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云原创】妈妈的舒适区

一

今天是母亲节。昨晚我问小妹给老妈买了什么吗？她发来一个按摩仪图片，说不但妈妈能用，全家都能用。

妈妈在帮小妹带二宝。

很好，全家能用的东西，妈妈一定更喜欢。

我问姐姐小区附近有花店吗？姐姐说很多啊，但是我不觉得送花给妈妈更好。去年母亲节嘛，小妹夫送妈妈一束，我一束，放在家里两天就坏了，老妈说几百蚊就这样放烂了。

我问那不买花了？姐姐说不要买了，给钱她，什么都好买。我昨天陪她去趁圩（小妹家附近的市场还保留着从前的“圩日”，每逢“圩日”，趁圩的很多，东西又多又便宜）买了一双鞋，妈妈很满意，下个圩日再去买点别的，就很好。

我能想象，那样的圩日，妈妈在人流里，慢慢看，仔细问，大胆砍价，像在老家的吉水圩。

一点不局促。

鲜花好看，但妈妈不会插，看着它们像帝国主义一样腐朽没落，无感又没瘾。

妈妈的吃穿用度，保持“圩日”水准，大约是她的舒适区。

昨天晚上，姐姐发小视频，说妈妈开始“磨脚”了，磨得很舒服，小妹真是买了一只靓嘢。视频上，妈妈一边按摩双脚，一边笑眯眯地配合拍照。

二

五一妈妈姐姐从广州过来，带来伟大任务：给老爸买两条牛仔裤，软的，舒服的，裤头两尺九寸半。

老爸在老家廉江。

溯游而上，大嫂曾经在网上根据老爸的尺寸买了，老爸说太紧了；他自己去工业街买，试不到够软够舒服的；闻说我妈我姐从广州过深圳，就赋予她们这伟大任务。

伟大任务转到深圳，大妹妹说找一天时间去东门。我说好大阵仗啊。大妹说这你就不懂了，买衣服是附带，陪着老妈去逛去选，去讲价，才是主要的。

对啊。

后来，东门没有去成，我陪妈妈在坂田的热闹街上，钻了几家店。先看一家98的，码数合适，颜色也好，再要一条，我准备付钱，我妈说慢着！店员问阿姨怎么了？老妈说这后面一条颜色不好看。店员说一样的啊。我翻看牌子，发现码数一样，颜色都是深蓝，一样啊！

我妈说不一样，而且后面这条也没那么软熟。

真的吗？我再比较一下，好像是。但为啥牌子标识一样呢？

我向店员送出黑人问号脸。

店员说，阿姨，是一样的，后面这条是第二批的货，但真的是一样的。

我妈说，明明不一样。

我说，确实不一样，老妈你眼睛比我厉害。

我妈教训我说，你们平时看多了手机，眼睛不行了。

是是是。

店员说，阿姨，一点点色差没关系的，每一批货一点点差别也是难免的。您看这个裤子做工多好。

我妈说，啊，这一件的钮扣都差很多。

店员脸色变了，看向我。我笑嘻嘻地说，确实不一样，我妈说得对！

拉着我妈扬长而去。

然后，甲乙丙丁，ABCD，不是颜色不顺眼，就是尺寸不适合。妈妈说你走得累不累？我说，不累，踩平坂田街没问题。我妈哈哈大笑。

最后一家是结业清仓的，真清仓那种。68一件，黑蓝色，妈妈很喜欢。再要一件，又没了，只有深蓝了。我说咱们再走走？妈妈说不走了，买到什么就是什么。

像女王那样的语气。

我说对对对，对我爸，就应该给什么穿什么。

后来我爸在家里光着膀子试穿，像《家有喜事》周星驰饰演的常欢，只是加大了好几个码，他自评是舒服，合身，大家在群里热烈鼓掌，都夸我妈买得好。

三

在这件事上，妈妈得到的愉悦是很大的。她的地盘她作主。

至于是不是认识了新事物，尝试了世间更美好的东西，又有什么要紧？

没什么比她的欢喜自信更重要。

她所不知道的牌子和场所，于她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这是在我们没有雄厚财力的前提下。

但我觉得即使有，也没必要一下子给妈妈穿金戴银，如果内里气质是朴素无华的，过多的金银珠宝只会销毁她的朴素美，而无法生成我们臆想的雍容华贵。

暴穿华服与暴得大名一样，都有点儿沐猴而冠。

四

早几年曾经非常焦虑，怎样才能够让父母觉得我们给了他们最好的东西？

现在我似乎找到了答案。

投其所好，量力而行，给实在的东西。

彼此都舒服。

毕竟，比起春天会长到树上去的时髦妈妈，一个整齐、干净的朴素妈妈更让我爱看。

（过年的时候，我和爸爸妈妈看望外婆，我妈妈也“时髦”地晒出了OK手势，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