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雨绵绵的大地上
因为手机没电,所以没有照片。图片都来自网络,谨此鸣谢。
秋分已过,霜降未至,天气一天凉似一天,大地上的玉米高粱都已经收获殆尽,国庆的大假期行将结束,高速公路和国道上都是急急忙忙的滚滚车流。他们的车窗之外一闪而过、一闪而过、再闪再过的都已经是辽阔的大地,绿色的庄稼、干黄的庄稼都不见了,被翻耕过来的土地泛着新鲜的潮湿将大地上的扁平的村庄一览无余地呈现在视野中。
也许很多人头脑里都会有一个偶然的念头,要俯瞰一下,甚至要停车纵身到这广袤的开阔里去徜徉一番,体会一下这非景点、不要门票的秋天的景象。不过能实践的人并不多有,汽车火车直奔一点而去的明确的交通目的性,限制了他们的自由。这时候,好像只有骑车人才是最方便随时随地停顿和转向的。
其实,在国道上骑车远行,在不知不觉中也已经陷入了浑身上下所有的肌肉与神经都很紧张的状态,不由自主地就要快骑,不得不心无旁骛,甚至连停下来休息一下也很难找到合适的地方;身边不断闪过的车辆和不断响起的轰鸣声都让人在警惕与躲闪中早就无暇于路边上的风景了。况且路边的风景其实是非常单调的,单调的房屋、丑陋的商业建筑,没完没了的店铺、工厂、破烂儿收集点儿,已经遮掩了原来的田地和村庄,遮蔽了它们身后的大地。在这样的越来单调地骑行久了以后,终于下了决心哪怕是绕路也要离开国道,到田间去走乡间小路了。
离开国道,下穿铁路,一下就不再有车辆的喧嚣和前后的交通压力;视野躲开了铁路高高的路基、躲开了国道厚厚的护道树,呈现在乡间小道两侧的大地原貌,以自己没有遮拦的广袤让人心胸大开,充满了源于真实的天地之间的大喜悦。
从新乐与正定之间的大寨村向西向南,村村通的水泥路也都不再有,只有撒着玉米叶子黄豆棵子长着一丛丛的野菊花的庄稼道儿了。因为不再有从春天已经已经开始了的大地农作物的遮挡,所以这样的行走可以使用极目而望的方式,早早地就发现前进的方向和路径。在这样的小路上左转右转,家家户户的收获已经接近了尾声,只有碧绿的白菜萝卜大葱还在大地里享受着它们所喜欢的寒凉,让这个时间上的北方大地与真正的冬天有着明确的区别。
离开大路,拐上村庄与村庄之间的小路,就像离开了卡拉OK屋一样,耳膜上的压力突然消失,耳边一下就安静了,心里一下就舒展了:微雨的田畴中,到处都是没有披带任何雨具的农人;大约除了春耕的时候,除了麦收的时候,大地里就再没有这样集中了如此多的人们的时候了。他们通常都是合家出动,有收的有种的,有弓着身子劳作的,有站在地边上瞭望的,老人在地头上捡起撒落的玉米秸,孩子追逐着偶尔跳过的蚂蚱,空气中弥漫着玉米秸秆甜甜的味道。
男女老幼,老老少少,家家户户几乎都站到了自己的地头。大家几乎是不约而同地视飘飘的秋雨为无物,毫不避讳那星星点点的雨丝撒在浑身上下任何一个部位。肩膀湿了,裤脚湿了,头发湿了,胳膊湿了,腿湿了,手上的锄头湿了,脚上的鞋湿了,大家却都视若无物,依旧从容不怕地按照原来的节奏干着手里的活计。
其实大活都是机器干的,收割机、播种机、耕地机、平地机、粉碎机,大大小小各种农业机械都来到了田间,一展自己储存了又一年时间的身手。人们干的都是机器干不到的地头上的一点点小活计,还有遗撒、掉漏的地方。
土地是湿润的,呈现着一种因为湿润而来的深颜色;白菜萝卜的碧绿,也因为雨水的冲洗更其碧绿了;玉米大多数都已经放倒粉碎,好像平平展展的大地上它们不曾以森林的方式挺立了整整一个季节一般,只是个别地块上剩下的不多的玉米还在显示着曾经的高大;黄豆的叶子已经黄了梢黄了叶黄了豆角,为整个秋天的淡色增加了重要的一笔。
当平原上的人们以这样的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方的方式一起出来干活的时候,大地上的人类的栖息就有了一次最直观的实证性质的活色生香的演示:人直接依存于大地,而人在大地上的劳作终将使之再次“欣欣向荣”。尽管已经是一天凉似一天的的深秋季节了,又下着冷冷的秋雨,但是希望与温暖都分明可以从眼前这一幅宏伟的劳作画面里体会到。
在景点和门票里面很难体会到的诗意,季节的诗意,正在大地上自由地铺展;无边无际,自由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