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陈艳姗：【龙华山记事（三）】（散文） / 开普饭

龙华山记事（三）

文/陈艳姗

沙罐子煨饭

2020年的春节不同往年，春节本来是合家团圆的好时节，可是受新冠疫情影响所有人自己在家隔离，家里好吃的食物备了不少。这一隔离胃口大减，郁郁寡欢中不由想起小时候好吃的沙罐子煨饭来。小时候种田人用沙罐煨饭是件最平常的事。

沙罐材质感觉和以前盖屋顶的瓦片相同，沙罐不大，中间呈半葫芦形，两头稍小。，能盛一碗左右的米饭。灶台上开始生火做饭时，淘完米往沙罐里放好水，丢几粒豆豉入内，待灶膛里火快要熄灭饭基本做好之后，用火钳小心扒开红红的火灰，塞进沙罐，再用没有明火的火灰围住沙罐，大约一个小时以后，从火灰里面掏出沙罐，舀一小砣猪油，敲一个鸡蛋入沙罐，用筷子尖蘸一点点盐，快速搅拌沙罐中的米饭。

几分钟后，和着豆豉，鸡蛋，猪油香的米饭便可盛入碗里。这碗饭多数由家里年幼的小朋友享用。沙罐内围有一圈金黄色的锅巴，慢慢小心取出，这个才是最好吃的。

童年，外婆经常会弄这个给我吃，而长我十来岁的舅舅便享用那沙罐里的锅巴。记忆中龙华山上的雨天，进出的人不多，有时候几天没有外来人，吃着香软的罐子饭，小小的我缠在外婆脚边，看她做事，外婆有时候拣茶子，有时候铡猪草，一边做事，外婆会一边教我念女儿经:女儿经，女儿经，笑不露齿，坐不摇身……

长大了的我，结婚，成家，哺育儿女，尽管奶水不足却没有了沙罐子煨饭。现代人会选择配方奶粉来替代母乳。沙罐子煨饭成本不高，食材普通，取材也十分方便。在农村在山沟沟喂养了一代又一代人。虽然它已离现代人远去，可是却如同烙印印在我的骨子里。也印在我们那一代人的心里。

水井

印象中外婆家进院子西头有一口水井，最多一五尺见方，深不足二尺，井中的水一年四季清澈见底，井水里面有小虫，红黑相间，宛如黄豆大小，读书以后知道那就是瓢虫。井水里还有象蜘蛛那样形状的爬行小虫，一直在水面上来去自如。外婆说那没事。

井水里面有水草，四五寸深，青绿色，随着舀水晃动的节奏，水草在井水里随着水的晃动而摇曳着身姿，那感觉很是曼妙。井的内壁长着青苔，翠绿色，井边也长满青苔，井围其实不大。但是感觉井水从来没被用完过。住在四合院的五户人家，长年累月洗衣，做饭，洗菜，丰收季节红薯一天都要用不少水来洗。尤其那年代洗蚊帐，床单，被套，全是棉麻的或者棉布的，厚厚的，极重，而且全是人用手洗亦或手上抓个木锤子一锤一锤反复捶打，清洗。很奇怪这么耗水耗力气的活儿竟然无法耗完这口井里的水，仿佛永远取之不尽。

我也观察过，也独坐井边侧耳细听过，没有水流入井里的声音。问外公，外公说是山泉，从土里渗出再穿过青石板一点点渗入井里。依稀记得舀井水的是一只木瓢，固定放在井边。井水无任何杂质和异味，玩累了渴了的我会用木瓢舀水直接入肚。微甘的井水顺着喉咙慢慢渗入我的身体，就这样，井水滋养着我一天天长大，也让我把这份甘甜留在脑海里。

烤红薯

在我，除了喜欢吃红薯片子，还爱吃烤红薯。冬天一到，人人围炉向火。而我，就在这个季节享受大自然的馈赠。火炉的火一直烧，洗脸，烧茶，慢慢的有了不少火炭。火炉里面的火灰也是红红的，扒开，有红色的火星子。这时，外婆便拿一个早已选好，洗净晾干的半大红薯拔开火炉侧面红红的火灰放入，用火灰全部覆盖，让它在里面慢慢煨熟。煨红薯急不得，火大了，表面的红薯皮全被烧爆裂，里面没熟。

外婆总会在我不注意时悄悄地煨红薯，看我玩累了，饿了，便从火炉侧边扒开火灰，用火钳夹出红薯，放在旁边的地上，等红薯降了温，拿起，剥开。哇，金黄色的薯肉呈现在我眼前，温热的，软糯的，香气四溢的，令人口水直流的美食出炉了！掰一小坨入口，那感觉美极！成年后，吃过不少煨红薯，但却不是小时候在龙华山上尝过的那个味道，那是一种永久忘不了，永远不会知足的味道。

龙华山，一座并不伟岸的山。山上居住的人们亦如长在那里的一草一木，平凡又极普通。历史的年轮一步步向前迈进，他们亦跟随历史一步步向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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