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建房老话:二郎担山,苦不堪言,指房屋形还是房屋周边地形?

本期作者   关山听风

农村建房流传一句老话:“二郎担山,苦不堪言”,有的地方又说成是“二郎担山,不伤也得脱层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二郎担山”到底是指房屋的形状,还是指房屋周边的地形,或者与邻居之间形成的房屋形状呢?

1、“二郎担山”的来历

“二郎担山”出自于在我国广泛传播和影响的神话传说《担山赶太阳》,又称为《担山赶日》、《担山逐日》,在我国不同省市,流传不同的版本。

《担山赶太阳》的神话传说,类似于神话传说《后羿射日》,其中的“二郎”就是二郎神。相传天上的太阳原来有九个,有的说是十三个,二郎神挑着山,追赶太阳,把太阳一个一个地压到山下,使这些被压住的太阳再也不能出来,最后留下一个用来照耀人间。比如说清末北京致文堂刊本《太平歌词·新出二郎神劈山救母》:

“二郎爷本来姓杨,身穿道袍鹅蛋黄。手使金线弓银弹子,梧桐树上打凤凰。打了一只不成对,要打两个配成双。有心打它三五个,怕误担山赶太阳。十三个太阳压十二,留下一个照下方。”

后来,我国古代风水学中借用“二郎担山”来比喻民间建房格局。然而,二郎担山是怎么把山挑在肩上的,是一种什么样的形状,各地的传说不同,其中的说法有很大的差别。

比如说,有的地方认为,二郎神担山的时候,是把山装在箩筐来挑,这样,二郎神挑山的担子就像平时农村的箩筐担子一样形状,中间是人,肩上有一根扁担,扁担上挂着两个箩筐。也就是说,这种形状是中间高,两头低。有的地方认为,二郎神担山的时候,先把两座山凿穿两个洞眼,然后用一根扁担插入洞眼,再挑起来。这就像农村人平时挑柴火一样,先把柴火捆扎好,然后把扁担插入两捆柴火中,挑柴火时,因两捆柴火是竖起来的,这样,担子中两捆柴火比中间挑柴的人要高。如此,就形成了中间低,两边高的形状。

也就是因为如此,不同的地方,对住宅中的地形、房屋格局中的“二郎担山”就有了不同的说法,也有两种形状都认可的,认为“二郎担山”的形状有多种类型。

2、“二郎担山”的房屋地形说

通常来说,这种住宅横建在两山之间的谷地(有的地方称山冲),即房屋(正屋)的左右各有一座山,前后皆为空旷的谷地。这种房屋就像一根扁担一样,将两山挑起来。因此,民间把这种房屋称为“二郎担山”,或者“一肩挑两山”。

山区人建房的选址,要选在平坦之地山弯处的台地上,后要有靠山,前为开阔之地,左有青龙山,右有白虎山,也就是三面为山环抱,这样才能“藏风聚气”,是最理想最安全的建房之处。而这种“二郎担山”的地形,虽然左有青龙山,右有白虎山,但因后面没有靠山,既藏不了风,也无法聚气。选择这种地方建房,为什么说“苦不堪言”呢?其中的主要原因有两点:

一是山谷风大。冬天无法躲避寒风,而山里的寒风对人的身体健康危害很大,容易患上风寒类的疾病。春夏的暴风往往对房屋造成损坏,比如,过去农村建房,不像现在建房,用的是钢筋混凝土,房子比较坚固,过去山区的房屋大多为木房,或者砖木混合结构的房屋,屋顶的遮盖物,经济宽裕些的人家盖瓦,普通人家盖树皮(杉树皮)、茅草。暴风可以将屋顶的遮盖物掀开,经常要花钱、花力气整修房子。经济上本来就不富裕,常得花钱维修房子,手头肯定就很紧了,日子过得也就很苦。

二是山谷水大而急。平时可能看到山谷没有多大的水流量,大一点的山谷也就是一条溪流,小一点的山谷只有一条水沟。可到了雨季,天下暴雨,山谷里的水就会暴涨起来,会让整个山谷变成一条湍急的河流。就像俗语说的那样“易涨易退山溪山”,这种山谷里的洪水,来得快,退得也快,但是威力很大,危害也很大,瞬间就可以把房屋摧毁冲走,住在房屋内的人也无处可逃。因为房屋是横在山谷之中,房屋周围都是水,连逃生的路都没有。而建在山弯处的房屋则不同,因有山的阻挡,洪水再大,山弯内通常只是水位慢慢上涨,形成一个水塘。最坏的情况,当遇到特大洪水时也就是房屋被水淹一下,房屋不会被冲毁,住在房屋内的人,因为三面为山,可有多条逃生的路线。

因此,民间还有俗语说“二郎担山,不伤也得脱层皮”,其中的道理也就在这里。

从地形上来说,民间还有一种说法,认为“二郎担山”指房屋前不远处有笔架山,又称火形山。这种山有三个山峰,中间的一座高,两边的山峰低,类似古代摆毛笔的笔架。又酷似有一个人挑着一担箩筐,中间高的山峰为人,两边矮的山峰为箩筐,民间谓之为“二郎担山”。还像绘画中的一堆火的图案。

古人风水学认为,住宅面对笔架山,为文香天下,但并不是所有房屋前面对着笔架山,就一定学业兴旺和财运兴旺,主要是处理得当,选择有方。民间有“面前山,挡五官”之说。再说,如果是火形山,古人一般被认为是不吉的,如火燃烧,烈火无情,伤人无数。不过,民间有一句笑地理先生的俗语说“十个先生九本书”(仅从地理方面来说),意思是说,民间的地理先生出自不同的门派,对地形各有各的看法和观点,形成不了统一的意见。

因此,过去,农村建房,尽量避开前面有山阻挡,认为前面有山,会使家里变得很贫苦,且苦不堪言。这种说法当然不足为信,在山区的农村,住在大山里,都是群山环绕,所建房屋的前面,不可能没有山。实际上,这种说法是一种吓唬人的说法,就是希望人们建房时,房屋前面尽量朝开阔地,既有利于家里人的身体健康,又有利于家里人心情愉快。如果房屋前面的山太近,对人的心理有一种压抑感,就会影响家人的情绪,久而久之对身体健康也有一定影响。

3、“二郎担山”的房形之说

在一些农村,因地方地势平坦,没有山,或者很少有山,失去了山的参照,人们就把“二郎担山”的说法放到了民居的房屋形状上,主要有以下几种说法。

一是自家正屋独高

旧时,我国民居建筑上还没有使用钢筋混凝土之前,通常来说,每个自然村落的住宅修建都讲究中庸之道。如果一个村庄的民居,大多数人家只盖一层,大家的住宅都只盖一层,如果大多数人盖两层,大家的住宅都盖两层。在一个梯级的平面上,都按照一条轴线建房,忌讳自家的房屋比别人家的房屋前后突出,也忌把自家地基的地面垫得比别人家的高,更忌讳自家的房屋比别人家的高。

现在一些农村,有一些人认为,别人家的房屋比自己的房屋高,就有一种被别人欺负的感觉,并由此产生邻里纠纷。事实上,在旧时的农村根本就没有这种说法,相反,只有建房时比别人高的房屋是不吉利房屋的说法。这种说法影响很坏,引起邻里矛盾,不利于社会稳定。通常来说,自家的房屋比别人家的房屋高,且只有这一家的房屋最高,民间俗称为“二郎担山”,即高房子为挑担的“三郎神”,邻居的房屋为两个箩筐。这种房屋又称为“曲背煞”,也有的地方称为“出头屋”。也就是说,自己家里的正屋要比两边邻居的正屋要高一些,形成中间高,两边低矮的邻里格局。

民间认为这种房屋不吉利,有“树大招风” 和“枪打出头鸟”之说,也有“小鬼担挑,不死也要压断腰”、“中间高耸担两边,过不到老就完蛋”这说。旧时,人们认为,这种房屋会损家里的运势,并影响身体健康,易受病灾。旧时,人们认为,这种房屋只是对自己的房屋不利,而对邻居的房屋没有影响。当然,这种说法也是没有科学依据的,也是一种吓唬人的说法,目的是为了规范邻居建房遵循中庸的思想,同时也是为了整个村落建筑之间的协调和美观。

如今,当我们去参观一些保存完好的古村落时,其完美的村落布局,令人叹为观止,虽然没有现代化的规划设计,但是,旧时的村民在遵守村落布局、讲规矩方面依然值得我们借鉴。

二是正屋两边连着小屋

我国传统民居非常讲究院子内房屋格局上的协调。以四合院为例,正屋两边的厢屋和前面的倒屋,既不能高于正屋,也不能比正屋低矮得太多。通常来说,厢屋和倒屋的屋脊比正屋的屋脊要相等,或者只略低一些,这样,既保证的正屋的统领地位,也使整个院子看起来非常协调美观。

如果正屋两边的厢屋低于正屋的三之二以下,甚至正屋为二层,厢屋只有一层的小房子,这样的格局就显得比较丑陋。中间的正层就像二郎神,两边的厢屋就像二郎神挑起的箩筐。因此,民间把这种格局的房屋称为“二郎担山”,又称为“担担煞”。人们认为,这种房屋的正屋显得很孤寡,没有同伴,也就缺少人气,这样的家里只会又穷又忙,苦不堪言。

这种说法同样没有科学依据,不足为信,但是,其目的也是为了规范村民建房的行为,使村民的住宅修建,符合村庄整体建筑风格,讲究村落的整体美观。

三是正屋比两边邻居的房屋低矮

上面第一小节已经讲到过,每个自然村落的住宅修建都讲究中庸之道,自家的房屋独高不吉利,同样的道理,自家的房屋比相邻两家的房屋低矮一节,从外形上看,形成一个“凹”形状,人们也认为不吉利,民间称为“折腰煞”,也是“二郎担山”屋形的一种。民间的说法是,这种房屋的气运被他人压住了,财禄运势不畅,在事业上很不顺利,且终年劳作辛苦,苦不堪言。

不过,对这种房屋民间也不同的说法,一些人把这路两边高,中间低的房屋称为“二圣抬轿”, 是一种想不发财都难的房屋格局。

这些民间的说法,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让人们相信哪一种好呢?实际上,这些说法都没有科学依据,也没有道理可言。

事实上,古人风水学非常讲究邻里关系的和谐相处,因此,在清代前期以前的阳宅风水典籍中,基本上没有把邻居的住宅纳入阳宅风水之中,比如,古人称为“外六事”,包括周围建筑物形状、路巷、水口、碓磨、井塘、畜栏、桥梁、社坛庙宇佛塔等因素对住宅的影响,而从没有提到邻居住宅的高矮对自家住宅的影响。

因此,这种“二郎担山”屋形,即两边的房屋高,中间的房屋低,并形成“凹”字形的房屋,应该指自家院子内的房屋格局,即两边的厢屋要比正屋高,厢屋与正屋形成“凹”字形。这种房屋与处在两边邻居的房屋高矮没有任何关系。

总而言之,我们现在对“二郎担山,苦不堪言”这句农村老话的理解,要用辩证法的思维来分析,去伪存真,继承乡村建设有一些讲究科学的方法和经验,去其糟粕,尤其是要去掉邻里间房屋比高低,容易引发邻里纠纷的迷信思想,构建和谐新农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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