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抬眼
☆黎秋（吉林省）
我第一次看见戏服，是在博物馆。没有被挂起，只是整整齐齐的叠放在玻璃展柜里，看上去有些单薄。颜色有些发旧，加上第一次去博物馆的紧张，我并没有仔细看上面的刺绣花纹，但心中仍有些失望的，它似乎承担不了我想象中的美丽。我不太懂历史，高中那些系统梳理过的知识，与高考一起被抛之脑后。到了大学，我热爱那些不经意透漏出历史的书籍，种种迹象，弯弯绕绕让你猜测，使我非常有成就感。历史不像文学，它是模糊的，抽象的，且无法抓住。你不能在生活中感知到它，也难以联想，所以滚滚历史，记住的人永远记住，忘记的人从未提起。可命运之神会暗自考察，寻找那些朦胧中可能会发芽的种子，于是一节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课，没有突变的天气，没有突发的事件，在昏昏欲睡的秋季午后，我抬眼，看见了一眼千年。有没有人告诉过你，热泪盈眶是一瞬间的事？那一刻我明白了，历史还是慈蔼的，它怕你不知热爱茫然离去，所以它想尽办法留住你。那些你的偶像，你的榜样，他们在历史的低声吟唱中，带你穿越古今，寻找心之栖息。于是你看见了一件件古物，听见了一个个故事，你才知道，历史给你留下了无数灿烂，以炎黄子孙之名，以五星红旗之色。我们很少抬头，有时甚至连抬眼都不屑一顾，我们在虚拟网络中体味人生悲欢，亲手斩断历史辛苦编织的红线。所以当警笛声响，我们茫然抬眼，在恍惚中了解到今天原来是九月十八，我们过早失去了对时间的眷恋。那这沉默的短暂时间，你除了默哀，还想了些什么?你又一次失去了历史，不是你苦苦挽回，是它一再娇纵。中国人讲求事不过三，所以我偶然遇见了《主角》。我看见历史留给它的痕迹，更看见了它留给我的隐晦密码。所以我来到了博物馆，方方正正的建筑，科技化的机器，我通往过去的媒介是身份证，是炎黄子孙在新世纪的象征。但我没有找到心中的答案，我走到了历史留给我的死胡同。眼前的一切并没有承载起我心中的历史，它应该更厚重，更绚丽，更夺目。这不免令人有些失望，漫无目的的走在空荡的展厅，看着零散的人群，大家都是来寻找历史的么?如何能找得到呢？戏服旧了，灵动的感觉早已不在，它们被框在一小方天地里，为的好像只是告诉你，一切都早已过去。我准备离开，可讲解正好开始，悦耳轻柔的声音，细细诉说着那些过去的故事。我被故事中的真实所吸引，渐渐陷入历史的漩涡中，等我缓过神来，讲解早已结束。身边有来研学的孩子轻声的惊叹，我再次抬眼看着那些光彩不再的戏服，心中却涌出一种笃定，应该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历史种下的种子发了芽，马上就会开花。在回去的路上，我再一次播放了一眼千年，没错，最开始，不就是被这种精神所感动的么？孔子行礼，项羽拔剑，佳人挥袖，这千万个光点，都是自身的光芒。那些存在的文物，是因为人才绚烂夺目，那些暗淡的衣物，是因为人才熠熠生辉。一眼千年，不是千年前的景与物，是抬眼间，与前人相对，他轻笑中，你便领会了所有的不可说。再后来，去博物馆变得轻车熟路，看着门口的机器也感觉亲切了许多。再看那些曾以为束缚住历史的玻璃展柜与围栏，终得到了自己的感悟。如此匆忙的今天，时间就是金钱的口号从墙上转移到人们心中，来来往往的人们，历史又留住了几个？还好，还有博物馆，还好，科技在搀扶起那个茫然无措的老人，陪着他细数时光，同时小心翼翼地收起老人珍视的物件，并告诉他，你看，我已经造了铜墙堡垒来保护它们了呀！别为历史添彩，别低头沉浸于自己的想象无法自拔，你只要抬眼，它就会温柔抚摸你，告诉你别怕，真实有时就是如此朴实，但永远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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