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桥”到底是座啥个桥？

我认得电台丁丁，是九年前在电视台做上海话脱口秀《闲话上海滩》的时候。

伊做主持人，我做嘉宾，一道在棚里录过好几次影。现在伊也在做自媒体，除了图文，广播人也玩视频，颇有声色。

有一趟，丁丁在微信里拦陌生头问我：侬晓得“摇啊摇，摇到外婆桥”里的“外婆桥”到底是座啥个桥？

好问题。

寻题材，就应于无题材处去寻。

几乎每个上海人从小侪会念“摇啊摇，摇到外婆桥”这首民谣，好像还真没有人去追问过，“外婆桥”到底是座啥个桥。

曾经写“推扳”，写到江南水乡，老底子家家人家侪有船，出门见河，有的还有私人码头。

走亲眷，吃喜酒，侪是自家撑船去的。去外婆家，当然也要“摇啊摇”。撑船也叫摇船。

我水上江南，河网纵横，百步之内，必可见桥。摇船过桥，实在稀松平常得很。

不管是到外婆家还是谁谁家还是回自家，总归要钻过离家最近的那座桥，才能靠岸。

小囡容易心急，一上船就会得问：“外婆家到了否啊”，一埭路里总要问个几十遍。摇船的大人被问得烦也烦煞了。于是，就会漫应道，过了“外婆桥”，就到外婆家了。

这“外婆桥”很可能就是离外婆家最近的那座桥。也可能是石板桥，也可能是木桥、竹桥甚至独木桥。

反正，只要小船钻出了这个桥洞，外婆家就在望了。

小囡们一看到岸上外婆家的老房子，开心啊，就会得叫起来，喊起来，嘣啊跳啊，差点落到河浜里去。

如此，每个人侪有自己的“外婆桥”，无论远近大小，都是一生的甜蜜记忆。

长成后离乡闯荡，“外婆桥”亦常在心中。有朝一日，游子来归，除了自家屋里，心心念念的还是那座“外婆桥”。要再去钻一钻，或者去走一走。

再次第一眼看到岸上外婆家的老房子，心里还是会得嘣，会得跳，会得喊，会得叫。

为只为那下一句：“外婆叫我好宝宝”。

现在，大家都住城里了。

陆路交通之发达，也早已超过水路。再去外婆家，要自家开小汽车去了。

小囡去白相，外婆当然顶开心。

好在现在有手机，有微信，还有视频，外婆也不落伍，侬开在半路上一定会接到伊信息，“倷到了否啊？倷到阿哩搭啦？”

明明有点小堵，为了让外婆宽心，侬一定会得回答：“阿拉已经下高架了，转只弯就到了。”

下高架，赛过就是过了外婆桥嘛。

原来，高架桥就是现如今的“外婆桥”啊。

摇啊摇，摇啊摇，

摇到外婆桥。

外婆叫我好宝宝。

糖一包，果一包，

外婆买条鱼来烧。

头勿熟，尾巴焦，

盛了碗里吱吱叫，

吃了肚里发虎跳。

跳啊跳，

一跳跳到卖鱼桥，

宝宝乐得哈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