生武侠遗风，又依稀可见武坛怪侠古龙大师之古怪机灵。桌前车后阅之，可修身，可养性；茶余饭后品之，可消食，可捧腹；晚间睡觉前读之，可安眠，可入梦！
（上接连载23）
孙哲找了一夜，跑了一夜，甚至找到了一处机关已毁的暗室，找到了一只铭文光辉散尽的头盔。
还是没找到蓝奉丝。
最不想去的玄冰馆也在清晨去过了，那小地方一眼望遍，左右分别一个住宿用屋，正前一个小小的主厅。放了使灵前去探查，只有酣睡的孙郑和独目的捕快。
他实在想不出蓝奉丝能和玄冰馆搭上什么关系。
据勾画馆里的学子所说，受柳夫子命令，眼见得蓝奉丝已经在回宿舍的崖壁上了，他们才不再暗中护送蓝奉丝，直接回三层楼习作，一路上蓝奉丝根本没和任何人交谈过，突然就不见了！
女子是不可能独当大梁的，这在孙哲脑海里是根深蒂固的定理。
再以孙郑那凉薄的个性，也不可能主动去和同为十姓的蓝奉丝牵线搭桥。
所以！那个婆娘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啊！
看着东边渐渐升起的朝阳，孙哲一口气没喘上，摔在了地上，吃了一嘴的青草。
“呼…呼……”
一旦停了下来，酸疼无力的感觉立刻涌上了心头，孙哲失去了再次爬起的力量。
为什么？
大朝试不应该是囊中之物么？
自己灵活的双手不应该用来改变世界么？
如此敬重的柳夫子，不应该回应自己的敬重么？
他#的！为什么？
孙哲脑袋里热气蒸腾，胡思乱想。
“你是……勾画馆的师弟么？”
一个缩着脑袋，眼袋很深的少年学子啮着食指出现在了孙郑的视野里。
“现在……呼，现在还不是。”
孙郑喉里有一股腥气，感觉肺已经炸了。
“呼……您是？”
“探幽馆的……听说勾画馆的那个女师姐找回来了，我们馆的夫子让通知一下勾画馆的，不用找了。”
#的，那个婆娘我也没找到。
孙哲手臂抬起压住双眼。
“你想进勾画馆求学……是么？”
探幽馆的那位师兄盘腿坐下。
“……”
孙哲默不作声。
“既然你出此下策，看来是被取消了大朝试资格……为什么？”
“扰乱考纪，殴打监考捕快……”
“这样啊……蛮有胆量的嘛，正常人可不敢殴打捕快，你年纪还这么小。”
探幽馆师兄为自己点了根精巧的红烟锅。
“不……我没有……”
“何必盯死剖石学宫呢？如果单看铭文制造的话，泽国的神笔学宫也差不了……呃，就差个五六年吧。”
“所以我才要进剖石啊……怎么能退而求其次？”
“好吧，有道理。”
眼袋师兄继续啮咬他的食指，孙哲抬肘，看见那位师兄指甲参差不齐的五指。
“还想呆在剖石么？”
“我必须呆在剖石。”
“那……这么说的话……我得算你师兄了？”
眼袋师兄收手握拳看着孙哲，语气显得亲切。
“叫声师兄听听？”
“师、师兄？”
孙哲猛然起身，他嗅到了机会的味道。
“我乃百姓十一。”
“我乃百姓十一！”
暗号对上，孙哲兴奋地不能自已。
“天侧吴，吴意志。”
“行者孙，孙有哲！”
“这样吧，师兄能帮你的也不多，闻言柳夫子喜爱皮草，这里刚好有张小皮子，拿去给他，说不定一高兴就把你收了呢？”
吴意志把烟灰往身旁一抖，随手又扔了个小球在烟灰里，转身把怀里的一卷棕色皮毛交给孙哲。
“有志者事竟成，指不定会有奇迹发生？”
孙哲接过皮毛，翻开一角看见里面裹着的胭脂水粉。
“感谢师兄！”
“今天是个大日子，泽王带着北国公子访剖石，梁王也会跟着，表现得好，就是你的机缘。”
吴意志站起，没把孙哲拉起来，自顾自地离开。
孙哲握紧那一卷看起来像小山猫皮毛的礼物，又觉得自己的手心太脏了，握得稍微松了些。
玄冰馆的小清池无法满足田不礼，半夜从是非阁里爬起，没叫醒呼呼打鼾的毛生，施展敛息法式绕过院内打坐的李白心直接爬上了山，用冰傀儡捣碎通天峰顶的老冰，制造灵气更充裕的冰傀儡。
大伙儿一觉起来不见田不礼，生息馆处也是一片祥和，小清池也重新蓄起了水，都只当田不礼气消不闹了。
鬼知道他是因为李白心不追究的发言，直接放飞本性去了！
太阳刚离天际一尺，田不礼觉得三十只冰傀儡排面足够了，成叠罗汉姿势从山上下来。
生息馆里的学子正在通天峰的山腰平原放牛，混然不知即将到来的恐惧事物。
李白心正带着梁王一行人行走石阶上。
孙郑刚刚起床，见一只铭文令箭钉在是非阁的墙上，上面印有犬纹。
柳夫子正在训斥蓝奉丝，准备带着全部半死不活的弟子去迎接来客。
探幽馆的折腾了一晚的伤害止损，全员酣然入睡。
立厦馆的全部正在下山，要检测刚撑过洪水的老破桥，和李白心他们在山道上擦肩而过，向梁王和贵客们道了好。
孙哲双手捧着小皮子往勾画馆行走，走得很稳很慢，两腿发酸。
安武曲挥别养蜂人，墨色手套，腰系小包，背负一次性的竹制滑翔翼，直接跳入山风中，拐个弯绕向大道。
吴意志在隐秘处的破旧暗室为新坟填上最后一铲土，扯下易容的面具，露出苍白的丑脸和苍白的獠牙，面无表情。
眼里写满苦大仇深，世事负我。
就今日，让“银道”的名字惊悚天下吧。
此前不久。
“眼鹰大哥，这崔家人的尸体埋都埋了，还有必要回来察看么？”
紫衣打着哈欠，斜倚门框看着血迹干涸发黑，狼藉一片的宅府内部。
“你们……是在这里发现崔文升的？”
破洞风箱的声音传来，面容藏在阴影里，手臂指着一片没有血迹的墙角。
“是。崔文升应该就是本人，点了死者数量差他一个。而且早点铺的老板确认了那个从崔府里出去的身影没有背负事物。”
“最重要的是守夜人确认了他虽然因惊吓导致面容有些扭曲，还是能够勉强辨认出是本人。”
“有些奇怪……这一片为什么没有血迹？用要留活口也说不通啊。”
“滚啊！哪儿来的野狗？官爷探案呢！”
门口紫衣一脚踹开了领头的野犬，犬群呲牙吠叫了两声，悻悻离去。
见着下属没听见自己的疑问，眼鹰轻叹起身，摩挲墙壁上的血迹，确实像是身量高的人自上而下割喉。虽然高度上下浮动，但可以解释为有些是提领子杀的，有些不是。
可是……为什么是小刀啊？
以那种身量来说，简直是用牙签杀人。
就算以仰慕弦月来解释也说不通，弦月是用砍的，他是先捅再割的。
“喂……崔家一共多少人来着？”
“在屋的算上家仆，崔文升一共四十八个，守夜人至黑夜前给的数。绝对准确。”
“真惨啊，家里女的不少死前还被羞辱过……你说那家伙这么能干，不是魔还能是什么？”
门口紫衣对逃离的狗群扬了扬拳头，忽然看到街那边有什么动静。
“十七，二十三……”
眼鹰一面墙一面墙地扫视，数着血迹的数量。
“眼鹰大哥！你看那边！”
紫衣呼喊。
“四十二。”
眼鹰捻着下巴思考。
“为什么少了？明明都是绝对会溅血的大伤口……”
“眼鹰大哥！”
“被人处理过？可是四面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后门的钥匙也在府内，有专属铭文，复刻的话要花大价钱请铭文师……”
眼鹰看着那一片没有血迹的墙角，感觉要想到什么了。
“大哥！你看那里！那群酸腐书生在干什么？反啦？”
紫衣不顾守门望风的命令，冲了过来打断眼鹰思考，直接抱到门口放下。
贡院之上，黑烟滚滚。
书生袍的众人聚集在贡院之前，都戴着银色的悲伤脸假面，有人在慷慨地演讲，有人仰头听着，有人跪下哭泣。
朝阳才刚刚离开地面，百万城刚入梦，就被突发的大火燎醒，救火的喊叫声连绵不绝，那群枯瘦如柴的书生却把长袖一抬，组成一片墙壁挡住了抗着锅碗瓢盆要救火的人群。
面目无须白净，黑发长垂的眼鹰一脸死相，不和阴柔面目匹配的破洞风箱嗓音突兀：
“他们这算什么反了？小场面，一会儿就没事了。别打搅，我想到什么了。”
“这怎么能算小事情？”
紫衣双手强行把扭头想回的眼鹰脑袋扭回，直视乱象。
“燃烧起来的贡院，不就是一根巨大的蜡烛么？还省得我们点灯召守夜人了。”
眼鹰话音刚落，看见街边因混乱而的倾倒肉铺撒出牲畜下水，那些粘糊事物被狗群瞬间分食。
灵光一现。
紫衣捕快则看见那群银面书生的身后，滚滚浓烟的贡院里腾起一只极其巨大的火焰巨龙，三花瞳威严，鲤须飘飘。
“哇！这是……守夜人本尊？真厉害呀。”
“这是个屁的本尊！只是投影罢了！”
眼鹰在紫衣捕快身上拍探，语气急切。
“快把千里令箭掏出来！给山上那个家伙传信！”
“传，传什么？”
紫衣捕快愣怔，怀里的令箭和锦帛被一把抢去。
“我们送上山的那个’崔文升’是假扮的！他就是那个自称’银道’的凶手！崔府是真的被灭门了！”
“啥啊？那小子？身高就不够啊？而且按早食铺老板的说法，凶手早都逃了啊？”
“要么早食店老板是他同伙，要么他有其它同伙……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
眼鹰咬破食指在锦帛上书写。
“那家伙真是个好戏子……演了三月的受害者，把我们鹰犬台全演过去了……”
“大哥，你是说……”
“对，那个混账为了混进剖石学宫，灭了崔府的门……我就好奇为什么活口不是个小厮而恰好是中举的崔家公子！”
“他的目的就是今天混入剖石。如果目标不是泽国狗……”
“就是王上？！”
紫衣惊觉。
书生们联合施法，抛出铺天盖地的银色罗网，罩住了火龙状的守夜人。
三花瞳里充斥着愤怒，火龙直身吼叫，声震寰宇。
土里沉眠的崔老爷肋骨里有一双手，没有肺。
狗群在三月前，至黑夜受难后的那个清晨，吃了这辈子最新鲜丰盛的一餐。
去鬼山中一位擅长幻术的黑毛妖精启开自己两月前酿的魂灵酒，闻闻魂酒浓郁的香味，贪婪地笑了笑。
虽然本来的交易没做成，但她做了另一笔很赚的交易。
时间之轮转动，太阳高升，生息馆众学子站在门前和用冰傀儡抱着牛做质的田不礼对峙。
勾画馆的众人从山上下来，离对峙的局面只有一弯之隔。
李白心一行就在生息馆下百步阶的亭中歇息，路章还在哔哔赖赖山道险峻难爬，吕子昂好言相劝，白虎没精打采。
孙郑踩着不断向下延伸的冰道极速向山下滑行，毛生死死地抱着他的双腿，脸色难看已经处于晕车状态。
安武曲被山风吹偏了航道，勉力回归，绕山不断盘旋时，瞥见树丛间有个形若骷髅的白人少年，而峰顶一股山火正熊熊燃烧。
孙哲到了勾画馆没见人，慌了，向山下跑去，顾不得浑身酸软。
怎么也没法和蜡烛小人交流的养蜂人担心自己的蜂箱，准备下山亲自去一趟白门楼，爬上铁梯顶开窖门时，发现四面都是火海。
立厦馆的学子在老破桥上被暴动要求上山参王的书生堵了，当场合构土木法式建起匹敌城墙的防御工事。
探幽馆全员仍在呼呼大睡，山火的先锋已经探到木藤构造小馆的边沿。
风雨已至，人不知。
（图片来自网络与小说内容无关，未完待续）
—————————————————
点击标题同步阅读作者其他部分文章
【作者简介】
十姓子，网名，男，汉族，00后，本平台编委会成员。 成都某211理工科大学大二在读，自幼喜欢读书写作。已在某创作网站创作并发表小说多部，约 50万字。2020年6月，在第十五届全国青少年冰心文学预选中，参赛的两部作品分获一等奖和三等奖。
《阆苑明月清风》编委成员
顾 问：米青青
主 编：明月松
美 编：方芸芸
编 辑：雨 燕
校 稿：十姓子
期 数：第46期
篇 数：第91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