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杨骊 王梅【民间之子：踯躅在传统与现代之间】（下）
民间之子：踯躅在传统与现代之间
——鹏鸣情诗纵论
作者：杨骊 王梅
杨 骊（著名评论家、文学博士、教授）
王 梅（著名评论家、文学硕士、教授）
融入野地：民间视野里的自然之美
诗人鹏鸣用欢快的笔调描述重温故里的喜悦，在故土的乡间田野里，心旷神怡。
“面对那五颜六色的彩虹／我不停地在想／独自仰卧在湖畔的草坪／看见湛蓝的天空一队队海鸥飞翔／湿漉漉的草丛珍珠般闪亮／密密麻麻的蜻蜒在欢欣歌唱／我的心情多么舒畅／一时激动一时昂扬／这样的场景令人心神怡往／周身一股无比的激荡／……湖水也开始翻卷着波浪／尤如一层层洁白的玉兰四处开放／托着一艘艘小船远航／显示出乘风破浪的力量／我谛听它一路的脚步在响／分享着轻快的欢畅／我在岸边深深地观望／那远了又近近了又远的朵朵脸庞／湛蓝的天空下柳林一片金光／红红的太阳紧紧地依在身边／我久久地 久久地在想／在想这湖水像美丽的画幅一张／视线下的波涛在广阔里无垠闪亮／多么让人心旷神怡的景象／我仿佛置身于其中／一同倾听风和日丽的山庄／层层梯田就像金字塔那样／绿绿的庄稼在翩翩起舞／蓝蓝的湖水和它们相映／茂密的树林举起拥抱的臂膀／我在这激动的时刻放开金嗓／远远地推走了西下的斜阳／只有我那可爱的姑娘／琥珀一样的点着秋香／傍晚的焦河湖上一片明亮／星星般闪耀着柔柔的光芒／那水面上的笼笼渔火／满载着喜悦归在故乡／这夜晚犹如泉水般清凉／夜风徐徐地轻拂门窗／美妙的歌声伴我进入梦乡／仿佛又回到阔别已久的山岗／我悄悄地站在焦河湖上／双手捧起一鞠清清的湖水／默默地打奏风琴的音响／倾听这自然而美丽的歌唱”。
在这首诗里，诗人注意把握诗歌的节奏，在谴词用句上注重音律，整首诗里流淌着欢欣愉悦的气息。人可以在自然里找到心灵归依于平静的寄托。在自然里，美是真实的可触可摸 实体，在自然里，可用皮肤来呼吸清新。
日本作家德富芦花在《写生帖》里转述了一个凄美的故事：许多画家用贵重颜料作画，浓墨重彩，力图使画面醒目。有一个画家则只用一种颜色，画面现出奇异的红光。一天，面色惨白的画家死去，人们发现他用的奇特颜料竟是胸中的鲜血。画家死了，他的画却永葆生命。这个动人的故事深刻地喻示了艺术的真谛：只有用作家胸中对自然和生命的无尽深爱才能由这深爱衍生出美好诗意的境界，成就了一幅幅美仑美奂的自然写生图。鹏鸣的《山庄》就是诗人用心中对大地的爱描绘出的田野风景，清新质朴中洋溢着民间的审美情趣：
“美的旋律那样／激荡在绿色的五线谱上／如同黄黄的油菜花／散发芬芳的幽香／风儿撩起了你的衣裳／一缕缕金色的光芒／在柔滑的麦田里／泛起欣喜的波浪”。
董桥先生说过：“没有经历伤春悲秋的笔，到头来是一支天合的笔。”诗人鹏鸣在《漫步山野的宁静》中，以自己独特触摸自然的方式带领大家进入一个宁静的境界。“静静的白桦林里百鸟朝凤／太阳从枝缝中投下一丝丝光明／积满落叶的草地上／一条蛇在悄悄地爬动／我和我的影子并肩于羊肠小径／九月菊的蕊上一群群蜜蜂／山野里生灵已进入甜梦／轻轻的风儿也止住脚声／清清的溪流柔柔地远走／装饰了那一线宽的天空／偶尔有飞过的对对彩蝶／紧紧地牵着我的瞳孔……”诗人从自然中觅景寻意，刻画了一幅美的图景，心中的深意已成为自然中的美丽“欲辩忘言。”人与自然的深沉情谊正如德富芦花在《春天的悲哀》所说：“自然界的春天宛如慈母。人同自然融合一体，投身在自然的怀抱里，哀怨有限的人生，仰慕无限的永恒。就是说，一旦投入慈母的胸怀，便会产生一种近乎撒娇的悲哀。”
从四季的自然中寻夏焰找秋意。情由景生，读起诗来，字字清丽，从中可见诗人使用文字的能力是熟稔的，信手拈来，自然万物幻化为清新骈丽的文字，入得鹏鸣的诗来，自然被演绎得精美绝伦，然而，景由心生，如果诗人是浮化躁动的，那么再美丽的自然也无法幻化为诗。现在高楼林立，在大厦的中间偶有苟言残喘的一丝绿意，却也布满了人工的痕迹，没有初放的新篁，没有依依的杨柳，公园初夏的白桦林，怎么看也没有诗人诗中所描绘的那般清丽。除了诗人的古典情怀之外，最重要的是，诗人“心静”，中国的文学大多是从“静”中而来。在炎炎的夏日里，读鹏鸣的《漫步山野里的宁静》，恍惚间“无客尽日静，有风终夜凉”，涌上心头：“我和我的影子并肩于羊肠小径／九月菊的蕊上一群群蜜蜂／诗人笔调清新情感细腻，人在自然中找到了安宁。“我独自来到树林遮挡的山岗／悄悄地搭起一座布满农荫的小房／用树枝架起了一张桌子和一张床／默默地抒写着这山野的风光／夜晚宁静的没有一丝声响。”
在关注自然的诗歌中，鹏鸣注重客观对象自身所蕴含着的指意象徵，善于借助客观对象的这一指意象征表达其独到的思想见解，又因为对文字的驽轻就熟，使得诗歌中的具体事物与主观意义浑然天成，恢谐幽默，意味无穷。既能“出乎于外”又能“入得其内”。如《毁灭是一种耻辱》，“旷野里的小丘旁有只梅花鹿／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身旁的树下卧着几只白兔／我分明看见远处的老虎大摇大摆地近走／一条小河的石头上有一只狗／对面树梢上栖着两只猴／斑马边跑边回头／我分明看见一头狮子在吼在瞅／大自然里动物准备搏斗／个个都张着血红血红的口／惟独那只长长的牦牛闲闲悠悠／我分明看见一位猎人扣动板机的手”。诗人顺势构句，自然浑成。这首诗字里行间散发着超逸幽静、和谐纯真的灵气，又富于广袤的生命哲学的意味。人与自然通灵气无间的意趣，满溢胸间。传统诗歌美学传统在诗人这里得以绵延。
在理性主义高扬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的今天，凡理性过境莫不对人类生存环境造成毁灭性的伤害。人类不再是自由的个体，沦为科技这不断旋转机器上的一个齿轮，一种工具，沦为单向度的人。人类的精神家园已经失落不在。关注人类自身的生存状态，修复人类的精神家园，重视人和自然的和谐发展又重新提上了议程。这时，我们不禁要佩服诗人鹏鸣的敏锐。他洞悉人类生存存在的局限，捕捉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的生存态势的关系，寻找契点，深入思考。在还原动物本真的生命规律和生存情态中，使生物世界，生命世界，存在世界的内景和深度模式昭然若揭。在《别了 焦河湖畔》中，诗人通过故乡河流的今昔对比，表达出对昔日乡村梦影里田野美景的留恋，更多的则是对工业文明造成的生态灾难的忧虑与反思：
“流向焦河湖的焦河水／不知何年何月在什么地方发源／也不知洗过多少父老乡亲的血泪和衣衫／更不知焦河湖何时落成将它聚栏／只知自我诞生以后它仍在急湍的运转／听到了声嘶力竭的呐喊／看到了一幅幅银色的花环……／／我这最顽皮的孩子／竟被它吸去了童心一片／打那以后 我常常和它相依相伴／冬天滑冰 夏天在它的湍流里撒欢／甚至更深夜半 抹满泥巴的光身躺在它的河岸／让小鸡鸡朝天 吃着水甜水甜的玉米秆……／／如今啊 我走下甲板来到你的身边／回忆起从前的一切／既好笑又羞惭／偏偏找不见我曾留有忆念的草滩／当我沉默了长久时间 寻觅中才找见／向我招手的草滩原在眼前／别了 清清的焦河湖畔……”
作者在观照自己心灵的同时，真切关注人类共同的命运。作者对自身生存境况的冷静体悟与生存心态的客观把握，极大地丰富了作品的意像内蕴，也使作品有了更为鲜明的情感指向，生活的板块让创作具有了激活的实绩与意义。创作作为生存的延续，诗人无法脱离生存境况而独立写作。诗人鹏鸣秉承了这样的理念，在他的关注自然的诗歌中，人与自然达到一种完全和谐的境界，描绘人类生存的本真状态与诗歌艺术在审美观照中统一，在艺术的领域里知、情、意高度统一。通过诗言志，诗缘情，完成了对自然的观照。这样的境界，不是一朝一夕的修炼就可以达到。也许诗人曾经经过的人生历炼积淀成诗人作诗的悟性。凭借着这种秉性和深厚的驾驭文字的能力，才会有清新骈俪而又富于人性的诗句。
三、民间叙事的技巧探索：口语化的诗歌叙事
写诗的人，大体有这样的体会，修炼文字讲究境界，入门之前，只觉得山是山，水是水，真真实实。写诗只为了直抒胸意。进了殿堂，仿佛山非山，水非水，顿时感觉诗妙不可言。在苦闷彷徨之后，蓦然间顿悟，山只是山，水只是水，诗只是诗。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特别强调诗歌的“不隔”之境。指出“其辞脱口而出，无娇柔妆束之状”，可以使“语语都在目前”，使读者没有任何语词障碍地进入诗歌，才能与诗人共感诗歌的喜怒哀乐。一般的诗歌语言过分追求雅的境界，而使诗歌和生活产生隔阂。鹏鸣的诗歌叙事是用日常口语，他并非刻意追求方言土语以壮声色，而是擅长运用朴素干净的口语来叙事抒情。他也不刻意突出诗歌的抒情语言，常常在日常叙事把生活现实与诗意抒怀融为一体，实际上是用民间口语高度统一的诗歌叙事，表现出内在的和谐和朴素。诗的口语化就像人们在拉家常，是一种天籁自鸣那样自然的原色话语。正如《二十四诗品》中所说：“俯拾即是，不取近邻，俱道适往，着手成春。”
口语化，是目前民间写作者最为关注的问题。80年代中期在诗歌界所力倡的“反文化”理论，在90年代复活了，并被赋予新的内涵。口语本身可以丰富诗歌的语言，特别在我们中国这个特定的士大夫气息极其浓厚的国家里，口语具有一定的活力和冲击力。然而，许多诗人、包括很多的民间诗人都存在着这样的忧虑：当口语写作成为一种时尚以后，写诗成了一蹴而就的事，丧失了难度，便失去了诗歌语言应有的丰富性。
难能可贵的是，鹏鸣并没有因为对诗歌口语化的探索而消解诗歌的深度，使其成为生活片段的平面化组接。相反，他在平淡朴素的口语中蕴涵了本体意义的生命意识，诸如生命的无常必然与偶然，如何淡化功利，如何看取人生等等，这通常是宗教家、哲学家、艺术家和诗人们最关心的人生终极意义探求的话题，因为他们各自都在寻找自己的精神家园。
诗人鹏鸣《假若再过几年》中，运用口语化的叙述方式，凸现现代都市人空虚、萎靡的精神态势，做出自己对人生意义、人生向度的追问。
“再过几年我就可拥有轿车和洋房／甚至漂亮的女人和金钱／进舞厅住宾馆窜酒店／手拿大哥大BP机带在腰间／缠绵的女秘书随身陪伴欢颜／／再过几年我可一无所有成为穷光蛋／甚至债台高筑的没有下顿饭／更惨的导致妻离子散／没有同学没有朋友没有伙伴／没有一切的躺在寒夜的路边／／再过几年我可拥有千古的诗篇／甚至雪花般飘来的金钱／不再空虚的富有不再过时的混饭／处处都有闪耀美名的专栏／不是散文小说 就是实业家访谈／／美丽的姑娘你到底选择那种方式／人生自古不能两全／希望十字路口的少男少女／冷静地把自己的位置放在心间／千万别让春心替代虚幻的深渊”。
诗人运用回环复沓的手法凸现人生在价值取向失落的背景下的荒凉与无助的生存状态：“没有一切的的躺在寒夜的路边／没有同学没有朋友没有伙伴／更惨的导致妻离子散／甚至债台高筑的没有下顿饭／再过几年我可一无所有成为穷光蛋”。
同样是对人生的思索，在修复人类精神家园，重新寻找人类灵魂皈依的探询中，诗人鹏鸣做了这样的描绘：“我多想独自住在与世隔绝的深山／自己垦荒自己种田／种些土豆山芋、荞麦玉米／养一群欢乐的小鸡／悠闲地给它们喂着小米。”在诗人的描述里，远离城市的喧嚣，远离都市人的功利，回归于恬淡平静的生活。这首诗体现了诗人擅长用朴素干净的口语来叙事抒情的风格。土豆、山芋、荞麦、玉米、欢乐的小鸡等构建了一副其乐融融的田园风景画卷。在这里人们摒弃了浮躁获得的是内心的平静。“我多想独自住在无人的海边／拿根长长的尼龙线／系上我做的鱼钩挂上诱惑的食片／轻轻地撒向平静的水面／慢慢地点燃一支长长的香烟／／我多想独自住在遥远的草原／搭起圆圆的帐篷扬起门帘／静静地躺在晚风徐徐的地毯／倾听羊群在傍晚的叫唤／看我帐篷上空轻去的炊烟／／我多想独自住在山清水秀的田园／／自己砍柴自己做饭／自己划船自己耕田／和百灵鸟在林子里和睦相处／和水牛在稻田里一起撒欢”。“和水牛在稻田里一起撒欢／和百灵鸟在林子里和睦相处／自己划船自己耕田／自己砍柴自己做饭／我多想独自住在山青水秀的田园／／看我帐篷上空轻去的炊烟／倾听羊群在傍晚的叫唤／静静地躺在晚风徐徐的地毯／搭起圆圆的帐篷扬起门帘／我多想独自住在遥远的草原／／慢慢地点燃一支长长的香烟／轻轻的撒向平静的水面／系上我做的鱼钩挂上诱惑的食片／拿根长长的尼龙线／我多想独自住在无人的海边／／悠闲地给它们喂着小米／养一群欢乐的小鸡／种一些土豆山芋 荞麦玉米／自己垦荒自己种田／我多想独自住在与世隔绝的深山”。诗人通过对隐居生活口语化的描述，表达人们内心回归平静的渴望。
“没有对 没有错／没有爱 没有恨／我突然感到一种失落／没有忧郁没有怯懦／没有激动 没有欢乐／寂寞的孤独困扰着我”。诗人通过个人内心体验，运用口语化的写作方式刻画了个体孤独彷徨、内心无所依托的状态。体现对生存状态的追寻。“熟人睡去了朋友没有一个／风儿轻轻告诉我／他们同彩云随花朵／悄悄在浓荫下卿卿我我／难怪弯月这么凄凉冷寞／难怪夜也这么寂廖无波”。
巴金曾说过：“文学的最高境界是无技巧，不是玩弄什么花样，靠什么外加的技巧来吸引人。”无技巧并不是不要技巧，而是将人为的技巧痕迹消除掉。反映在诗歌中，它是以新鲜活泼的口语和生活原色的画面道出人生况味。运用口语，使诗歌走向民间。鹏鸣的口语化诗歌绝对没有当下流行的口语诗歌中“反文化”“反传统”“反崇高”等特点，这也就将其诗歌和新生代诗人的诗歌有了区别。这保持了他诗歌中一向坚持的纯粹，体现他的古典惟美情结和现实生活完美的统一。
此外，鹏鸣诗歌对诗歌叙事的口语化探索还表现在诗人对诗歌节奏音韵的把握上。
叔本华在《作为意志和表像的世界》中说：“每一个心灵优美而思想丰富的人，他一有任何可能就争取把思想传达于别人，以便由此而减轻他在尘世中必然感到的寂寞时，也经常只用最自然和最不兜圈子的最简易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思想。”鹏鸣在诗歌叙事的口语化中也努力追求这种境界，使诗歌贴近大众语言的原始节律，表现出诗歌的一种音乐性取向。所谓诗歌的音乐性取向，是指诗歌语言与音乐有着天然的联系。这是因为在上古，诗歌音乐与舞蹈是结为一体的。《吕氏春秋·古乐篇》中说：“昔葛天氏之乐，三人操牛尾，投足以歌八开。”《淮南子·道应训》中说：“今夫举大力者，前呼‘邪许’，后亦应之。此举重劝力之歌也。”它们都说明了诗、歌、舞是共生的。它“通过巧妙的、经常更换的、层出不穷的结合；通过多样化、混合、提高、降低、跳跃、停顿、加速、强弱、简单和复杂的进行、缓和、抑制以及数以千计的其他手段。”于是有了不同于自然声音的乐音。诗歌语言虽不能等同于歌唱，但人们在朗诵时，它实际上就是一个声音系列，要使它和谐、优美、动听、作用于人的感官，就必须有一个应和人们感情需要，且合乎自然法则的内在结构的节奏规律。因此，鹏鸣的诗歌讲究韵律，但不矫揉造作，刻意而为，展示了非常高的创造性技巧，正如苏珊·朗格在《艺术问题》一书中说：“所谓艺术创造的技术，就是一种为原型创造一种形式的能力，……就是传达艺术目的（艺术家对人类情感的洞见）而达到一定的效果的技能。”例如诗人鹏鸣的《自然心态》：“阳光早早地反射进我房间／洁白的墙壁由原色变艳／那幅画上的海水更加湛蓝／我微微地睁开似醒非醒的双眼／外边的天空秋风把落叶宠恋／地上的行人脚步有紧有慢／我穿好了那件没有纽扣的衣衫／独自坐在床边默默的抽烟／普希金突然走到我面前／哈西莫多开始朗诵他的诗篇／我的情绪一下变的不安／犹如少妇那般满面羞惭”。诗人口语化的写作风格赋予这首诗韵律，节奏明快、琅琅上口。极好的表现了诗人在进入诗歌某个特定阶段里微妙的心态。
诗歌的语言是“经过磁化并带有电荷的语言，既不同于口语，也不同于散文。思想和语言的高度统一，大量心理活动现象与富有吸引力的音节交替的高度统一，都要通过这种语言加以实现。”诗歌语言音乐性之不可忽视，实在是因为它是一种艺术。正如桑塔亚纳所说，诗人是锻造文字的金匠。当诗人自己被文字的声音对于感官产生的效果所感染时？他的读者也会受到感染。我们甚至可以想像出这样一种诗歌艺术，它就是一向精心选择的元音和辅音的抽象结合，而这些声音就像一幅东方挂毯的色彩一样变幻绮丽又引人入胜。有这样一些诗人和读者，他们的耳朵敏感得出奇，一个声音的色彩在他们听来就像一片树叶或一池清水的色彩对于一个视觉极为敏感的人一样富于诱惑力。由此，鹏鸣似乎努力在传统诗歌的韵律美感和现代诗歌的自由不拘当中寻求一种协调，提炼出民间口语的节律美音韵美：
“海风轻轻拂过我的心／海浪柔柔地把我亲吻／你在哪里啊 我的心上人／我已经尝遍苦头的筋疲力尽／／华丽的街 华丽的景／蓝色的夜空皎洁的月星／你到底在哪一个遥远的城市中／别再让我苦苦的找寻／／繁华的京城 繁华的情／哪一个对我忠诚／来时春风走时冰／让人寒心的场景能是爱情／／这次和你相识我十分荣幸／因为你温柔善良的个性／你的气质你的坦率你的真诚／令我非常的激动／／令我非常的激动／你的气质你的坦率你的真诚／因为你温柔善良的个性／这次和你的相识我十分荣幸／／让人寒心的场景能是爱情／来时春风走时冰／哪一个对我忠诚／繁华的京城 繁华的情／／别再让我苦苦的找寻／你到底在哪一个遥远的城市中／蓝色的夜空皎洁的月星／繁华的京城 繁华的情／／我已经尝遍苦头的筋疲力尽／你在哪里啊 我的心上人／海浪柔柔地把我亲吻／海风轻轻拂过我的心”（《致情人》）。
在诗歌中，诗人采用传统的回环写法，在重章迭句地反复咏叹中表现出繁华城市里令人疲惫的爱情际遇，带着流行歌词色彩的节奏表现了在大都市里的平凡人对爱情的追求与无奈，用对诗歌音韵的探索从另一方面实现了民间叙事的口语化。
作为一个民间之子，鹏鸣把自己的拳拳之心奉献给了祖国，正如诗歌《母亲的心肝 是如此的纯净如此的鲜艳》：
“我是一只枯旧的木船／在你的江面上／昼夜旋转／我是一把失修的木犁／用人拉的力／在你的荒原上耕田／我是一棵埋没的小草／凋谢的花瓣／落在了深山／把撕碎了的心泪／凝进你的呼唤／把胶肠的血滴／染红你的脚板／／母亲啊 破碎了的心肝／我流浪街头／乞讨食饭／我是你惟一的命根……母亲啊 破碎了的心肝／／我是你心上结出的红果／风吹日晒肯定失去光艳／但你用血和泪／滋润了我枯干的心田／伤痕累累的容颜／凋裂的血管／祖国啊母亲／请你从我这／贫困得只有一滴血的红果上／看到祖国的发展／看到祖国的成熟／看到祖国的壮丽／看到祖国的鲜艳／／母亲啊 破碎了的心肝／是如此的纯净如此的鲜艳。”
这首诗既是诗人苦难生活的真实写照，更是诗人坚強不屈的人生宣言。让我们祝愿诗人带着这颗真诚的心在传统与现代的探索道路上走得更远……
该文选自香港 2005年10月《中国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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