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梅】胡万舟|桨声灯影里的舒家埠

胡万舟|   桨声灯影里的舒家埠  跨越千年的记忆

我的老家叫舒家埠，是黄梅县蔡山镇的一个行政村。一个曾经桨声灯影的繁华水乡商埠。

舒家埠在梅济港的中部。梅济港是一条连接广济县（现在叫武穴市）与龙感湖，贯穿黄梅县中部的一条重要的黄金水系，长约十五华里。自古以来该港接三省七县，通汉流、达下江的说法，同时也孕育了两岸的沃野，滋养了两岸的水乡人民。

现在从白湖渡桥南岸往西走约九华里就到了舒家埠。在陆路交通不发达的那些年代，梅济港的交通作用是十分的突出，而舒家埠就正处于这黄金航道的中间位置。从安徽过来的船只经白湖渡西行，到达舒家埠的时候就刚好是该打尖的时候了。或早、或中、或晚，这里是来来往往船只停留的契合点。这里自然就产生了一个商业埠头，所以舒家埠是整个十几里航道中唯一以埠头命名的地方。

传说在王大圩建圩以前就有舒姓人在此建埠，更流传着许多传说。有据可考的是那里还有一个面积约五亩的凸出于周围的高地，它就是舒家墩，所以这埠头叫舒家埠。传说舒家墩是一窝金鸡地，有缘的人就能听到金鸡啼晓。不过也暗示人们鸡娘很重要，鸡娘没有把鸡儿带好，那这窝金鸡就要灭亡。这古老的传说视乎也暗示着后来这里舒家墩人们的命运。如今我们看不到当年那红日映照着河两岸的青葱的芦苇，看不到河道上白帆鱼贯而行，但我们能看到不老的太阳依然照着清凌凌的河水散发圈圈金亮的光芒。还能在舒家墩上看到古老的砖头、瓦片。“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不过那些是不是就是当年舒姓人家流下来的？但我还是愿意相信那一定是的。相传舒姓当时十分兴旺，他们旱年种湖田、荒年行渔业；忙时农耕，闲时针对那些过往的船只开铺经商。白天河道上白帆片片，而舒家埠这里的商贸也就兴旺起来了。当然主要是杂货铺，也有饭铺，据说到了清后和民国时候，还有烟铺（也就是卖鸦片烟的），所以我们那里至今也流传着许多鸦片烟鬼的笑话。到了晚上，这里更像秦淮河畔。因为夜间行船的不安全，所以总有许多的船只在此靠岸停宿。月明之夜，商铺灯笼绰约，渔火点点。有说古书的艺人来此捞路费，有卖茶叶蛋的农家到此赶场，有夜晚捕鱼的渔人“讨业”，有黄梅“采茶”互唱，有来自四边八方的赌徒耍耍骰子、掷掷猴，碰碰运气......这样，这里就汇总了生活百业，虽算不得“半里洋场”却也聚集了九流三教。所以即使赶时间的船夫也总能找个借口在此留宿。

如今这里已经没有姓舒的人家。至于舒姓是怎么消失的。已无可考，但我们不能忘却的是其中的一个传说。前面说过舒姓人家在此人丁兴旺、生活幸福，所以也就有点忘了形了。相传为了人民的农田不受水患，官府要在梅济港边建堤坝。于是就派一个能熟悉风水的大师牵堤脚（就是确定堤坝行走的位置）。这位大师行至舒家埠的时候，十分口渴，就想找那个舒姓人家的老奶奶讨口茶喝。他对那奶奶说他是牵堤坝脚的，想讨口茶喝，把堤坝脚的风水牵好点，保证舒家多出几个戴“顶子”（官员）。谁知那奶奶不大贤良，她说她家的顶子够多了，坛坛罐罐上都是顶子。那大师听后自然很生气，就故意的使了个坏。他知道舒家埠这里是鲤鱼跳跃之地，他就故意的将堤坝脚扭了一个弯，一段压住鲤鱼头，一段正对着太白湖的湖口。所以这地方风水破了，此地的舒姓不仅没有出大人物，而且那鲤鱼一弹尾，那段堤坝就溃口。这是不是跟那个金鸡地的传说有关，我也说不好。

舒姓消失后，黄梅胡姓杞支一脉从江西华林白源畈达黄梅，分濯港至蔡山，一天夜晚，一脉始祖胡世杞发现舒家埠这地方的天空有七星闪耀，一月清明。于是就决定要到舒家埠这块风水宝地繁衍生息、安家乐业。

相传聪明的胡姓人到此以后发现鲤鱼尾那风水有损，总爱溃口，就在鲤鱼的尾部建一座土地庙，压住了鲤鱼尾。如今鲤鱼其形尤在，只是尾部再也弹跳不得。胡姓人中的一个饱读诗书，熟天文、通地理的老先生观察太白湖口正对这舒家埠头，湖水煞气太重，有伤村民，所以在正对太白湖口的那段堤坝上修一龙王庙，一是龙王能镇住湖水的煞气，二是方便往来船只祈求航行平安。至今几百年的龙王古庙香火旺盛，守护着埠头，庇佑着平安。

舒家埠胡姓村前一口月亮塘还在，形如弯月，娇媚可人。弯月的一角有古井七口，月伴星明。春水平漾、夏荷蕴香、秋呈百福、冬聚千祥。传说这地方就是一个最能出文人的地方。这个好像是真的，就近代来说就出过中科院的历史研究员胡亦雅先生，八十年代就出过留美博士候，胡姓人家家家崇文尚化。恢复高考后更是以每年都有几个高考中榜而显声于十里八乡。据一个曾经当过该村民办小学的老校长回忆说1985年统计的该村大中专毕业生就有近30人，占当时总人口的约二十分之一。

如今的舒家埠那古老的传说还在一代一代的流传，舒家埠胡姓的村民依然恪守耕读传家、德以范人的古风。尽管当年的航道繁华、桨声灯影、荻花渔火都远远的消逝了，但那河道上的风还是唐宋风，月还是唐宋月，一声金鸡的啼晓还是在人们的今日清晨啼鸣。

作者： 胡万舟   黄梅蔡山人   爱好文学

本期校对：兰芯