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红雨 ｜ 秋 伤

一半忧伤  一半幸福

秋 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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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 伤

作者：何红雨

范琼在秋天到来的时候，去百盛给自己买了一大堆衣服。

整整两天，她都像个“疯子”似的，把自己泡在百盛。一直选衣服，乐此不疲地。

恰好是周末，百盛顾客也多，这样连续两天都疯狂的购买衣服，着实累坏了范琼。

周一上班的时候，虽然她焕然一新，新做的头发，新买的衣裙，新买的鞋子……甚至，连腕上的首饰也是崭新的，但是，尽管如此地焕然一新，她的身心，却是有些疲累的。

倦倦的，也恹恹的。

她很没精打采地度过了周一。

周二早晨再到公司，俨然是另一个她了。

衣服、鞋子全都不是周一的了，也是崭新的，不过，却是另外的一套。

范琼走在办公楼的过道里，和迎面经过的同事打着招呼，颇为自信也阳光。

可不是？

经过一夜的睡眠，周二早晨的她，已然焕发出新的风采，像是刚刚享受过阳光雨露哺育的花朵似的。何况，她的衣服和鞋子，也是十分时尚朝气的。

9点有个会议。

范琼在8：50就已经坐到了会议室。

这个会议，她虽然不是主持，但是也是要发言的。

几个副总、几部门经理到来之后，会议正式开始。

范琼认真地听着，也十分仔细地做着会议记录。

大约9：30分的时候，轮到她发言。

范琼并不慌张，只是用了比平素讲话时略微大点的声音，十分镇定也清晰地讲着。她以她甜美的嗓音和适中的语速，讲了大约六、七分钟。

范琼没有想到她刚刚发言完毕，即刻就得到了领导的赞扬。

赞扬她的是公司的副总。算是她的主管领导，也是大权在握的一个副总。

也许因了近来范琼工作的认真负责，又积极主动，更倘或是因了她在周二会议上的极好表现吧，周三这天，那个副总就将她叫到了办公室，非常赞赏，也神色喜悦地对她说：“小范，你工作干得不错，因此，从下月起，你的工资会上调一千元，希望你再接再厉！”

“谢谢您！我会努力做好工作的！”范琼十分自信地说完这句话，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秋日的晨阳总是分外美好的，明亮但却丝毫不会刺目。

范琼为自己泡了咖啡，一边啜饮，一边打开那个新建的文件夹。

这是一个下半年工作安排情况的文件夹。范琼打开其中的一个文档，细细地看着，也思索着。

或许世上的事情真是这样奇妙吧？

常常会祸不单行，也常常都会喜事连连，或是，福祸相伴。

范琼的喜事果真是一个连着一个的。

周三上午得知自己的工资会上调一千元。周三下午下班途经彩票店，随意购买的一张彩票竟然中了50元。周四，范琼在公司的接待任务中，又得到了几位贵宾的赞扬。这还不算，周五下午，范琼的桃花运也赶来了。

这是这个初秋的一场桃花运。

他，杨江，只是一个来公司洽淡项目的私人老板，却在见到范琼第一面之后，就邀约了范琼。

杨江的电话是在下班前打来的。

“美女，可否赏脸，晚上一起吃顿饭？”

“我考虑考虑，稍后再答复。”

杨江的电话言简意骇，简单明了，或者，也目的清楚。无论怎样，于彼时的范琼而言，很明显，杨江的这个电话，是带有或是蕴藏有点点“桃花”意味的。

范琼并未直接答应他，而只是说，稍后再答复。

范琼其时手头也没有什么事情。心里面其实也是想要答应的，但是，却又在想要答应的时候，突然就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不过挂断电话之后，范琼又想，这样回答他，其实也好。

凡事或许略微地给点难度，才会更具“趣味”吧。

而于一场爱情，或是即将到来的一场爱情，若是刻意地制造点障碍出来，或许之后的恋爱会更加甜蜜吧？至少，那个追逐的人儿，他会懂得更好地珍惜！

范琼关闭了电脑，整理好坤包，又淡扫娥眉，薄施粉脂，这才从从容容、优优雅雅地轻移莲步，准备下楼。

范琼边下楼边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杨江的电话很快就会打过来的。

果真，范琼刚出办公楼，杨江就打来了电话。

“美女，我已经在你们公司门口了，银色的丰田开米瑞。”

范琼还未走出公司大门，就已经看到了停在不远处的那辆银色的丰田开米瑞。

这时，杨江已经下车，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

“我想请你吃韩国料理，原谅我在没有征得你同意之前，就已经订好了包间。”

“无论如何，我先对你说声谢谢，这次你请我吃饭，下周末我回请你！”

杨江微微弓身为范琼拉开了车门，范琼微笑着说声“谢谢”，就坐了进去。

那顿韩国料理，两人吃得极为惬意。其实，与其说是韩国料理吃得极为惬意，倒不如说是两人话很投机，因而，才使得那顿韩国料理愈加得完美无憾。

杨江虽是一个老板，但却十分年轻，也儒雅帅气。

“我今年29岁。真的很高兴认识你啊……”

“我也是，我小你四岁……”

杨江和范琼一起吃韩国料理的时候，他们都直言不讳地告诉了对方自己的真实年龄。

其实，于范琼而言，自己真是没有如此率直地对异性提及过自己的年龄。但是那天，她却毫无顾忌地就告诉了杨江。

范琼也并没有称呼杨江为“杨总”。她似乎在见到杨江第一面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缘分。遂，觉得不称呼杨江为“杨总”，也不称呼杨江“您”，会更加自在亲切些。而杨江的种种表现，也流露出了他对范琼的欣赏和喜欢。

一周时间，过得似乎有点慢啊。

其实，时间最为公平呀，它依旧还是它不疾不徐的样子，或许，只是杨江和范琼两人的心里分外急切吧？

几乎每天，杨江都会联络范琼，或者信息，或者电话，总之，两人在吃过一顿韩国料理之后，感情迅疾升温，已经俨然十分熟悉的一对璧人了。

范琼在周四晚上杨江打来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对他说了，“周六我们还一起吃饭，如果周日没有其他安排，那么我们一起去郊游吧！”

杨江在电话里统统都答应了，并且还赞扬范琼的安排真是妥当。

周四夜晚的那个电话，她们聊了很久，后来，还是范琼不知不觉睡着了，杨江才挂断了电话。但是，杨江在挂断电话之后，仍旧忍不住给范琼发了一条饱含温情和爱意的信息。

信息里，杨江说：“琼，我在梦里吻你！晚安好梦！我爱你！”

范琼清晨醒来看到杨江发给自己的信息，幸福甜蜜地笑了。

范琼想象着周六和周日她与杨江在一起的那些温馨曼妙的时光，至少，在周五的黄昏前，她都是沉浸在这样美好又浪漫的想象之中的。

然而，晚上9点，杨江却忽然来电，说自己周六一早就必须得要飞往上海，因为那边突然有十分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

范琼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是她的心里却真是失望。

那是一种沮丧，一种美好突然间就幻灭的感觉，令她失意且怅惘。

周六和周日，范琼哪儿都没去，她甚至都懒懒的没有下楼。那两日的饮食，也都是紊乱的，就像她当时凌凌乱乱的心绪一样。

范琼只是在肚子饿了的时候，拉开冰箱的门儿，胡乱地取出一点食物对付一下而已。

周六午后的阳光极好，范琼躺在床上，忽而对自己的这副样子感觉悲哀起来。想想自己又何曾如现在这样呢？——为了一段情，为了一个人，将自己搞得懒懒也倦倦的，更神思恍惚着，像得了一场重症似的，看起来，总是恹恹，恹恹的。

可不是？

范琼在盥洗室的镜子前梳头的时候，就看到了镜子中自己的那张无精打采也十分憔悴的面庞。不再如前几日那样白里透红了，而是现出了几许微黄和暗哑，毫无气色……

周六那天，范琼始终都没有等来杨江的信息或是电话。

范琼无心饮食，也无心音乐，甚至于她最喜欢的那些花花草草，即便晃在她的眼前，她也懒得去理会它们了。

怎么爱情，会令一个人变成这副模样？

范琼斜倚在沙发上，神思恍惚地想。

思绪不断地拉拉扯扯，甚至将她拉回到了中学时期。

那时候的范琼，像是一只栖息于枝头的凤凰，栖息于梧桐枝上，骄傲且美丽。而那时候，高一二班的男生张磊痴情于自己，写情书，又找人传话给她，就是想要和她拍拖。

张磊那时可是全年级的“美男子”呢。是许多女生心目中的“男神”。然而，范琼偏偏不肯搭理他。

其实，彼时的范琼心里是喜欢张磊的，然而她，却并不肯轻易就与他拍拖。或者是早熟也聪颖的她，极早就懂得了些许恋爱的“诀窍”吧。

至少，她懂得如何让一个喜欢自己的男生对自己执著追求，也懂得如何适时恰当地吊吊他的胃口、再给他一点点难度……如此这般，日后，他才会懂得珍惜自己！

范琼后来终于肯和张磊拍拖了，但也只是在高中毕业之前。

张磊在和范琼拍拖的时候，也亲吻过范琼。那是范琼的初吻。虽然是初吻，但是范琼却丝毫没有惊慌或是恐惧之感，她只是十分泰然自若也从容冷静地迎接着自己的初吻。当张磊拥抱着她，将双唇凑向她那粉润清甜如花瓣一般的双唇时，她只是十分温柔也十分享受地闭上了自己那美丽的双眼。长长的睫毛、粉白的面庞、粉润如花瓣般的双唇……噢，这一切的一切，无不令张磊深深迷醉。

之后，范琼和张磊之间就再也没有更深层的亲密了。一切，就仅仅，到此而已。

并非张磊不想，而是范琼一直在躲避，或者是在拒绝。

张磊在高考之前曾牵着范琼的手来到他的房间。那天恰好张磊的父母都不在家。

“琼琼，我想要你！”

张磊说。

范琼没有言语，只是摇着头，那样子，愈加美丽动人。

张磊终于憋不住了，他在吻着范琼的时候，就将范琼抱到了自己的床上……

范琼挣扎，但却在张磊的激情和力量面前显得异常柔弱。

后来，范琼无奈中扇了张磊一个响亮的耳光，这才终于逃出了张磊的房间。

之后，她们的故事，便戛然而止……

十月的天气 风吹过你的气息

咬住爱的甜蜜 像夹心巧克力

连懒懒的猫咪 也偷偷看你

难以抗拒你的美丽

裙摆摇不停 只为了与你相遇

握住爱的甜蜜 写幸福的日记

守我们的约定 不要它过期

只想傻傻的赖着你

你是我一首歌 所有寂寞都随你降落

我是你小奇迹 收起任性只怕错过了你

Oh baby 爱爱爱你 这一生只爱你

……

手机铃声响起。杨江突然打来的一个电话，将范琼的回忆突然打断。

“琼，我还在上海，周三我回来，会带给你精美的礼物……”

“我真的很想你！……啵一个！”

范琼听到电话那端的杨江这样说，微黄而暗哑的面庞突然绽成了粉艳的桃花。她感觉到了自己十分激越的心跳，甚至，连身体也不能自已地激动起来。似乎，情欲已在瞬间，就被点燃。

几天的分离，使得他们的感情再次升温，似要抵达沸腾的顶点。

爱情的最初，或许会是如此的吧。彼此都蠢蠢欲动，也情欲疯长。

范琼后来只要回想起杨江在电话中说的“啵一个”，就不禁面庞再次粉艳起来，而，心里面亦会是更多的甜蜜与渴望。

范琼怎么也不会想到，原来杨江飞往上海，竟然会是她们的永远别离。

周三那天，一早就乌云笼罩，上午时分，天空突然下起不小的雨来。

范琼知道，杨江的飞机会在午后时分落地。虽然她因为要上班而不能去机场接他，但是，她的心却始终都在牵挂着杨江。那些于杨江的思念，像是一线线细密的雨丝儿，氤氤氲氲也纷纷扬扬，又像是更加多情的几团纤细的丝线，缠缠绕绕在她的心头。

周三傍晚，范琼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看一本时尚杂志，却从开着的电视中，听到了一条不好的新闻。

“从上海飞往T市的HO1239次航班于下午时间15：45分坠落在距离T市百里之外的一处河面上，具体失事原因，还在调查之中……”

这条新闻在范琼不经意间听到之后，她便觉得天旋地转起来。

杨江正是搭乘的这次航班啊！

在第二天官方公布的HO1239次航班遇难人员名单中，范琼果然看到了杨江的名字！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也真是不能接受这个可怕的事实。

然而，这一切，却又是真实发生的。

又一个秋天，仍旧是初秋，也正是范琼与杨江相识的纪念日，范琼请了一天假，只想陪在杨江身旁。

市郊的一个墓园里，一个身着黑衣的女子，纤瘦而优雅。她并未做声，只是眼神忧郁地站在一处尚且崭新的墓前。

不知何时，天空飘起细细密密的雨丝儿来，墓园四周静寂无比，只有雨丝落于墓园周围的树木上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那个黑衣的女子，长长久久地站在那个尚且崭新的墓前。墓碑前有她刚刚放上去的一束花，她始终不肯离去，只是把自己“沐浴”在秋凉的雨丝儿中，许久，许久。

黄昏时分，雨终于停了，有鸟雀飞来飞去，就在寂静墓园的上空。

黑衣的女子，此时终于慢步走出了墓园。

有经过她身边的行人，注意到她的满面泪痕，在傍晚城市已然点亮的街灯下。

她的心中，盛满疼痛。

虽然，杨江于她并不算相交太深。只是短暂得不能再短暂，也或者只是一段十分浅淡的情缘罢了，但是，范琼依然还是深深地坠入了她和杨江的情网之中，更深深地陷入了杨江离去的痛苦之中。

范琼后来直到36岁，才嫁给了一个军人。

当同事某天把范琼的情事讲给我听的时候，我真的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然而，同事又说：“信不信由你，但这的确是发生在我们故乡的一个真实的爱情故事！”

后来的某天，我突然想起一代才女张爱玲的短篇散文，——《爱》来。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我为这尘世间的某些情缘所感动，虽然那些情缘或许极为“短暂”，但是它们依然会深深地打动我的那颗善感的心。

唯有衷心祝愿——有情人终成眷属，爱情地久天长！

一场发生在秋天的爱情

伤了她

何红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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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红雨

      ✿ 想和你一起去看海。想和你一起去看雨。流星雨已然错过，还要再错过许多的美好么？不要笑我太过天真，只是爱情的曼妙像画卷……既然躲避不掉，那么就坦然接受，欢喜拥抱。只是，不要再有伤害，在一年四季的春夏和秋冬。

何红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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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摘录

我已经老了，有一天，在一处公共场所的大厅里，有一个男人向我走来。他主动介绍自己，他对我说：“我认识你，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为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那时你是年轻女人，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

by 杜拉斯《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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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红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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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红雨

陕西作家协会会员，西安市文联签约作家。著有散文集《独美》《再见时光》《小幸福》等。新浪微博：何红雨hhy微博。

个人公众号：何红雨（ID：gh_e7eea994ab9c）。

何红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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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 何红雨   编辑制作| 红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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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意时常地满怀欢喜。

欢喜地对待人和事。

欢喜地过好生命中的每一天。

何红雨

刘佳、Sara  《爱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