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琐忆——卖灯笼
儿时琐忆——卖灯笼
文丨王富东
一九五三年正月初六,我和二弟去焦岱集市卖灯笼。
头天晚上,下了一夜雪,积雪没过脚踝。爸妈说,路滑,坡不好下,不去了。我说,今日灯笼肯定去的少,应是个好集口,路滑,慢慢走嘛。二弟支持我,要一块儿去。
天麻麻亮,我挑着灯笼担子,二弟提着零碎,出发了。一路上,弟弟吃力地搀扶着我,小心翼翼地走着。
徐家沟坡忒陡,七十多度,白雪覆盖。二弟单人独行,试了一下,摔了个仰八叉,爬了回来。走下去是绝不可能的。我为难了。我家制售的灯笼,是蓝田地区特有的“ 纸扎灯笼”大亮子“。使用二十个苇篦方圈、扎七十二道腰、贴五十六块彩色纸做成,小巧玲珑,华丽漂亮,却经不起碰撞,摔一跤,两筐灯笼,全部“ 报销”。
“ 把筐抱在怀里,坐着,往下溜!“ 二弟扫视着白皑皑的坡路,决然地说。那段坡,有十多米,直通通的,两旁有高耸的崖壁夹着,或称‘夹驴道’。
“ 好。你拄着扁担,先慢慢下去,站在平处接我。”
我把一只筐靠崖壁放稳;两腿伸直,坐在雪上,把另一只筐架在双腿上,紧紧抱住,向坡下溜去。二弟稳稳地把我接住了。我手脚并用,爬上来,依葫芦画瓢,又把另一只筐,运下去。
我高兴得把二弟抱起来:“ 行啊!你个小不点!”二弟虽然只比我只小三岁,十一了,但体质弱,又瘦又矮。
我们赶到焦岱镇,太阳已经老高了,挣扎着,从云隙向外张望。街道上,人头攒动,熙熙嚷嚷。看到我们的灯笼担子,呼啦一下,围过来一群,要买灯笼。初来乍到,不知行情,我们正在作难,一位银髯拂胸、慈眉善眼的老者,挤进人群,捏起一个灯笼:“就按刚才那人卖的价钱,五毛一个,娃,卖吧?”
“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一个人,恶狠狠地瞪一眼老者,低声嘟囔道。
我看一眼满脸挂笑的老人,问二弟:“卖吧?”
二弟看着老人的笑脸,点头道:“卖!卖!"
二十几个灯笼,你仨他俩,一下子被占完了。
老者看着我们拿在手里、准备给顾客往灯笼上扎的缨穗,扬扬手里捏着的两个灯笼,说:” 娃,缨子不用拧上去了;一灯四缨,照数发吧。一手接缨子,一手交钱,谁不岔(差)谁;给,先收我的1元,给我8个缨子。我们两清了。”
“ 对!不拧了。娃可怜的,脸都冻青了,浑身哆嗦。" 几个大叔大娘附和道。
灯笼卖完了。不知什么时候,太阳又躲到厚厚的云曾后面去,天上飘起雪花。我和二弟冻得发抖,手冻得翘得连筐都拢不到一起。
“钱收够着吗?”老人走过来,帮我把筐拢在一起,“我认识你俩,石槽捻子坊四木匠的儿子。年前,我到你家买箱子,看见你,” 老人拍拍我的肩,指指二弟,“ 给弟弟教算盘,真有点先生的架势呢......刚才,我怕你们不知行情,把价钱要到圈里去,抢先报了那个价。亏吗?”
“没有,还大发了呢!我们前几天,最高才买3毛5!”我一面哈着手,一面点头,一面说。“‘
“ 谢谢爷爷!谢谢爷爷!“ 二弟连连鞠躬,连连打牙咯,连连道谢,冻僵的瘦脸上,连微笑也绽放不出一个来!
告别了老爷爷,迎着风雪,筛着两腿,我们兴致勃勃地走向回家的路。
今天的灯笼卖了个最好的价钱,高兴啊!
“ 咱来对啦,” 我把二弟拉在身边,把他的头护在臂弯里,“ 商机不能误啊!”
“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嘛。” 二弟揽住我的腰。
我们奋力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作者:王富东,80岁,蓝田县前卫镇石槽村人,退休教师。网名:金色秋叶。
主编:小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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