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倾琥珀浓
有首《南乡子》写:色映蔷薇水,光浮琥珀尊。美人浴罢近黄昏。叫人印象深刻,秾艳梦幻的美感,浑然天成的气韵,倾倒看客如我辈。
时隔日久,夜里灯下,左手边一盏茶,茶色在玻璃杯中晶亮剔透,蓦然间便有句“杯倾琥珀浓”闯进脑海,似曾相识。
那便查吧。
一查还真又在另一首《南乡子》中寻到它。不过写的是酒,而并非茶。可这句用来形容茶分明也很贴切,比如说生普茶汤色。
茶汤色有很多,正如茶叶品类繁多,但琥珀色常见,浅如蜜蜡,深似琥珀,像极珠宝店柜台里的那些小玩意。
而将这两者联系起来,则得因于一种来自人的必然。这一种必然,像两条交汇的河流,合二为一,奔涌向海。
一个人喝茶,就免不了在一盏盏茶里观赏汤色,久而久之,便积累下本色谱,放在那里并不见得要用来做什么,但那本色谱就在人的记忆里。
于是一个人见到蜜蜡琥珀,就会无可避免地想起,这种颜色似乎曾在哪见过——见过是见过的,当真见过,就在那茶汤里。这便交汇。
汤色与琥珀色,在人的视觉中和心理上,至此融合。仿佛茶色一点一滴汇聚成了颗琥珀,而一颗琥珀入水化开来则成一盏茶汤。
联系就这么建立起来。
是否美的存在总会有些关联?这关联被美所贯通。当人俯首低头在茶汤里得见那一抹好颜色,再在琥珀当中与之重逢,一种舒缓却蓬勃的力量就在人心里跃动起来,叫人觉得似曾相似,见之可亲。
桃花之于美人,也是如此。当人见桃花,又得遇美人,眼前心上所浮现的,更多是美人颊上那一抹桃花色吧?于是便有“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更有后来的“人面桃花相映红”。
算来古典诗词中,写酒的比写茶的更多,也更汪洋恣肆。“杯倾琥珀浓”在这里被“光浮琥珀尊”所撩拨牵引,原本用来写酒也被用来指茶,毫不突兀,实在是种幸运。
公杯中的那团琥珀,犹如一团软玉流光,潋滟迷人。茶质清和,却暖心扉;茶亦非酒,却色更浓。人高兴或不高兴,都喜欢用喝酒来做由头,茶又是人何时非喝不可的理由呢?看客如我,是好奇的。
这好奇驱使人去探究,且先探究自己吧。扣心而问,看书写字时爱喝茶,天寒地冻时爱喝茶,思考问题时爱喝茶,无所事事时爱喝茶······想喝了便泡了,泡好了就喝了。真地来找,也找不出什么明明白白的理由。
或是喜欢看那杯盏中的琥珀光色,或是喜欢闻嗅那袅绕的气息馥郁,或是喜欢领略那甘苦沉浮的味觉体验,或是更多。
千言万语,零散琐碎都汇聚成一个总的事实:
一些叶子泡在一些水里,浸透出一抔抔琥珀光,再如光般倾泻,仿佛倾倒人间,叫人在恍惚间遗忘了时光,心醉神迷,物我两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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