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最爱秋后打田鼠|原乡
小的时候,虽然困苦,但小孩们似乎永远都能随时随地找到生活的乐趣。
打田鼠,就是我小时候一种残酷而又让人兴奋的游戏。
秋收之后,只剩下稻茬的地里还有些松软。
还没来得及翻耕的地里和田埂上,杂草蔓延。
牛屎田鸡(一种小蛙)和小绿蛙则到处乱蹿,蚱蜢们顽强作着最后的蹦跶。
记忆里,这个季节的傍晚,太阳还斜挂在西天,半大小子们最喜欢在稻田里折腾。
其中一项,就是赶田鼠。
那个时候,稻田里田鼠很多。稻子收割之后,田鼠在地里无处可去,便纷纷归隐洞中。
每块稻田的田埂上,都有许许多多的窟窿,稻田里也有一些。这其中一些,是田鼠洞。
判断是田鼠洞还是其他什么洞,很简单。
田鼠洞口,总有些稻壳。大概是田鼠偷稻子以后,嘬下的壳。
直到今天,我也一直没有明白,这些田鼠为什么这么笨,怎么不知道匿踪,把稻壳藏起来呢?
它们反而把稻壳堆在洞口,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人们偷粮贼在此么?
发现了一个田鼠洞,小孩子们可高兴了,就像中彩了一样。
几个人分工,一个看住发现的洞口,其他去找后洞。
常说狡兔三窟,但田鼠洞也常有后洞。若是发现不了,你在前面折腾的很起劲,它却从后洞钻出溜走了。
大致认为发现后洞之后,用割草的凿子把前后洞口挖开一些
但要完全把洞挖开,赶出田鼠来,那是不可能的,这工程量对于小孩来说,还是蛮大的。
用竹竿一,也是捅不出田鼠的。
挠头之后,几番实践,有了经验。一般此时,有两种选择,其一名为水灌;其二名为烟熏火烧。
不过,我一直没搞清楚,这水灌烟熏的法子,是不是来自电影地道战的耳濡目染。反正,我是跟比我们年长的小孩学来的。
水乡地头都是河流草塘,水很容易弄到。
舀着水,慢慢倒进挖开的洞口,看着洞里的水一点点溢满,然后慢慢渗下,再慢慢地倒进去。
若是田鼠洞有后洞,水多以后,会从后洞出来。若田鼠恰好在洞里,活该它倒霉。
我们小时候见过很多会水的老鼠,但田鼠是否会水,我不知道。但洞里若灌满了水,田鼠会水也扛不住,只能夺洞口而出。
一看田鼠湿淋淋地从洞口蹿出,早已准备好的小孩,棍棒齐上。
不过,田鼠很灵巧,总是能够左冲右突地冲出洞口的棍棒阵,逃入稻田。
可惜,此时稻田里只有稻茬和一些杂草,在里边钻行的田鼠,就是活靶子,狗撵人追的,最后常常无路可走,难逃厄运。
有时水不称手时,也好办,几个小孩,对着洞口,一人一泡尿,也差不多能把田鼠赶出洞来。只是不知道是小孩尿量大,还是尿骚味把田鼠熏出来的。呵呵。
第二种方法,即是火烧烟熏。
拿把干草或稻草,用火柴点着,哪怕草湿,燃不起来也没事,只要能生出烟就行。反正此时,稻田已经收割完了,只要火种远离谷场,大人不会来管的。
生出烟之后,拿着草把对着洞口塞进去。
烟轻,习惯上飘,所以,经常不小心首先熏着的是准备捉田鼠的小孩。
不过,即便烟熏火燎中,也压不住小孩的兴奋,一边被呛着咳嗽,一边还死劲把草往洞里塞。
总有烟雾循着洞里的空间往下走。洞里的田鼠吃不住烟熏时,也会夺门而出。
这田鼠最后的下场,自然跟被水淹之是一样的。
就这样,我们在首个之后的稻田里,一个个洞地找过去,好玩。
每年,都有不少田鼠死于我们这些业务打鼠爱好者之手。
那个时候,打死了田鼠之后,炫耀一番,也就远远地扔掉了。
不过,一次例外是,我们都吃了田鼠!
我在广州工作时期,曾经被人带着去吃过老鼠肉。其实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已经品尝过了田鼠肉。
我们村有个当中学老师的族伯,教的是化学,也是个很特别的人。
某一年,他看我们在打田鼠,就问我们,吃没吃过、敢不敢吃老鼠肉?
浑身鸡皮疙瘩之后,大家都摇头。
你们想不想吃?族伯老师问。
摇头点头之后,族伯老师说,这样,你们把今天打到的田鼠给我,我来弄给你们尝尝。
“晓得伐,这是田鼠,吃的是稻子,干净地很,肉很香的。要是搁过去没吃的时候,可好吃了”
那天傍晚,族伯把我们弄到的几只田鼠剥皮之后,烤了给我们吃,他自己带头吃了。
在心惊胆颤中,我们也吃了。
不过,今天我已经根本记不得那田鼠的味道了,只是一想起来,有些鸡皮疙瘩。
后来上了中学,我就再也没有去打过田鼠了,水灌烟熏之术,只是成了记忆。
我不见田鼠久已。
苏南乡下家里的楼房里,没养猫,似乎老鼠也已经没了,每年春节回家都没感觉到老鼠的存在。
故乡的稻田里如今还有没有田鼠,我不知道。
(作者系网易新闻 网易号 “各有态度”签约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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