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影戏】/ 刘社教
皮影戏
刘社教
小时候没有电视，皮影戏是农村常见的娱乐形式。文革期间，虽然意识形态戒律森严，一些艺人照常搭台唱影。只不过响应党的号召“旧瓶装新酒”，节目内容全是移植的革命样板戏罢了。可是，看过电影版京剧《杜鹃山》，土气村俗的皮影戏，无论如何引不起我的美感，总嫌皮影形象单薄、动作僵硬。尤其那段华彩乐章《乱云飞》，用弦板腔唱出后韵味全失，远没有原唱把人物内心活动表现得那么淋漓尽致。因此，我宁可摸黑步行十里八里去看那些烂熟的电影，也不愿坐在中老年人堆中看皮影。不过，皮影戏中妙趣横生的插科打诨，也常吸引得我长久驻足，忍俊不禁，欲罢不能。1976年后，政治环境变得宽松。《水浒传》、《封神榜》等传统戏，也率先在皮影中恢复上演。这可能是皮影道具小，演出方便，演员不需要正规训练。这时，我的心智也日渐清明。静心审视皮影戏，发现它别有风味。人物形象平面、动作滞涩，反而是一种朴拙的美。地方曲调、方言演唱，乡土气息浓郁，也更亲切动人。
在我们家乡，钟曲村杨鸿福是有名的皮影高手。他手上操作，嘴里念唱，脚下敲锣打鼓，身兼数职，轻松自如。他的舅父樊勤也经常参加演唱。樊勤用声腔刻画殷纣王贪色暴虐，口吻逼真，如见其人。至今记得那句台词：“只要你随了孤家的意，你说杀谁就杀谁！”紧接着是妲己的笑声，也由他来兼演，媚态百出中凶相毕露。樊勤老汉下世已十多年了。他喜欢说古道今，口齿清楚生动，一肚子形形色色的人物故事。杨鸿福也高血压偏瘫，多年不演皮影了。前些天回家休假，闲谈中猛听人说杨鸿福死了，一时心情黯然。他三个孩子都有智障，病中不少人曾上门出高价收购他的影箱。不知那些刻制精工的皮影散落在了何方？
乙未七月初九午后社教在铜川记
作者简介：刘社教，1963年农历十一月初三生，家住乾县城关镇照厚庙刘家村。在铜川电信公司工作，业余喜爱古典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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