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因啥不养猫?

《资治通鉴》记述的历史人物数以千计,绝大多数是男性,女性少得不成比例,仅有的几十位,也多是权力场中人物。例如刚刚说过的张丽华,还有西汉的吕雉、北魏的冯太后……其中以唐代武则天爬得最高,居然当上了女皇。

武则天原是太宗李世民的后宫“才人”(女官名),太宗驾崩,儿子李治继位,是为唐高宗。

高宗立妃子王氏为后。王氏是西魏太守王思政的女儿。不过王皇后没生儿子,高宗又宠幸萧淑妃。王皇后的舅舅柳奭(shì)替外甥女出主意说:皇子李忠出身微贱,若立他为太子,因没有母系势力可依,他就只能亲近你了。于是经皇后提议,立李忠为太子。但高宗对皇后冷淡依旧。为了对付萧淑妃,皇后又心生一计。

原来高宗做太子时,进宫服侍生病的父亲,见到才人武氏,十分迷恋。太宗驾崩,武氏随众宫女到感业寺出家为尼。太宗忌日,高宗到感业寺进香,又见到武氏。武氏哭泣,高宗也陪着掉泪。皇后得知此事,暗中令武氏蓄起长发,又劝高宗把武氏纳为妃嫔——目的是与萧淑妃分宠夺爱。

武氏很会“来事儿”,入宫后甜言蜜语、卑躬屈膝,哄得皇后一团高兴,常在高宗面前夸奖武氏。武氏也深得宠幸,拜为昭仪——那是妃嫔的名号,如同人臣中的宰相、诸侯,比才人不知要高出多少。

皇后的目的达到了,萧淑妃受到了冷落,可高宗对皇后更加疏远。于是王、萧二人结成联盟,又共同对付武昭仪。

武昭仪施展手腕,在宫中挥洒钱财、广结人缘。皇后和淑妃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向她报告。皇后的母亲、舅舅入宫,再也没人搭理。——不过直到此刻,高宗仍没有废掉皇后的意思。

正赶上武昭仪生了个女儿,皇后去探望,很是喜欢,摆弄了一阵。皇后走后,武昭仪心生一计,咬咬牙,竟亲手掐死了女儿,外面却依然用被子盖好。

高宗来看女儿,揭开被子见女婴已死,大惊。昭仪也假作惊啼,问左右,说皇后刚来过。高宗大怒,说:皇后杀了我女儿!昭仪乘机数落皇后的“罪恶”、火上泼油!——皇后百口莫辩,高宗自此起了废黜皇后的念头。

高宗怕大臣议论,先设法收买长孙无忌——他是勋臣国戚,又是顾命大臣,太宗临死时,亲自把高宗托付给他和褚遂良等人。

高宗与武昭仪亲临长孙无忌府中赴宴,宾主尽欢,高宗还在席上拜无忌宠姬所生三子为朝散大夫,又送上十车金宝绸缎。——然而提起皇后无子的话头,无忌竟不接话茬,搞得高宗、武氏十分扫兴。

后来昭仪又让母亲杨氏到无忌府上反复游说,无忌只是不“吐口”。礼部尚书劝无忌答应,无忌厉声回绝!

无忌最讨厌中书舍人李义山,要把他贬到偏远的州郡去。李义山事先得知消息,向同僚王德俭讨主意。王德俭说:皇上想立武昭仪为后,又怕宰臣不同意。你只要上书主张立武昭仪,不难转祸为福。

李义山当天就顶替王德俭在中书省值班,并叩阁上表,请求废掉王皇后,立武昭仪为后,说这是万民的心愿!高宗十分高兴,立时召见李义山,和他拉话,还赐他珍珠一斗,让他仍留旧职;武昭仪也暗地派人慰劳他。李义府不但没贬官,反而升任中书侍郎。

此刻武昭仪身边已聚拢了一批无耻小人,编织了一张无所不在的消息网。长安令裴行俭私下议论武昭仪,立刻有人告密,裴行俭因此贬官。——武昭仪坐上皇后座位,只是时间问题。

一天退朝,高宗召长孙无忌、李勣(jì)、于志宁、褚遂良等人入殿议事。入殿之前,褚遂良对各位说:今天蒙召,多半是为了皇后的事。皇上决心已定,逆者必死无疑。太尉(指公孙无忌)是皇上的舅父,司空(指李勣)是功臣,不能让皇上蒙受杀害勋戚功臣的恶名。我褚遂良起身民间,未建汗马功劳,官儿做到这地步,又受先帝的重托,如不以死力谏,将来有何面目到地下见先帝?

李勣滑头,称说有病,先自溜了。众人进到内殿,高宗开门见山,对无忌说:皇后无子,昭仪有子,如今想立昭仪为后,如何?

褚遂良抢着回答:皇后出身名门,是先帝替陛下娶下的。先帝临崩时,拉着陛下的手对我说:我的好儿子好媳妇,今天就交给你了。这话陛下也听到了,至今犹在耳边。此后没听说皇后有大错,哪能说废就废?我不敢违心屈从陛下,更不敢违背先帝遗命!——高宗听了很不高兴,大家不欢而散。

第二天又谈起这个话题,褚遂良又说:陛下一定要换皇后,也请选择天下的高门令族,何必非得武氏?武氏先前伺候过先帝,众所周知;天下人的耳目,是遮得住的吗?得想想万代之后的人怎么看陛下!愿陛下三思。我今天忤逆陛下,罪该万死!于是把笏板放在殿阶旁,解下头巾磕头,磕到额头流血,口称:我把笏板还给陛下,请您放我归田吧!

高宗大怒,让人把褚遂良拉出去。武昭仪在帘子后面高喊:“何不扑杀此獠!”(干嘛不打死这蛮子!獠[lo]:古代北方人对南方人的蔑称。褚遂良是钱塘人,故称。)长孙无忌说:褚遂良是顾命大臣,有罪不得加刑!

宰臣韩瑗、来济也都劝谏高宗不要轻言废立,高宗只是不听。一天李勣进见,高宗问他:我想立武昭仪为后,褚遂良不允。他是顾命大臣,这事难道就这么完了吗?李勣顺情说好话:这是陛下的家事,何必问外人?——一句话,让高宗吃了定心丸。

佞臣许敬宗还在朝堂上散布说:田舍翁多收了十斛麦子,还要换老婆呢,何况天子册立皇后,关你们众人啥事,在这里妄生异议!——武昭仪有意让人把这话传到高宗耳朵里。褚遂良则被贬为潭州都督,离开了朝廷。

永徽六年(655)十月,高宗下诏,将王皇后、萧淑妃废为庶人。连同两人的母亲兄弟,一概免去官职封诰,流放岭南;一面立武氏为皇后。

王皇后、萧淑妃被废后,囚禁在冷宫别院。一天高宗想起两人,偷偷跑去探视,只见房屋闭锁严密,只在墙上掏了个洞,递送吃喝。高宗看了难过,招呼说:皇后、淑妃,你们在哪里?

王氏隔墙哭着回答:我等都是有罪的奴婢,怎能还用尊称?又说:至尊若还顾念旧情,能让我们重见日月,把这院落取名“回心院”也好。高宗说:我马上去办。

武后得到消息,大怒,立即派人把王氏、萧氏各打一百棒,又断掉手脚,塞进酒瓮里,说:让你两个婆子骨头都醉了!——就这么过了好几天,两人才断气。武氏恶气不出,又命令把两人的头砍下来!

这一切,当然都是假借高宗的名义。命令传来时,王氏拜了两拜,说:愿皇上万岁,昭仪得宠,我本该死!淑妃则大骂:阿武这妖精,如此狠毒!愿我来生变猫,让阿武变鼠,我要活活掐住她的喉咙!

据说此后宫中不再养猫。又传说武后几次在宫中见到王氏、萧氏的身影,披发流血、形象可怖!武后挪到蓬莱宫住,王、萧“鬼魂”依旧时时作祟。——以后武氏移居洛阳,终身不肯再回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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